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着寇青将人拉近房间,反手就将门锁扭上。
“你要干什么?”
寇青瞪大眼,看着方隐年锁上的门锁,这时候男女之间的力量差距t显示出来,她更加用力的想要挣脱,心里竟然生出点恐慌感,她步步往后,方隐年将她推在床上,终于松开手。
寇青手腕上已经有了指痕,她皱眉抬眼刚想开口,却对上方隐年几乎是红的骇人的双眼,全是血丝在眼白的部分蜘蛛网一样扭曲的蔓延,从那双阴鸷的眼中看到自己的瞪大眼的倒影。
“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人在极度恐慌的时候会控制不住的大叫,寇青尽力的往床头缩。
“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青青,如此轻易的就对别人露出笑脸,如此轻易的就让别人走进你的生活?”
方隐年站在床尾,语气很淡的开口,看着抱着膝盖缩在床头的寇青,轻轻的笑。
“我没有啊……”
寇青的心脏跳动的几乎生疼,她捂着心口,被这样的方隐年吓得也不敢上前去抱他,近乎于无奈的要哭的语气。
砰!
一声巨响在寇青话音刚落,她被吓得捂着耳朵尖叫起来。
刚还站着平静说话的方隐年从床位拿起一把吉他猛地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和琴弦断掉的尖锐声。
“那是我借的吉他……”寇青捂着耳朵,尖叫的声音淹没在方隐年用力跺在吉他上的木材断裂声中。
他手腕还在流血。
寇青盯着他的手腕源源不绝流出来的血,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那把漂亮的木吉他被方隐年狠狠的踩断。
方隐年抬起眼,语气依旧很冷,甚至还笑起来:“青青乖,告诉我,你喜欢他什么?”
“我根本就不喜欢他啊!”
寇青崩溃的大喊。
方隐年面无表情脚踩着吉他,用手去拽断掉的琴弦。
对寇青的话置之不理,他明白了,他之前费尽心机掌握的是她的行踪,可是,最难掌握的,是人心。
他最开始以为只要她留在身边就够了,但现在他发觉不够。
不够不够不够。
他不能忍受她的心,她的眼神,
有一刻不落在他的身上。
方隐年拿着扯落的琴弦,缓缓的走向寇青。
“你到底要干什么,哥!”
寇青看着方隐年走过来,刚想跑下床却被方隐年拽着脚踝将她拉到身边。
寇青另一只没被拉住的脚挣扎间又踢又踹的踩在方隐年手上。
“哥!”“你能不能听我说话啊!”
寇青边挣扎着皱眉边说。
方隐年沉默着,下颌线绷得锋利,任由寇青挣扎,扯下卫衣帽子上的宽带子,一手就包住寇青的手腕,用宽带子绕着寇青的手腕动作利落的绕了好几圈,然后绑在床头竖着的木架子上。
“你喜欢他什么?那张丑陋的脸?还是花言巧语的嘴?还是他弹吉他的那双手?你早该说的。”
方隐年边说边缓缓地双膝跪在床头,扬起脸看着被他绑在床头的寇青,手指上绕着银光闪闪的吉他弦,轻轻的叹息。
“你说,只要你说出来,我就变成那样好不好?”
他眼睛一刻不错的看着寇青那张脸。
蹙紧眉,话锋一转,几乎又像是要落泪。
他没把程秋放在眼里是因为他知道寇青对程秋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他知道李云散不一样,李云散微笑起来的时候确实和他有几分相似,而且李云散是实实在在的温柔个性,就像寇青刚开始认识他一样的那种温柔。
李云散家庭幸福,和他太不一样,应该是寇青心目中理想哥哥的样子,他是个正常人,他头一次有种快要失去寇青的感觉。
“我都可以学的。”
方隐年皮肤薄,红起来特别明显,这时候砸吉他的狠劲再也不见了,眼眶全是血红,却掉出一滴洁净透明的泪。
就这么跪在床边,连她的脸也不敢摸,只手中绕着反反复复的绕着吉他弦。
寇青刚开始的恐惧缓缓落下,她眼神复杂的看着方隐年落下的眼泪。
她赌方隐年不会伤害她。
她赌对了。
她手腕上系着的卫衣带子很宽也很松,几乎是只要她想挣扎就能扯开。
她看着方隐年在她面前落下的那滴泪,恍惚的想到。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哭。
他之前什么都不让她知道,生活的苦难,艰难的抉择,这些全都被他一个人大包大揽的收入怀中,她只需要在他的羽翼下乖乖的陪在他身边,乖乖的喊着他哥哥,似乎这就够了。
可是真的够了吗?
寇青拉下手腕上的卫衣带子,缓缓地坐起身说:“我说了,我不喜欢他。”
到了这时候她反而冷静下来。
“那你不去练唱歌了好不好?”
