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青蹲在小区大口旁,看着不断扫过的车灯和孤零零一个杵在那的路灯,她抿了下嘴唇。
哥哥或许真的像薄沉说的那样偏激,危险,他也确实对她的控制欲过强,可只有在他身边,她才有种莫名的依赖感和安心感。
只有在那个狭窄逼仄的出租屋,
和哥哥在一起,
她才有归属感。
手机上薄沉姐姐打来的电话再度响起来,寇青叹了一口气接起来。
“喂,薄沉姐姐?”
“还在外面吗,需要我去接你吗?”
“没有,就在门口了,这就回去。”
“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电话挂断。
寇青站起身,夜晚的空气潮湿粘腻,带这种怎么也洗不净、切不断的湿答答胶着的感觉。
寇青拿着手机正准备往回走,就又收到一则短信。
【回家吧,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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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6-18
09:30:12】
寇青猛的停下脚步,是哥哥发来的。
她手指下意识点击在回复的按键,打了一段字却又删去。
【这是我们分开的第一天,我今天什么都没有吃。天黑下来的时候,我总觉得你该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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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6-18
09:31:12】
寇青看到什么都没有吃的那句话紧紧的皱起眉,这不是谎话,她知道的,每次两人在一起吃饭的她早就发现,方隐年对于食物几乎接近于毫无欲望,坐在餐桌上,用不到五分钟摄入勉强可以维持生命体征的食物后,方隐年就开始支着脸看她吃。
寇青握紧手机,有种莫名的勇气和冲动,脑海里不断循环起方隐年的模样,她几乎是瞬间就开始拔腿跑起来。
“叩叩—”
寇青喘着气快步跑到薄沉家门口,敲响了门。
门开了。
“薄沉姐姐,我有话对你说—”
寇青额头上滴落的汗滴落下,她迈步进入房间,手放在门上,正在往回关门。
门却突然被人拉住。
寇青感到关门的阻力下意识的转头。
“妹妹,想我了吗?”
方隐年站在门口,几乎将门开合的缝隙全部挡住,骨节分明的一只手拉住门,那双薄情阴郁的眼,透露出点缱绻,似笑非笑的低头看着到他胸口的寇青。
三人坐在桌前。
薄沉凝着眉看着靠在椅背上的方隐年,刚想开口。
寇青的面前就被方隐年摆上一盒牛奶,还是温热的。方隐年懒散的耸了下肩膀看着被他打断的薄沉:“她这个时间喜欢喝牛奶。”
薄沉刚想说出口的话被打断,她看了眼方隐年,又看了眼已经抱着牛奶喝起来的寇青。
“你过来一下。”
薄沉站起身对方隐年说。
方隐年坐着看薄沉已经快走到阳台门口,没有想动的意思,只看着寇青。
“薄沉姐喊你。”寇青提醒他。
“我知道。”
寇青说完,方隐年才微微颔首站起身往阳台去。
薄沉披了件很薄的开衫,风吹的她衣摆飘忽,她注视着开门进来的方隐年。
“你不要逼她。”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方隐年挑了挑眉,夜风把他柔顺的黑发吹起,露出那枚鲜红的小痣,鬼气森森,一步步走近阳台,露出真实的顽劣一面,再次重复:“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薄沉淡淡。
“你想从我手里抢走我的妹妹吗?”
方隐年声音放得很轻,语调却阴晴不定。
“是她不愿意和你在一起。”
方隐年听完低低笑一声,摇了摇头,再度抬起眼,极具攻击性的目光:“她告诉你的?”
“她没有告诉我,但你们吵架了不是吗?”薄沉冷冷的说。
“吵架,对,那你猜为什么她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你吓着她了,方隐年,你在逼她。”
“我吓着她?是她离不开我,薄沉。”
方隐年本来还笑着脸,听完之后却突然变脸,有些不耐起来,他转过头看着薄沉,缓慢的眯起眼:“秦启白是吗?秦家继承人,这房子这钱都是他的,那他知不知道你弟弟的事呢?”
“你休想!”
薄沉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迅速皱起眉,有点近乎于狼狈的裹紧了开衫。
“好了,我去收拾我妹妹的东西了。”
方隐年看见薄沉的反应,满意地笑起来,那个“我”字被他咬的很重。
方隐年出来的时候,看到寇青还坐在餐桌上乖乖的喝牛奶,伸手摸了把寇青的发,从头顶轻柔的顺到脖颈,缓慢的在她脖颈揉捏了一下,是一个近乎掐的动作。
“干嘛?”寇青转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方隐年。
“没事,她有点事问你。”
方隐年指了指阳台。
寇青将牛奶放下推开阳台的门,薄沉转过身,眉目之间有种很淡的忧愁。
“怎么了薄沉姐?”
“没事,你刚才说想和我说什么来着?”
寇青有点不好意思,手指捏起一缕发尾转了转:“我是想说,我还是一点想哥哥,毕竟也不是大事……”
说到一半,她看到薄沉微微皱眉的表情,接着补充道。
“我知道的,哥哥他性格与众不同,令人捉摸不透,但他其实也为我做了很多事,比如你看我穿的。”
寇青指着自己的的裙子,袜子t,鞋子,还有头绳,表情真挚的说。
“这些都是哥哥给我买的,还有我现在睡在床上,哥哥把床也让给了我睡,他睡在地上,每天早晚饭,接送我上学……这些哥哥都做的很好。”
寇青如数家珍般一点点的将方隐年坐的事一件件的如盘托出。
薄沉看着寇青微微皱眉。
“你要知道,爱有时候也是一种枷锁,付出也像在等待掠夺。”
那时候的寇青还不太明白薄沉说的这句话的意思,她当下只是笑了笑说:“太深奥了我不懂,我知道我想在他身边。”
薄沉看了眼小区下闪烁不定的坏掉的荧光牌子,看着寇青那张纯真漂亮的脸,没再说话,只轻轻的摇头。
寇青推开门,方隐年已经拎着她那个粉书包站在门口,他身长,几乎和门框差不多高,穿了一身黑,手里却拎着个格格不入的粉书包。
寇青没忍住笑了一声。
“笑什么?”方隐年挑眉问她。
“没什么。”
“我还没说原谅你了呢。”
寇青站在桌前扬起小脸。
“对不起妹妹,我下次做事之前会问你的意见的。”方隐年抱着臂靠着门槛,从善如流的回答。
“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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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家已经快十点,方隐年将寇青的书包放在沙发上,催着寇青洗漱睡觉。
寇青洗漱完钻进被窝,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轻噪音,屋外汽车的偶尔的鸣笛声和火车穿过轨道的声音,电风扇转动的吱吱呀呀声,以及洗手间传来的淅淅沥沥的洗澡水声。
寇青微微笑着,抱着兔子玩偶在床上翻来覆去打了几个滚,又闻到床单上熟悉的肥皂清新味道。
“还是回家好。”
她轻轻的感叹。
今天玩的有点累,寇青几乎是没一会就闭上眼昏昏欲睡,连方隐年什么时候洗完澡的都不知道。
直到床侧一阵有重量的轻陷感,以及脸上似有若无的水滴冰凉的滴在她眼皮上,她听到哥哥的声音,轻柔的像风一样恍惚:“我的床铺湿了,可以睡在床上吗?”
寇青困的恍惚,又对方隐年没什么防备感,于是随便的应声:“嗯。”
接着,她感到身后冰凉凉的触感,方隐年把手环绕在她腰间,下巴搁在她颈窝,而哥哥刚洗过还没吹干的湿润的发还落在她耳畔。
她迷迷糊糊的想去抓痒痒的触感,却被方隐年抓着手放回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