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长时间被父母软禁,这些天也遭受到各路亲戚的施压,此刻又听到他这样冷淡的态度,一时之间有些委屈,胸腔气鼓鼓的。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漠?”
冉雾说出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带着哽咽。
眼眸中含着的泪珠也顺着眼角滑下。
空气静默一瞬。
她听到陈司煜叹了口气,声音沙哑:“我没有生你的气,宝宝,我只是有些难受。”
这大概是陈司煜第一次对她示弱,将他的软肋暴|露在她面前。
冉雾语气有些焦急,看了眼车窗外,说:“我马上到。”
十分钟后,一辆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冉雾用生平最快的速度下了车,直奔酒店电梯,乘电梯到达之后,冲出电梯轿厢,从兜里拿出房卡,刷了房卡,走进酒店房间内。
客厅空无一人,茶几上摆着几盒已经开封的退烧药,以及水壶和水杯。
卧室的门紧紧关着,她走过去,缓缓打开卧室的门,房间内的窗帘合上了,屋内漆黑到不见五指,她借着客厅的光,看到陈司煜躺在床上,唇色发白,和往日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大相径庭。
一瞬间,她愣住了。
朝着床边走过去,手摸上陈司煜的额头,发现烫得厉害,蹙眉叫醒他。
“陈司煜,我们去医院吧。”
冉雾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有无尽的心疼。
陈司煜缓缓张开双眼,看到她之后,扯了扯嘴角,“宝宝,你来了?”
刹那间,冉雾眼眶的泪汹涌而出。
“陈司煜,我们去医院。”
陈司煜点了下头,任由她摆弄自己,穿好一切御寒衣物,被她带着走出酒店。
冉雾打了辆出租车,直奔离酒店最近的一家医院,到达医院后,让他坐在长椅上,还把身上的围巾围在他脖子上,确保他不受一丁点寒冷。
之后又拿着他的身份证挂号,忙前忙后,让他打上了点滴。
头孢里带了些助眠药物,陈司煜一直昏昏沉沉地睡在长椅上,春节期间的医院病人很多,发烧患者没有床位,只能坐在长椅上打点滴。
冉雾就坐在他身侧,牵住他另外一只手,时不时的揉搓着,心中思绪万千。
在她被父母软禁的这几天内,陈司煜的状态大概也不好,医生刚刚问诊的时候,才知道他已经烧了两天了,起初只是普通的发烧,之后由于没有及时吃退烧药,最后演变成了病毒性发烧。
陈司煜输了多久的液,冉雾就在他身旁陪了多久。
大概过了三四个小时,冉雾不知何时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再醒来,陈司煜的吊瓶已经输完了,他正坐在自己身边打电话,精神状态相比输液之前好多了,应该已经退了烧。
陈司煜见她醒了过来,对着电话那头说:“先挂了,我这还有事。”
冉雾揉了揉眼,和他对视后,下意识将手背贴上他的额头,确实已经退烧了。
“你头还晕吗?”
她迷迷糊糊地问。
陈司煜摇头,凑近她,瞧见她眼下的乌青,蹙眉问:“你这几天都没休息?”
冉雾也摇头。
四周有些吵闹,各路声音层出不穷,冉雾不太喜欢待在医院,扯了扯他的衣袖,“陈司煜,我们回酒店,好吗?”
陈司煜垂眸,“好。”
……
两人到达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窗外的日头还高悬天空。
房间内静悄悄的,两人都没开口讲话,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心思各异。
好半响后,冉雾开口打破安静,“你怎么会发烧了?”
陈司煜没想告诉她,摇头说:“不重要。”
冉雾点了点头,之后也陷入沉寂。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过去,冉雾不知道说些什么,那天凌晨,父母在地下停车场的话确实影响了她。之前在出租车上看到的那五分钟的通话记录,也让她明白,陈司煜是已经知道了自己被父母软禁的事情了,冉楚硕大概也给他讲了让两人分开的话。
所以现在,她纠结了,也害怕了。
害怕陈司煜会因此退缩。
很快,陈司煜起身,走到客厅倒杯温水,递给冉雾,又坐在她身边,两条腿自然分开,双手搭在大腿上,毫无形象地耙了粑头,揉压眼角,声音无比沙哑:“冉雾,我们——”
不知为何,冉雾心中顿时慌了。
她盯着陈司煜的侧颜,害怕从他口中听到分手两个字,害怕他会因为自己父母而退缩。
下一秒,她想也没想地打断他的话:“我不想分手。”
陈司煜蹙眉,偏头瞧她,盯着她的眼神无比认真,喉结滚了滚,笑了:“谁说我要和你分手了?”