方隐年伸出手想要去拉寇青放在床上的手,语气甚至恳切。
“够了!”
寇青挥开方隐年过来牵她的手,忍耐了许久终于爆发。
她努力眨眼,忍住想哭的冲动:“我什么都不可以是吗?你到底还要我怎么做?你说不让我和程秋联系,我删了。你说不让我去市场上卖东西,我放弃了。你说你要放弃你的前程陪在我身边,我没有选择的权利,我又自顾自地原谅你了。”
“是,你把我照顾的很好,衣食住行样样周全,尽职尽责做好了一个哥哥的职责,可是,你真的听过我的真心话吗,你真正知道每次你不让我这么做那么做之后我的想法吗?你真正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我需要有自己的想法,我需要有自己真正热爱的理想。”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一滴滴砸在床单上,洇湿成雨水的形状。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唱歌吗?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让我什么都别做,最好成为一个傻子陪在你的身边!”
她手中的床单被她抓皱成一团,冲着方隐年喊。
方隐年还跪在床边,看着寇青的眼泪和皱着眉像是悲伤狠了的表情。
他不理解,不明白,在他的认知里,好像钱是最重要的东西,房子是第二重要的。在他的童年里,如果有钱,那么他就不会被同学奚落霸凌,不会吃不饱饭只能喝水来填饱肚子,不会小小年纪就要应对上门要债的各色龌龊世俗,不会白天黑夜地学习只为了获得能生存的助学金和奖学金。
所以他把他拼了命获得钱拱手奉上给她,给她能力范围内最好的环境,给她不会被其他人奚落的漂亮衣服和发卡,给她不用再操心学费能安心的怀抱,给她不会和任何坏人有一丝一毫接触的保护罩。
这个从没有被人照顾着长大的人也想要给她收拾的像是个漂亮漂亮的小公主。
让她看起来就像是身后有人操劳照顾的模样。
原来是不够的。
这一刻,他看着寇青的眼泪恍然大悟。
胃里翻滚着硫酸一样酸水和心口几乎要将他撕裂一般的疼痛使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他自以为她被他照顾的很好,其实全是错觉,她原来并不开心。
他有些无措,手腕上的血抹在床单上,他缓缓地抬起手,想要去摸她的头发,却看到她因为抽泣不断耸起的单薄肩膀。
他又没控制住眼泪,砸在手腕的红绳上。
他低声道歉:“对不起,让你这么痛苦。”
寇青缓缓地抬起头,灰蒙蒙的天空,暴风裹挟着灰尘涌入,窗户绿玻璃上贴着被风吹过来的树叶,使得屋内的一切都是那么陈旧又老套。
连那个闪闪发光的方隐年此刻也显得灰扑扑。
她的泪落得更加汹涌,像是第一次见到哥哥那样的大暴雨。
她从床上挪过去用尽全身拥紧方隐年,她哽咽着:“我不痛苦,哥哥,我已经很幸福了。”
他们俩都太瘦了,抱在一起骨头碰撞的疼痛清晰刺痛,哥哥的肩膀骨头膈在她下巴,她却从未觉得两人靠的这么近过。
她想,原来痛苦是能如此清晰的,
而幸福又是如此艰难的。
“你是我的哥哥,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就像你永远也不会离开我一样,这一点你能像我相信你一样,相信我吗?”寇青忍住眼泪,努力平静着开口。
“很难。”
方隐年声音嗡嗡的透过两人相挨的身体传过来。
“如果你不信任我,我会很伤心,就像你现在一样伤心。”
“我会尽力,你也可以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告诉我,怎样爱你。”
从没人教过我什么是爱,所以辛苦你,告诉我怎样爱你,才不会让你痛苦。
“所以你为什么一定要唱歌?”
“因为我爷爷,小时候在农村没什么娱乐设施,我总喜欢往外跑着和别的小孩一起玩,爷爷却喜欢拉着我让我给他唱歌,他老是笑眯眯的说我唱歌好听,像我奶奶一样好听,说我应该站在大舞台。”
“我却贪玩老是拒绝他,他就搬着小板凳,坐在院子里,从天亮坐到天黑,就那么默默的等我。”
“可惜到最后,他也没能见到我站在大舞台的那一天。”寇青的泪水落在方隐年肩膀。
方隐年缓缓的伸出手,顿了顿,接着慢慢的拥抱住那个单薄的身体。
他说:“不要哭。正好我是个没有人生理想的人,所以你t的理想就是我的,我会帮你实现的,这个就作为你帮我想出我的人生理想的礼物。”
接着方隐年松开寇青,拉起寇青的手,接着她手心里骤然一凉。
她低头泪眼朦胧间,看到手心里躺着一枚银光闪闪的。
用吉他弦编成的戒指。
【作者有话说】
一口气写了这么多,情绪上头了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