可命就一条,要不是春好,秦在水就不会受伤,也不会出国。
他西村的试点成绩都做出来了,从商从政都是一片坦途,却在最重要的上升期,被她生生拽下来。
他冷笑,没再看春好一眼。
比赛结束,退场的时候,春好发现自己的校园卡忘拿了,她返回去。
还没走近,就听钟栎在和朋友说话。
“辜小玥会管他?”钟栎说,“辜小玥在加拿大玩得比谁都疯,秦在水在欧洲,秦老爷子把海外业务交给他了。不然明坤股票一直在涨,你以为是朱煊的功劳?”
“那秦总到底还回不回来?”
春好站在巨大的落地陶瓷摆件后,她右手握拳摁在胸膛,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她屏息等待答案。
“回的吧?”钟栎说,“肯定要回。不回明坤谁接班?朱煊吗?他也配。”
话落,不知是谁手机响了,两人不再说话,离开了走廊。
那晚回去后,学姐弄了庆功宴,庆祝比赛大捷。
大家在学校附近吃烧烤,要了一扎啤酒。
春好那天很开心,是上大学来最开心的一天。
她撬开瓶盖,和大家干杯,“嚓”的一声,她眼底水光摇晃,却又笑得无比灿烂。
他还会回来的。
真好。
-
大二下,课程更紧了。
春好学习比赛两手抓,现在实习又要排上日程。
她不敢懈怠,开春后,一直在找实习。
但不知为何,投了市面上几家公司,全部杳无音讯。
她都没投那些顶级集团,只是一些中等规模的公司,她一个985学历,应该完全够用才对。
彼时刚进入2017,春好也没有特别着急,以为是hr觉得自己才大二,课程多所以筛掉了她。
没关系,找不到实习就继续做家教,或者去大集市打打零工,她终归要维持自己的生活。
一直到暑假,大二结束,春好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她绩点从没低过3.8,虽不能年年排第一,但前五前十肯定有的,一些基本的校内奖学金她也都有,可为什么会找不到实习?
她现在二十一,开学大三,翻过年来又大三下,再找不到实习,将会是一个很危险的状态。
而同宿舍的舍友们,已频繁出入国贸和望京,有过好几段亮眼的工作履历。
有学姐帮她内推过一次,hr小姐姐惊叹她优异的成绩,简历很快通过,要她去面试。
公司在西北旺,一家正在准备B轮的互联网公司。
那天北京暴雨,道路一片瓢泼,春好硬是去了。
可刚一到,部门经理看见她,脸色顷刻变了。
hr被叫出去,不一会儿便通知面试取消,甚至愿意帮她报销回学校的路费。
春好不解。
她再三追问,经理给了一个很荒谬的答案:“我们公司系统故障,才接收了你的简历。”
春好怔然,僵硬道了谢,她走出自动门,在那一层的公共休息区歇脚。
一股无由的委屈涌上心头,她坐着,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要么不通过,要么给你一个蹩脚的理由。
春好消沉地坐着。
落地窗外天空微微发黄,大雨倾盆,却又看不清雨滴,室内的冷气给玻璃上了一层雾。
要是大学四年找不到工作,也意味着毕业她会很难留在北京。
可不留北京,她能去哪儿呢。
春好又想到秦在水。
她已经两年没见到他了,除了上次偷听,她完全不知道他的近况。
她在网上搜索过他的词条,甚至去翻辜小玥的微博,都没有相关的消息。
这些年,两人聚少离多,以前从不觉得时间漫长。那时候未来还是光明的,他也站在她金色的前途里。
春好呼出口气,准备回学校。
刚起身,余光却看见,刚刚拒绝自己的经理恭恭敬敬送了个人出来。
一个很有气质的女人,十分眼熟。
春好在记忆里搜索出她的名字。
厉甄。武汉白沙洲酒水公司聚餐,她是上海过来的领导。
既然是领导,认识的人一定很多,知道的事情也多。
春好攥住拳头,心浮起来。
她得弄明白,为什么每家公司都排除了她。
这是唯一的机会。
春好拎上包,紧张又惴惴地跟上她。
厉甄等专梯,她不好上同一部,当机立断,跑消防通道快速下楼。
可厉甄是去一楼还是去地库?
春好心呯呯直跳,她去一楼会赶不上地库,去地库则会错过一楼。时间这样紧迫,她必须立刻做出抉择。
她咬牙,跑到一楼,飞快看眼写字楼门口,没车在等,她转身奔去地库。
推开消防门,厉甄正踏出电梯走向轿车,不远处,司机已拉开后座。
春好再顾不上,赶紧跑过去。
——“厉总,抱歉耽误您两分钟。”
她隐忍着喘息,叫住厉甄。
厉甄回头,看见跑得头发都松散的女孩儿。
她微讶,仔细一瞧,又觉得她分外熟悉。
“我记得你。”厉甄想了想,“白沙洲酒水供应仓库的,对吗?”
“对!是我。”春好眼睛炯炯,没想到她竟记得自己,“我叫春好。”
厉甄眯眼:“我知道。”
她在秦在水的婚礼上见过她。她站在秦在水的对面,低着头,脆弱得像随时要散架一样。
她那时才知道,原来那次武汉聚餐,出来时偶遇秦在水,秦在水特意往这边瞟了一眼。她还在想他到底在看谁,原来是在看她。
厉甄:“你有什么事?”
春好快速说了自己的请求。
“可能听起来像是我的问题,但……”她脸如针扎,第一次求人办事,却又难以表述,“我就想请您帮我问一问,为什么这家公司不愿意要我。”
“行。”厉甄同意,“我帮你打听打听。”
“谢谢您!”
春好感激地深鞠一躬。
厉甄红艳的嘴唇笑了下,上车了。
三天后,厉甄约她见面。
在国贸附近的一个酒店下午茶餐厅。
窗外大楼高低错落,车流行人全都在她脚下。从前来研学时看见外面的写字楼还在施工,现在已然建好。
侍应生给她上了茶,又端过来一个三层点心架。
厉甄问:“现在大二?”
“嗯。”春好点头。
“哪个学校?”
“北师大,”她说,“经管院,学经济。”
“高材生啊。”厉甄笑,“还和秦在水学一样的专业。”
春好浑身一震。
她以为没人看得出来。
厉甄说回正事:“你的事我去问了。你是不是得罪过朱家的人?”
“朱家?”春好茫然。
“朱煊给北京圈子里所有能联系到的公司通过气,一律不准聘用你。”厉甄说,“别说实习了,以后正式求职都是问题。”
春好如遭雷击。
厉甄:“朱煊现在炙手可热,几乎和秦问东二分天下。”
春好两只手焦躁地揉搓:“那……那他能联系到的公司多吗?我可以避开。”
“你怎么避得开?”厉甄说,“明坤旗下多少公司、多少板块、多少投资领域?就算不在圈子里,上下游也有业务合作,你觉得他们会因为你得罪朱煊吗?”
“就算你找到了不在圈子里的公司,那大概率是空壳,要么就是夕阳产业,走下坡路根本没法儿上桌吃饭的那种。”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