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舒服地含着,身体已经好多了。
程泊樾敛眸,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一手拢着她脸颊,拇指抚摸她薄薄的眼皮,红晕淡了不少。
“眼睛疼不疼?”
“还好,有点干。”
“脚还疼不疼?”
她摇头:“没感觉了。”
程泊樾神情松弛下来,一边开玩笑哄她开心,一边云淡风轻护着她:“回头我跟老爷子说,让他别跟林叔下棋了,两国断交。”
噗。温听宜软乎乎笑了。
她搂住他脖子,对他的依恋毫无保留。
后排开了遮光装置,挡板也升了起来,在正午时分隔出一个昏暗世界,越是看不清彼此的细节,体温就越是紧紧相贴。
程泊樾缓缓摩挲她脸颊,低了点头,渐沉的气息拂落在她耳边。
霎那间温热蔓延,她耳根子发烫,直到他压抑不住情动,撩开发丝吻她泛红的耳垂,她缩了缩肩膀,心绪浮沉,整个人交给了他。
她生理期,受不了太大的刺激,程泊樾就控着分寸,吻了片刻,分开一点距离。
他目光深黯,平静里有淡淡的疲态。前几天很忙,只为抽出一天时间来陪她,此刻静下来,他眉眼间累积的疲倦就愈发明显。
温听宜心弦颤动,情不自禁抬手,指尖碰了碰他微蹙的眉心。
“程泊樾……”
“嗯,我在。”
程泊樾很有耐心,在她说话时,他嘴角就牵起一点笑,淡淡的,却蛊惑人心。
“假如在摄影棚里,我抬头的时间早一点,就算再疼,我也会飞奔到你怀里的。”她眼睫一耷,小声说,“很早就想那么做了。”
她眼里千转百回的情绪,程泊樾一眼洞察。
他轻轻揉她耳垂,百依百顺地哄:“还有什么,你说,我都听。”
温听宜低头看着他衣袖,袖口昏暗处,是蛰伏在他手臂上的青筋脉络,所有冷峻强硬,被他敛在深处。
她整颗心,被他单独给予的柔情反复浸泡,早就软得难以言说。
“当年我逃走,是因为不想被你发现我对你有别的心思。”
喜欢一个人时,首先体会到的不是雀跃,而是微妙的恐惧,惧怕对方透视自己的心,更惧怕自己看不清对方的心。
“我怕你发现之后,就更不喜欢我了。更怕你醒来就把我丢下,所以我先逃离。”她声音越来越小,带一点怅惘,“面对得不到的东西,我一直想努力争取的。但你……是一个好大的例外,曾经我每次看见你,都很害怕,我每往前一步,就怕你离我更远。”
程泊樾揽下罪责:“是因为我吓到你了。”
温听宜摇摇头。
“不止这个原因。”她攥着手指说,“之前陪爷爷打麻将,我听见……他们在谈论你的婚事。”
程泊樾忽而笑了,语气轻松而释然:“溪溪,要是连感情的主都做不了,那我这几年白干了。”
她应声抬眸,温吞眨眼,目光里微弱的闪烁,像夜里缓飞的萤火虫,在广阔的森林里迷路,又好像快要找到出口了。
在接近出口的微黯时分,程泊樾逐步引导:“我们溪溪,还有什么顾虑?”
温听宜目光飘忽,漫无目的呢喃着:“我经常觉得,我们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程泊樾静了几秒,仿佛在思索,目光却一直笼罩着她,像迷离又危险的漩涡,她快坠下去了。
“客观来说,确实不一样。”
这一点,程泊樾不否认,毕竟两人的出身和成长经历天差地别。
但顿了顿,他话锋一转,“那不如,我走进你的世界。”
闻言,她懵了一瞬。
程泊樾接着说:“我想看看,我们溪溪的世界,每天是怎么出太阳的,又是怎么下雨的。不高兴的时候,树林里会不会长蘑菇,高兴的时候,会不会所有动物都跑出来晒太阳。年复一年,小溪里的鱼是不是都游到了河里,见到了更广阔的风景。你世界里的星星有多少颗,月亮什么时候阴晴圆缺,这些,我都想知道。”
不知不觉,温听宜呼吸乱了,心跳也换了频率。
程泊樾牵住她的手,指腹温热贴在她掌心。
“昨天我跟设计师联系,他问我,定制的戒指是送给女朋友,还是未婚妻。”他嗓音低哑,嘴角带着浅淡的笑,目光却深沉远邃,看着她说,“当时我擅作主张,回答了未婚妻。”
空气恍然静滞,介于清晰和混沌之间。
“你……我……”温听宜欲言又止,语无伦次。
整个人乱糟糟,脑海里的线团越扯越毛躁。
程泊樾陪着她沉默,只要她不说话,他就不会逼她。
最先打破沉寂的,是她轻震的手机。
信息简短,含义却值得咂摸。
[温小姐好,经过详细商讨,林导决定见您一面,一对一聊聊电影的事,请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程泊樾帮她查看了信息,他看着屏幕,淡淡一笑。
“果然,我有一个很厉害的未婚妻。”
信息字体映入眼帘,他的话语声也稳稳落了地。
终于,温听宜在眼泪流出的瞬间低眸泣笑。
太犯规了。
尤其眼前这个人,最犯规。
她勾着他手指说:“我会判你无期的……”
程泊樾将五指纳入她指缝,十指相扣,好似被她缉拿归案。
这一秒的程泊樾,不如以往沉着淡定,他喉结滚了滚,气音里闪过不稳的颤动瞬间,抖落了柔情缱绻:“那我万分乐意。”
温听宜双眸失焦,目光所及,只有他一人。
有人正在不遗余力地爱她。
心潮翻涌。
空气昏柔,眼前这道温沉目光一丝一缕,游走于她每一寸眉眼。
眼神中千思万绪,令她轻易透视,触手可及,也真真切切地,让她被最纯粹的温柔朦胧细腻地笼罩。
她坠入他眼里。
他栽在她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