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边嘛,黎晓手短,探不着啊,只好把嘴唇往他肩膀上印了印。
启星笑了起来,道:“再咬咬。”
黎晓听话地张开嘴,一个牙一个牙地印过去,小脑袋微微摆着,柔软的嘴唇蹭磨着,她很快收起牙,用舌尖一个印一个印地舔过去。
启星微微撑起身子,看着黎晓把绯红的舌尖从他肩膀上收回去,藏进水润的两瓣唇里。
他很早很早就留意到她的唇形格外漂亮,上唇弯弯,下唇丰润,懵懂又诱惑。
“心情,唔。”黎晓被启星亲了一下又一下,问题也变得断断续续,又黏黏腻腻,“好点没?”
“没事了。”启星说。
“真的?”黎晓有点不相信,在一个又一个吻里说:“以前都要别扭两三天的。”
“可能是因为你不给我抱抱。”启星停顿了吻,黎晓抬起脑袋来亲他,迷糊地说:“我记得有抱抱吧。”
“嗯。”启星记得,一点没模糊。
打完启鹏回来那天,启星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脸上还有伤,骗秦阿公说是撞的,秦阿公当然不会信,但黎晓也那么说,他就将信将疑了。
夜半的时候启星还在河边坐着,黎晓蹑手蹑脚从家里出来,陪他坐了很久,抱了他很久。
启星还没到家就已经把事情跟秦双说了,秦双跟启鹏闹了一整夜,早上戴着墨镜回秦家。
黎晓不知道她跟启星说了什么,启星那时候不想提,如今却很平静地开了口。
“她在自欺欺人,我不是没看见那个女的样子吗?她就觉得可能是我误会了,是我看错了,反正我就不该打启鹏,她还让我去看他呢,她其实想说的是让我回去道歉,但让阿公瞪回去了,她自己也恶心得说不出口,她心里其实也不信启鹏那套鬼话,但她选择把事情圆过去,把那样的日子过下去。”
杨柳街道的湖滨小区本来就有不少住户,因为离几家中大型的机械制造厂近,所以还有一些人家把房子分割出租了。
启鹏和秦双最开始的一间厂子就设在那附近,也在那个小区里租了一间房,赶货备货时方便休息。
秦双那时候虽然也在厂里忙进出货,但毕竟还有个启耀,几乎没去住过。
那个小区才五层,没有电梯,楼梯是外置的,像个旋转的海螺,一幢楼东、中、西三处都有楼梯。
启星还没上那楼梯,一眼就看见启鹏猥琐的笑脸,然后是他那只手,正拍在一个女人撅起的臀部上,还游移着。
那个女人的蓬发倒垂着,正在弯腰拨扣凉鞋带子,她还没直起身,就被启鹏挡住,然后往楼梯上推。
启星冲过去的时候启鹏还以为他要去追那个女人,想拦他,结果被他一拳打翻在地。
那个女人吓得要命,跑到第二层楼不敢停下,第三层楼不敢停,直到第四层楼,她横穿回廊而过。
黎晓正从小朋友家里出来,一抬头就看见她的蜷发都被风拨开,那是一张因惊慌而有些变形的面孔,粉底沁着油光,眉毛滑稽地短了一截,被蹭掉了。
“就是她,”河岸边,启星被黎晓抱得缓过些精气神来,跟她对了对那女人身上的裙子花样和卷发,又问:“她长什么样?”
黎晓被河风吹得有点冷,抱着启星拍拍背的时候,下巴都搁到他肩膀上,打呵欠打得全是泪水。
“真就蛮普通的,没有你妈妈好看,比她矮,不胖不瘦,那裙子穿得不也比她俗气吗?你妈妈每次来的时候,穿的都像电视上的人。”
现在老了依旧是没有秦双好看,虽然照片是模糊的,但那个女人在回忆里却分外清晰起来,因为黎晓真正知道了她是谁。
“怎么了?”黎晓抿着唇忽然就不说话了,启星觉得她有点紧绷,沉下身子贴着她,又缓缓蹭了上来。
吊带被他蹭成卷边的款式,往上收拢着,启星在她唇上啜吻着,道:“不想那些了。”
黎晓闭了闭眼,启星的吻太舒服,只不过没有从前那种总在索要顶撞的感觉。
他把蹭起的卷边扯了回去,盖住黎晓的肚脐,明明吻得愈发深入,但黎晓感觉到他在缓缓收束着,于是扒紧了他的肩头,道:“抽屉里有。”
启星盯了她看,他眨眼时睫毛扇出来的风把她脸上的火烧得更旺了,黎晓受不住滑进被子里去了,听见抽屉拉动的声响。
“你不是嫌这个磨吗?”
