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迟玉不愿意,但是也无可奈何。
提着行李出了门。沈凉和小张开车把她送到火车站,宛如接他们的时候一样,站在门口目送着她离开。
宋迟玉临时改了火车票。
还要在站里等一个小时。
中途她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你今年在哪儿过年?」
宋迟玉不用问都知道是谢云今,直接把这个号码拉黑了。
很快,火车就进站了。
她把行李在柜子里放下,刚刚在软卧的上铺躺下,就收到齐砚舟发来的微信:「上车了吗?」
宋迟玉怎么都没想到他在背后做了那么多事。
起身打去了电话。
他很快接了起来,“喂,宋小姐。”
还宋小姐。
明明都把她爸妈骗到安西过年了。
宋迟玉盘腿坐在铺上,不满的抿了抿唇:“齐老师,你去看我爸妈的事,怎么不和我说呢?”
“让你觉得困扰了吗?”齐砚舟问。
“那倒不是……”她只是觉得多少应该让她知道,不然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我只是觉得,你不在的时候,我有义务照顾和赡养你的父母。”
理儿是这个理儿。
“如果我和你说,你应该不会同意。”齐砚舟补充道。
宋迟玉:“……”
的确。
她不愿意拿自己的事去麻烦他。
继而也不再和他置气。
颇为内疚道:“谢谢。”
“不客气,”他丝毫不和她计较:“到哪儿了?”
“上火车了。”
“恩,软卧还是硬座?”
“软卧。”
“恩,”他淡淡应声:“我已经接到你父母了,你慢慢过来
,不用急。等你快到的时候提前和我一声,我来接你。”
宋迟玉欲言又止的闭上了嘴。
第二天晚上,宋迟玉乘坐的绿皮火车缓缓驶入安西站。她一出站就听到有人在叫她,抬起头,黎丽、老宋和齐砚舟就站在大厅里等她。
齐砚舟神色是那副清风霁月的样子,黑色的羽绒服里露出扣得严丝合缝的衬衫领口,神色冷淡,盯着她的眸光却是深邃。
不等他开口,老宋和黎丽已经接过她的行李围了上来。黎丽一见她眼睛就情不自禁红了,“瘦了。”
宋迟玉顾不得上他,无奈的抱着黎丽,“没有。”
黎丽还是哭了,宋迟玉连忙给她擦眼泪,一路上光顾着哄黎女士,都没能和齐砚舟说上两句话。
在等待红绿灯的时候,她的视线和齐砚舟有刹那的交集,但是又迅速移开来。
她在躲他。
齐砚舟看破不说破,继续平视着前方开车。
**
齐砚舟住得地方在安西的闹市。
进入便是一条灯火通明的仿古街,沿途都是摆着地摊儿售卖古玩的商贩和装修精美的古董商铺。宋迟玉粗略看了一眼,先不说店里那些瓷器,就是地摊上卖得东西也不便宜,基本都是真货。
“喜欢?”齐砚舟冷不丁走到她身旁道。
“不是。”宋迟玉蓦然回神,“随便看看。”
“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她一口否认道:“我只是有点儿不高兴。”
“不高兴什么?”
“齐爷——”宋迟玉尚未回答,周围的商铺里已经有人出来招呼他。齐砚舟淡淡点了点头,继续看向她。
宋迟玉哪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和他闹别扭。
“晚点说。”
他舔了舔嘴唇,也没有再追问。
提醒还在往前走的老宋和黎丽道:“爸,妈,到了。”
宋迟玉难以置信的回过头。
他管她都还叫宋小姐,结果这边都叫上爸妈了?怎么这个家里就她一个外人?
“怎么了?”齐砚舟不解道:“宋小姐。”
“没事!”宋迟玉扭头不搭理他。
“往这边走。”齐砚舟不知道她生什么气,招呼着老宋和黎丽往院子里走。
这是一座四进三合院,大门进去就是一个镶嵌在山墙上的影壁,黎丽从来没见过这么标准的四合院,险些被门口的台阶绊倒。
宋迟玉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齐砚舟也回过头来。
老宋有些窘迫的挠了挠头:“女婿,你们家祖上是大户啊?”
“还行。”齐砚舟回道,继续领着他们往里面走去。
穿过外院和内院之间的垂花门,正对着的便是正院。正院的厅堂坐着一屋子人,见到他们进来,齐清方率先起身相迎,其他人也跟着纷纷站起了身。
齐清方先后握了握老宋和黎丽的手,“我上次去明州的时候,就说和你们一起吃饭,砚舟非说不用,搞得大家现在才见上面。来来来,快往里面坐。”
老宋从来没受到过这种待遇,颇为受宠若惊:“你也坐。”
“通知厨房上菜吧。”齐建国也跟在身后,对着其中一个小辈道。
宋迟玉注意到齐清方身后还跟着一个不苟言笑的老太太。
老太太盘着头,用翡翠雕刻的钗子固定,看到宋迟玉,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没有任何要招呼她的意思。
齐建国见她一直盯着老太太,小声说道:“那是爸爸的续弦,也是我和砚舟的小姨。砚舟和她关系的……比较一般。”
续弦通常用在男子妻子死后再娶。
宋迟玉诧异的回过头。
从他这各论个的语气,他们家里这关系也是一点儿都不简单。
“她那个人,有时候说话会不好听,你别和她计较。”
这是给她打预防针了。
宋迟玉点了点头,“知道。”
“哇——”话音刚落,她和齐建国中间陡然蹦出一个脑袋,宋迟玉被吓得不轻,回过头,齐湛南正嬉皮笑脸的跟着她身后。
宋迟玉欲言又止。
齐建国训斥道:“不准和你婶婶这么没礼貌。”
“切,”齐湛南一脸不屑,等着齐建国一走,立马将手搭在宋迟玉的肩,凑近她道:“真是我的好婶婶,托你的福,我这条腿现在还没好呢。”
“活该——”宋迟玉一巴掌打在他的手上,“你懂不懂什么叫婶婶?把你的手拿开。”
“凭什么?你把小爷儿害成这样,扶我一下怎么了?”齐湛南极为不满道:“当时要不是我跑了,你能嫁给我二叔吗?不感谢我就算了,还恩将仇报。”
“你跑你还有理了?”宋迟玉没好气在他脚上踩了一脚。
“哎哟——”他被疼得不轻,拉着宋迟玉一起摔在地上。齐砚舟听到声音回过头,两个人正倒在地上打作一团。
齐建国连忙喝止道:“齐湛南——”
“她先动的脚——”齐湛南没好气的解释道:“宋迟玉,你给我松手!你扯我头发了!”
“你这个人——”宋迟玉也生气:“我是你婶婶,我的肩是你能随便搭的吗?”
两个人各执一词,谁也不让谁。
齐砚舟上前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冷冷盯着齐湛南:“放手。”
齐湛南悻悻松开手。
齐砚舟俯身拍着她羽绒服上面的尘土,宋迟玉盯着他,忽然觉得齐湛南这个怂包都比他和她熟悉,在戈壁滩上发生那些事都像是她的错觉一样——
无能的丈夫。
宋迟玉在心里骂道。
下一秒,她就听到她这个“无能的丈夫”冷声对着齐湛南说道:“你再敢这样搭她的肩,我把你这只手也打断。”
宋迟玉:“……”
齐湛南冷哼一声,一瘸一拐向着正房走去。
“没事吧?”齐砚舟抬头看她。
宋迟玉连忙移开盯着他的眼睛:“没事。”
“摔疼了没有?“
“没有。”宋迟玉感觉到他的注视,颇为不自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