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初智齿代表着什么吗?”
听到她说拔牙的事情,程碧臻忽的问她。
“不懂。”苏玉摇头。
“代表了你的初恋,酸酸疼疼的,就算拔掉,也会留下一个填不了的坑。”
苏玉听笑了,“这个比喻还挺有意思的,也很贴切——不过暗恋也算初恋吗?”
程碧臻:“在你的爱情观里应该不算吧,你不是说,暗恋只是你自己的成长,与他无关?”
苏玉想了想,她说的是去年那场辩论赛的事:“辩题是辩题,我只是恰好抽到正方而已。我当然觉得暗恋是爱情,还是那种痛彻心扉的爱情。”
她喝着汤,慢慢地思索着,“不过,我要是见到过去的自己,我会告诉她,都会过去的。”
苏玉轻言软语说着,她揉了揉腮帮肿痛的地方,又道:“坑也会长好的,时间问题。”
而后,苏玉和程碧臻说了谢琢在追她这件事——如果他是认真的话,应该还挺值得高兴的。
“暗恋的人在追你?听起来像在做梦。”
苏玉微微牵起唇角,但说:“可能……也没有那么值得高兴。”
“为什么?”
“有一些人说喜欢我,但我总觉得那种喜欢是很浮于表面的,因为他们没有见过真实的我。”
如果谢琢真的喜欢她。
吸引到他的部分是,她学会了化妆打扮,刷长漂亮的睫毛。她藏起不被他发现的药瓶后,端出端庄得体的笑。
她不再自卑,可以大大方方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好感的,自然是这样的一个转变过后的苏玉而已。
这不是完整的苏玉。
苏玉不会觉得配不上他。
但是担心真正的自己伤害到谢琢。
她说:“我没有那么坦诚了。”
-
春暖花开的日子,苏玉碰到了多日不见的谢琢。
据苏玉所知,他和A大的合作年初就结束了,他们的生活轨迹完全是两条线,能频频偶遇,实在要归功于事在人为。
那天,她去领一个配送错了区域的快递,要经过学校后面的湖泊,苏玉本想着就当锻炼了,就没在物流投诉这类事情上花费时间,没想到去了发现,还是个大件。
箱子捧在手里,快递员电话打不通,苏玉仍然心态不错地想,省点事,就当锻炼吧。
湖边垂柳落下,苏玉乘着暖风,心情不错地在心里吟诗。
忽然,一条狗狗蹿到苏玉的面前。
“奥斯卡!”苏玉如见老友般雀跃,眼睛蹭一下就亮了,“好久不见!”
有一阵子没见了,狗狗长得很快,奥斯卡壮实了许多,看来被喂养得不错。
它比她还雀跃,蹄子在地上发出原地踏步的哒哒声,尾巴狂甩,正要往苏玉身上扑的时候,被后面的人一把锁住。
奥斯卡乖巧地一刹车,回过头去看它的主人。
“矜持。”谢琢冷冷教训。
他一身运动风,很标准的遛狗锻炼装束,轻盈而英俊。
苏玉看向他,眨眨眼微笑,“巧呀。”
他看她一眼,嗯了声:“正好在附近遛狗。”
谁知道正不正好?
苏玉点头:“好。”
谢琢扫一眼她手里东西,“你牵着它,我来搬。”
他把狗绳递过去,苏玉没有推脱,“麻烦你,箱子看着大,不怎么沉的,里面很多泡泡纸……”
她话音未落,谢琢刚把狗绳交过去,一手接过她的箱子,一手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捧花,往她怀里一丢。
苏玉被晃了眼,话匣止住。
她还没反应过来,鲜红的一把玫瑰就落在了眼底,很随意地交付的动作,好似真就让她帮忙拿一下似的。
“这也拿着。”他说。
她不得不接住。
一手牵狗,一手捧花。
懵懵的眼睛从显眼的玫瑰色里露出,苏玉悄问:“给我的吗?”
谢琢捧着她的箱子倒是不费力,轻应一声,挪眼看她,不答反问:“一般都是确定关系再买?”
苏玉顺着他的话,轻声说:“好像是。”
他说:“我现在就想给你买,我想让你开心。”
苏玉低了头。
花好多呀,她数不过来,只觉得一只手都有点费劲。
得用整个手臂环住,脸一低就埋进了花里。
“开心一点了吗?”谢琢走在她身边,稍稍偏眸,看向苏玉。
她点头,说谢谢。
苏玉问他:“你在我身上装雷达了吗?”
谢琢懒淡一笑,令她听出点自嘲的意思在里面:“知道你喜欢在这儿溜达,我守株待兔也能逮着几回吧。”
确实。
他上回问了她吃夜宵的地方,后来就在那儿等了她几次。
又知道苏玉喜欢在湖边跑步,之前他们也在这里一起遛过狗。
就这样处心积虑地,跟她遇上了。
苏玉瞧了瞧他手里的箱子,说:“你总是出现在我需要你的时候。”
“你不需要我,我就不现身了。”
“……”
谢琢看她,停了一两秒,淡声说:“怕你烦。”
日影迟迟,暖风熏人。
苏玉看着他一如年少的眉眼,他穿简单的灰色卫衣,看似淡漠的眉眼里其实藏了好多好多的温存。
“不烦你的。”她轻轻说。
今天出来踏春的游客挺多的。
可能苏玉捧花的姿势实在醒目,不少人都朝她手里的花看过来。
奥斯卡在前面领路,领两步又回头看,怕两人跑了似的,还汪汪吼两声,表示心情不错。
奥斯卡平时已然训练有素,谢琢不让它出声的话,它必不会嚷嚷。
今天跟老朋友见面,看起来实在是激动。
苏玉笑说:“有嘴巴不会说话好累,它在说什么。”
谢琢没有看狗,温淡的视线停留在苏玉的脸上,煞有其事地翻译道:“他说——现在世道真是人心不古,怎么会有人玩弄完人家的感情就跑掉,不闻不问的,好几个月。”
苏玉就这样被他茶里茶气地道德绑架了,她鼓鼓腮帮,澄清道:“没有,我想它的。只是我最近有点忙,跟着老师干活。”
只是想狗而已,看起来也的确如此。
谢琢一声低笑。
他没再说什么。
苏玉问:“你那天梦见我什么了?”
“嗯?”
“你说你梦见我,所以来见我。”她还记得这茬。
谢琢一默:“你真想知道?”
“不可以说吗?”
“可以说。”
走出了公园,穿梭在门口的一些摆摊车中间,他慢悠悠地往前,又慢悠悠地出声:“梦见你亲我了。”
苏玉都不敢做这样的梦。
喜欢他的时候,谢琢遥远到,连在梦里她都不敢接近他。
牵手就是最奢侈的想象了。
苏玉一下恍惚,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逗她。
毕竟谢琢这个人有时候还真挺坏的。
不自知出于什么心理,苏玉斗胆问了下去:“然后呢?”
看她眼睛炯亮,像是真的好奇后面发生了什么。
“然后我回吻了。”他淡淡应答。
苏玉不由结巴,“然后你、你……”
他的语气倒是泰然自若得很:“你确定,你想听我们接吻的细节?”
苏玉不敢做声了,她赶紧低头攥紧了狗绳,尚没接话,还在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把这个话题掠过去。
谢琢忽然盯着旁边的小摊,要了一袋炒板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