黎晓扒下一只眼,看见启星凑在灯下研究那个薄薄的小方块,他转眸看她,神情里冒出那股熟悉的轻佻和戏谑,居然说:“都不让进。”
黎晓把脸捂上,又把自己卷起来,又羞又懊恼。
“我随便拿了一个,没仔细看,自助结账的时候只顾着看它要三十四块八毛了。”
启星笑出声,黎晓心想着你倒是开心了,她的三十四块八毛 ,真是好贵啊!
捂着脸的被子被扯下,黎晓把扁着的嘴抿回去,看见启星含笑的眉眼被那侧的夜灯描得鲜浓,她心里酥麻麻的,又软哝哝的。
“乖了,那么今天先亲亲好吗?”
启星心想应该不会浪费的,等夜不这么短暂而紧促的时候,他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让黎晓接纳和喜欢上各种各样的刺激。
黎晓是还好,她今天的心思分了一些在旧事,可以被启星的拥抱和亲吻纾解。
“那你呢?”黎晓的睡裤薄薄的,而启星没有可以穿的睡裤。
“不用管。”启星如今对自己真是堪称冷酷,但那时候他可不这么委屈着,就算条件不允许,他将就也要将就的,可以说是特别不要脸,那一次是让黎晓帮他,这一次黎晓不肯了,他就让黎晓看着他就行,只需要看着她,他就可以。
黎晓不由得想起他倚在蚝壳窗下笑着动作的样子,黏糯地嘟囔着,“你以前怎么不这样?”
启星听得这一句,原本细细密密的吻瞬间变得粗莽生疼,他喘息的声响像是在大口大口吞咽掉那些回忆,免得过去的自己涌出来,将黎晓剥个干净。
这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好熟悉好醉人,黎晓的呼吸也跟着一乱,近乎窒息时连心神都溃散开来,大部分都被磨得胡乱飘摇,只剩个几缕在琢磨着,‘星星,到底是成熟了还是在装模作样啊。’
第52章 一鸽赛九鸡
启星早起回家时秦阿公已经穿得齐整, 吃过早饭坐在桌前等他了,桌上摆着一个小小旧旧的红布包,他用拐杖敲敲地, 面上有点不高兴。
“楼上保险柜里金子拿出来, 还有我让你在银行里买的那些, 都提出来, 我要给晓晓了,不像话, 待一会, 说说话好了嘛, 怎么一个晚上不回来?”
“我想同她待在一起,走不脱。”
“你少在这里讲些癫话, 我同你讲的话都当做耳旁风?!想吃巴掌想吃笤帚?待一起, 哼,那要结婚的呀,喜糖分分, 摆酒吃吃, 那么不管你去还是阿晓过来, 别人白天黑夜看见都没关系啦。”
启星看着秦阿公很严肃的样子,也根本没脸说自己昨天还算乖, 默了片刻后开口,“外公,奶奶从楼梯上摔下来那天, 黎晓妈妈也在。”
秦阿公不解问:“是啊,我记得她也在,秋芬那时不是同我折元宝吗?元宝还没折满一个筐底部,她就摆着好难看一张脸过来要秋芬回去, 怎么了?是她们吵了什么叫秋芬跌下去了?”
启星低了低头,说:“她看见我抱着晓晓在亲,所以才那样的,所以才同奶奶吵起来,所以才……
秦阿公呆了呆,一拐杖横过去,重重打在启星大腿。
“你早不讲?!你这样的混账!把阿晓拖累得这样苦!”
“怎么讲?”启星低着头,“她妈妈要我缝死了嘴,你送完奶奶,把道士服都烧了,喝酒喝得呕血,晓晓不见了,猫也不见了,黎家就剩个壳子,你也就剩个壳子。”
秦阿公看不见启星的脸,只见他跟前的地湿了两三点,他心头一抖,想着,‘星星也就剩了个壳子。’
他后来似乎也是一年好过一年的,复读、考大学、毕业、下乡、考公,他一样样稳稳妥妥做过来,埋在书案前的那个样子,同跟黎晓一模一样,完全都不是启星自己了。
秦双越满意,秦阿公心里越有种说不出的怕。
他还记得黎晓小时候是多么机灵活泼的一个小姑娘,黎建华走了之后,整个人就沉静了一些,明快的部分好像染到了启星身上。
而后来了,启星在他眼前都是那个样,那看不见的黎晓呢?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撑过来的。
“真是把你整个人赔给她也不知够不够斤两!”