这话落地后,冉雾松了口气,一股劫后余生感将她吞没。
她声音哽咽:“我以为你要说我们分手吧。”
陈司煜凝眉,“怎么会,我不会和你分手的,宝宝。”
这话像是定海神针一样,让冉雾的心瞬间钉住了。
她拼命点头,“好。”
陈司煜笑了笑,将她揽进怀里,揉着她的头,像是在安慰她的情绪。
经她这一打岔,陈司煜也没再继续方才的话题。
冉雾在他怀里清清楚楚地听着他的心跳声,戳了戳他的胸膛,说:“你刚刚要说什么啊?”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对冉雾父母闭口不谈,没人主动开那个口子。
陈司煜低眸,声音嘶哑:“我刚刚是想说,想不想试一试发烧后的陈司煜做一次,尝试一下是什么感觉。”
冉雾愣住了,从他怀里仰头,“啊?”
陈司煜没给她反应的时间,直接将她抱起,朝着床上走,将她放在床上。
……
这一场的性||爱来得势不可挡,和往常不同,两人心里都装着事,都格外用力,像是想要把对方揉进怀里一样,做得酣畅淋漓。
一切结束后,陈司煜像往常一样先将冉雾身上的黏腻清理好,之后才走进浴室冲澡。
浴室的淋浴哗哗声传来,冉雾靠在床头上,盯着对面的白墙,大脑放空。
倏忽,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
她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
本来没想接的,但电话却一个劲儿的打进来,貌似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她蹙眉,倾身过去捞起手机,接通之前朝着浴室喊了一句“陈司煜,我帮你接电话了”。
之后大概是因为水声太大,陈司煜并没有听到冉雾的话。
冉雾心一横,摁下接通键,反正之前也不是没帮陈司煜接过电话。
可接下来,电话那头的话,让她结结实实地傻眼了。
第68章
几分钟后,冉雾都不知道电话是怎么被挂断的。
耳边也一直重复着电话里的人讲的话。
“陈总,您让我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我走访了冉家在麦城的亲戚,过年原因,又去了趟乡下冉家的老宅,以学校的名义拜访了冉小姐的亲戚朋友,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冉小姐有一个比他小一岁的弟弟,名字叫做冉青,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就溺水身亡了。这件事貌似在冉小姐的家族里不算秘辛,在她十六岁之前,她的父母极度的重男轻女,生下她不久后,就又怀孕了,冉小姐的父亲专门请医生看过了,知道了这一胎是男孩,便没有打掉,生了下来,也就是冉青。”
“在冉小姐小的时候,她完全属于被放养状态,在家经常因为一些小事遭受父母的打骂,更严重的时候大半夜会被父母关在门外反省。冉小姐的性格也就有些自卑,在校内的遭遇也不是很好,所以她之后萌生了想自杀的念头,在一次和父母的争吵之后跑出家门,准备跳河,后来被她弟弟冉青救了上来,因为那天下了场大雨,水流湍急,冉青没能游到岸边,最后溺水身亡了,打捞队找到冉青的时候,已经过了整整两天两夜,他的尸体都跑成了巨人观。”
冉雾不知道自己怎么听完的,她一直没吭声,继续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
“冉青去世以后,冉小姐的父母因为工作原因,把她带去了北京,给她安排了转学,但在这之前,冉小姐的父母曾给她介绍过相亲对象,那个男人如今就在麦城上班,是个非常普通的工薪阶层,毫无背景根基,冉小姐的父母找他的原因,我猜想是因为这个男人容易掌控,他们想的也是让这个男人之后入赘到冉家,做上门女婿。”
“陈总,虽然我调查了很久,到现在才查到事情全貌,但发现也有人在调查冉小姐,是季秋池,曾经在网上造谣冉小姐的人。陈董事长给我打电话了,问您什么时候回北京,他知道您反感楼心月,所以……给您安排了新的联姻对象。他知道您和冉小姐的事情,所以特地找了和冉小姐模样相仿,性格相近的女人。”
……
冉雾捂住脸,心脏传来抽疼,大脑不受控制地朝着一个方向滑坡。
所以。
所以陈司煜这次出差之后来麦城,是为了调查自己吗?
电话里的人说这件事他调查了很久,所以他早就对自己产生怀疑了对吗?
一周前,陈司煜在楼下和她通电话时,明明说过,来麦城是想陪她过年,也是想她了。
原来,都是假的吗?
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陈司煜来麦城,根本不是想她,也根本不是想陪她过年,只是想要调查她的家庭,调查她曾经那些不堪的过去。
在冉青去世后没几天,她回了学校,这件事不知怎的被同班同学知道了,很多人都开始疏远她,孤立她,说她是杀人凶手。
而那段时间,她经常能收到一些谩骂,课桌里会突然出现死老鼠,凳子被铺满五零二胶水,上厕所的时候被突然拨冷水。
后来她报了警,才知道这些事都是暗恋冉青的女孩做的。
大部分人知道冉青是因为救她而去世之后,都会骂她矫情,骂她为什么要自杀,如果她不自杀,冉青就不会死。
甚至还有人说死的为什么不是她。
所有人都在惋惜冉青的死。
都在惋惜冉青这样一个大好青年,好端端地结果被他的姐姐害死了。
在大家的心中,杀死冉青的凶手不是河流,是她。
所以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中,她也陷入茫然,被洗脑,觉得冉青是被自己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