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问尚未得到解答,言朔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通,听了两秒后,又转成公放。
韦昊的声音响起,仅仅比烟花声小了一点。但足够让人听清。
“言总,烟花是三十分钟的,已经点上了,您那边能看到吗?”
言朔低声应了句,“能。”
随后挂断了电话。
收起手机,转头问她,“现在知道了?”
他墨黑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带着某种调侃的意味,一字一句问她,“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向念有一瞬的错愕,随后别过头,默默看向正在燃放的烟花。
她睁着一双眼,一秒钟都不舍得眨眼似的。全程,连头都没动一下。
言朔见状,笑了下,“倒也不用看得这么认真。”
向念起初没回应,片刻后,才眨了眨眼。
“这是你专门放给我看的吗?”
“不然?”
“可是,你怎么会……”
言朔蹙了下眉,“不是你说要看的?”
向念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不过那时候也就当做个玩笑,什么你去贴对联,你去放烟花,你买新衣服,你包压岁钱。
她自己都没当回事。
他竟然记得了。
压岁钱有了,新衣服有了,连烟花都有了。
许愿嘛,过过嘴瘾,也没想着会实现。但是一一兑现这种事,是她从小到大都不曾有过的待遇,甚至想都不敢想。
怎么会有人将她随口一说的玩笑话当真呢?
偏偏这人是他,偏偏他为了她这种人,当真了。
一时间,她也说不出是感动更多些,还是难过更多些。
在情景和情绪的双重作用下,向念心酸鼻酸一起发作。
她特别想哭,但是她却不能。
烟火点亮了夜空,也点亮了她一张白皙的脸。
同时,还有她眼里流动的泪光。
酒精和夜晚的双重作用,让她格外感性。
偶尔也会被情绪引导,说一些问一些,平时根本不会主动去提及的话。
向念努力将想哭的欲望忍了回去,等泪水都消散得差不多了,她吸了吸鼻子,忽然问向身边的人,“言朔,你说过谎吗?”
言朔愣了下,有一瞬间的不解。
向念补充道,“就是你始终没和宋小夏相认这件事,算不算是一种善意的谎言呢?”
言朔扬了下眉梢,“算是吧。”
“所以说啊,不是每一个谎言都能用坦白来解决。很多时候,谎言下包裹的是很多很多的无奈。当事人知道真相后的给出的反应,也许还不如不知道呢。”
向念重新靠回到他的肩膀上,碎碎念似的讲了起来。
“也许她知道了,会无法接受,会从原本生活给她营造的假象中苏醒过来。”
会觉得被另外一个人骗了这么久,很愤怒。会觉得从头到尾利用了这么久,很可笑。
同时也会觉得,欺骗自己的人,可怕可恶,简直是最可恨的人。
后面的话,她是偷偷在心里面说的。
“我只是忽然有感而发,随口说说的,你……”
言朔却把话接了过来,“你说的那种情况,不是对所有人都适用。的确,有人适合活在谎言里,但是有人却憎恶谎言。在说实话之前,你怎么知道结局是好是坏?”
向念一怔。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他。
没做声,却默默咬了咬下嘴唇。
因为,结局是好是坏,她有判断力,是能预测到的啊。
三十分钟的烟花,一晃即逝。待回声消失,绚烂也逐渐沉没到夜色中。
周围再次回到了一片安静。
所以,她能将他每一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虽然仍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他看着她,淡淡地问了句,“那你呢,你说过谎吗?”
心跳在胸腔中逐渐强烈。
她双手握拳,抵在身侧。
他这样问她的理由,她自然知道。
无论两人进展如何,言朔大概对她总是要存疑的。
向念没说话,与他对视良久,才开口道,“说过。”
言朔眸色一沉,“比如?”
“很多很多呢,我本来就是个谎话连篇的人啦。说过的谎绕地球可三周,你要听的话,我一天一夜都讲不完。”
“你可以慢慢讲。”
“不要,你听不累,我还嫌讲着累呢。”
说着,向念已经站起身,抻了个懒腰,“外面太冷了,我们回去吧。”
一场无声的对峙,戛然而止。
言朔也没再多问。
他收回视线,走到她身边,率先推开了门。
还未迈步进去,向念忽然在他身后问了句,“言朔,明年过年,我们还能这样一起看烟花吗?”
“也许吧。”
-
大年初一。
微博上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和HT有关,FINDU被居心不良的人利用,靠一张偷拍的照片,成功识别了暗恋女孩子的全部信息,并找到其住所,进行日复一日的骚扰。
一时间,网络上针对FINDU的系统漏洞,反响很大。
言朔收到消息,一大早便赶往公司了。
第二件事,和自己有关。
热词条凭空出现在热搜上——“十年前的容夏案”
向念是颤抖着双手点进去的,据知情人士透露,由于被父亲的商战所波及,容誉的小女儿容夏,当年是被先奸后杀。
所以家里人一开始就婉拒了警方和医院的调查。
对于这个名字,想必很多人都比较陌生,所以评论并不多。
但是对向念来说,却是一颗定.时炸.弹。
徐景祁的消息也适时发了过来。
97:“你怎么样?”
97:“我会帮你解决,调查出究竟是谁做的这件事。”
97:“夏夏,你先别怕。”
向念把手机丢到床上,自己也随之仰躺着,木然地看着天花板。
她不傻,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自从上次在讨论组里出现了奇怪的人之后,她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躲在暗处的人,对她造成的所有攻击和伤害,都是循序渐进式的,只等她自己按捺不住。
她的确按捺不住了,可是却无从下手。她只有自己。
晚上九点,言朔还没回来。
向念没心情吃晚饭,只坐在客厅里一遍又一遍给他发着消息。
客厅里开着一盏小灯,整个室内都很暗,和昨天的热闹想比,总显得冷冷清清的。
她裹着毯子,盯着手机,眼睛始终是红的。
一直没回复他的言朔,十点才回给她一条消息,“忙,今晚不回。”
向念眨了眨干涩的眼,抬起手给他回复,“那你记得吃晚饭。”
另一边,言朔收到消息后,也没再回复。
他收起手机,坐上了车。
从启动车子,到开出去,只用了几秒钟。时间紧迫,他心情也更焦灼。
半小时前,他正和全公司的人开会,商讨处理FINDU的漏洞,和回应媒体。
忽然收到了陆城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