秦阿公看了启星一眼,胡乱把眼皮的几层褶子抹开,把蓄在里面的眼泪蹭掉。
启星转身去厨房拿纸巾给秦阿公,道:“妈以后或许对我和晓晓的事有什么意见,有什么想法。我同她再有什么争执,您会站在我这边吗?”
秦阿公知道昨晚上肯定又是不欢而散,看着启星薄薄红红的眼皮不住点头。
“那好,我去上班了。”启星身上的衣服看起来还很熨帖,但还是上楼换了一身。
秦阿公喊住他吃早饭,启星手里甩着挂着小松鼠的车钥匙,转身对他笑道:“吃过了,晓晓给我做了年糕煎蛋。”
秦阿公看着他的笑脸出了神,觉得似乎看到少时的启星。
那时候一放学回家就往黎家跑,他一叫,启星就这么对他笑。
“奶奶喊我吃绿豆汤。”
“我跟晓晓去放风筝。”
有时候他也不往外跑,而是把方桌搬到院里来,在桌下边点起一盘蚊香,等着黎晓来做作业。
秦阿公觉得自己真是糊涂,竟然毫无知觉。
两小无猜看在眼里,但总以为他们得上完学才会开窍!哪里有这样的事!?喜欢总不是一下子冒出来的,喜欢就是一直都喜欢啊!
启星是跑着出去的,他上班的时间有点赶,如果是跑着去的话,还来得及打开黎家的房门,捧住黎晓的脸蛋亲一亲她。
“要喝吗?”黎晓唇角抿着一根细细吸管,启星分出一只手摸咪咪的时候,她把吸管转到启星唇边,“没多少了。”
启星叼着吸管把牛奶盒吸扁了,顺手抓了出门丟,道:“晚上回来给你烤磅蛋糕当早饭。”
黎晓惊喜道:“肉桂的吗?”
“不是。”启星看着她,露出微微思索的样子来,说:“柠檬迷迭香和艾草红豆,再过些时候,可以做斑斓芒果、香草杏子。”
黎晓还是笑,点点头。
启星胳膊撑在刚才被秦阿公打了一拐杖的地方,跑一跑更痛了。
他细细看黎晓的神色,倾身又啄了她一口,诱惑道:“至于香蕉肉桂核桃的,想吃就再等天凉的时候。”
黎晓垂了眼又抬眸看他,轻声说:“今年生日,我想吃那个布丁蛋糕,那个蛋糕,我没吃到。”
“好。”启星歪着脑袋在她眼尾落下一个吻,尝到一点隐秘的咸味,叫他舍不得走了。
黎晓举起咪咪一只爪推推他肩头,说:“去赚罐头钱。”
春天,总是要忙一点的。
湿地的范围除了潺坑之外,还涵盖了附近的其他村落,但潺坑村的范围最大,空地也比较多,比较方便规划,所以湿地项目办公室也在潺坑村,就在城市书屋的边上。
早春的时候湿地策划了一个种花的活动,黎晓和启星挑了一日空闲也去种花了,而接下来的活动是给湿地的树木做科普的小挂牌。
挂牌是透明的亚克力板,用丙烯马克笔在上面画画写字。
步道林里的树木挂牌几乎都是黎晓做的,她在何淼的小馆里泡了一整个上午,吃吃点心聊聊天再画画,并不累。
咪咪懒洋洋趴在蒲团上看着淼淼拿着她的小画板,指着那团土黄色的毛线团说是它。
咪咪别开脸,绝不会承认。
钱宜茹挽着秦双走进来的时候,黎晓根本没看见,她看见的是随后跟进来的那个女人,她成了短发,还是喜欢戴耳饰。
听秦阿公说,她叫童芳。
黎晓的视线是跟着她的落座才看见了秦双的,三个女人一齐盯了黎晓片刻,还是钱宜茹笑道:“这些都是你画的呀?刚才在外面我和妈妈还有阿姨还在看呢,画的真好,字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