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东篱被宗墀气笑了,“喂,你到底和他是不是好朋友啊,你背后这么说好朋友很没品,知不知道!”
“我对于惦记别人老婆的男人要有什么品啊。”
话音落,面面相觑,掉针可闻的地步。贺东篱微微红着脸,什么都没说,宗墀站在她边上,问她还看不看第二份了。
贺东篱径直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袋子,恨不得过场般地快结束吧。
第二个袋子是香家的,他从前给她买过包,买过首饰、手表,却没有买过美妆香氛类的,袋子里几乎囊括香家身体乳系列的全部,贺东篱没有收礼物的欢喜,满是惊叹号,问他,“为什么买这么多?”
“忘记你爱用的是哪瓶了。”
贺东篱哑口,这很宗式回答了。他对于不会的选择题就是蒙,凭着总有一个是对的原则。
“那要是我跟你说,这里头都没有我用的那款呢。”
“我不信,你让我一个个对着闻闻。”说着,他就要来这么做,他说她身上的那款太香了,香到他怎么也忘不掉,都爬到他骨头里去了。
一袋子身体乳全滚到了地毯上去,贺东篱被欺身的人闹得脸上一烧,她推在他肩膀上的手也被他一捉,绕到他颈后去了。
他不轻不重地咬在她唇上,再拖着抱着她到他腿上。
宗墀侧抱着贺东篱,逼着她迎面过来他接吻。过去,他钟爱这样地抱着她,简直到癖好的地步。一手摩挲在她腰上,一手去感应她的颤栗还是濡湿,然后,身上的人会本能地骤缩下,拼命地抱着他的脖颈。
笑作一团,宗墀吓唬她,你勒死我,我的手再僵在里面,到时候可就说不清了啊,警方得告你个奸尸罪。
贺东篱气得打他的嘴。她没辙且洋相,就会问他,你在你父母面前也这样么,在你们宗家那头的亲戚面前也这样么。
他抽出手指来描摹她的嘴,邪性又归真的口吻道:不,我只和你这样。
终究,被亲到头脑发昏,氧气稀薄的贺东篱,突然伸手到他脸上,一下子别分开两个人。然后扭头,伸手去够了其中一瓶身体乳,告诉他答案。“是这一瓶。”
宗墀笑了笑,再要按到她脑后的,贺东篱快一步捂住他的嘴巴,她才想说歇会儿吧,我明天还想吃饭还想说话……
忽地,听到几声类似敲门的动静,贺东篱要提醒宗墀听的,结果,没几秒,玄关门廊那里已经传来门禁卡进来的机械声。
惊慌失措的人连忙从宗墀身上起来,她下来的匆忙,屁股一掇手一撑,按到哪里去了,还坐在那里的宗墀已然被她送走半条命。
第38章 风险对冲
宗墀这样飞行式的酒店办公很多, 他有自己团队后,也就和秘书协调出一个相对比较人性的工作模式。黄秘书在他规定时间内可以用副卡自由进入他套房的起居区域。
而宗墀作为上司且男性,在办公时间办公区域, 也得保持比较得体的穿着和仪容。
今天周五,情况特殊,他出差回来补觉倒时差占用了相关工作时间, 且黄秘书手里压了一周的重要文件,必须等着老板签核, 说好她晚饭后上来的。
她才进来, 就听见了与往常不一样的动静。起初她以为宗墀起来了,讲电话什么的, 玄关到起居室中央还有一道屏风, 山水屏上隐约罩一影子, 直到那影子会动,她弯腰下去像似在捡什么。房里正式传来宗墀的声音, 他也跟着俯身下去,黄秘书穿过玄关走廊, 绕过屏风, 才看到起居室里有一双人。
宗墀坐着, 边上的女生穿着蓝色的衬衫,鲨鱼夹绾住的头发略微有点散乱, 她在捡一地的身体乳,黄秘书意识到什么了, 没有说话, 而蓝衬衫的贺小姐也始终没有抬头看她。
宗墀帮着贺小姐捡完归到先前的袋子里,他才扭头关照黄秘书,“今天就先这样吧, 明早再说。”
黄秘书尽管明早有私事要飞深圳,也没敢辩驳,才要颔首的,贺小姐却先开了口,“你们忙吧,我先回去了。”
宗墀依旧坐在那里,仰头朝她道:“我秘书,姓黄,我和你说过的、”
贺东篱一下子截住他,“我知道。”她不肯他讲了,怕不中听的,当着人家女生的面。
黄秘书听贺小姐讲话,轻声细语的,却一下就领教了,为什么可以把宗墀甩了……她声音虽然轻,但令行禁止那味却很重。她说不就是不,像月光下投湖的石子,看不见也知道是什么,扔进去就是咚地一声。
宗墀坐着拉了下贺东篱的手,拖她把手里的袋子放下来,“我待会叫车子送你回去。你不是有东西送给黄秘书的么,你领她先去坐会儿,等车子,顺便把你要送的伴手礼送给人家。”
贺东篱一时懵,但宗墀始终坐在那里,且目光里微微朝她使眼色的样子。她下意识明白了什么,心想你真该死,然而面上还是镇定着,朝向他的秘书。把巧克力和身体乳这些拎到餐厅偏厅那里去了,并朝跟她一道过来的黄秘书自我介绍道:“我姓贺,祝贺的贺。”
“我知道。”黄秘书笑称。
随即,贺东篱主动跟她攀谈,“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宗先生应该有跟您提到过我。”
“他只说过他秘书,不过我想互相认识应该是彼此的名字。我叫东篱,东西的东,篱笆的篱。”
黄秘书点头,“哦,陶渊明的那首诗。”
贺东篱轻轻地笑了笑,再问她的名字,黄秘书道:“黄迁乔。”
黄秘书解释自己的名字,她出生那年,家里的拆迁安置正好妥当,她赶上了乔迁那天落了地,爷爷就给她取了这个名字,“其实私心一看就是取给孙子用的,不过没办法,我父母没给他生个男孙。”
贺东篱笑作宽慰黄秘书,也帮她巧解她的名字,“很好听啊,迁于乔木很有深意,原本就有升官升职的意思。”
黄秘书愣了下,她一下子想起被引荐着见宗太太,于微时相中她时说的那句话,你眼里有许多男人都没有的野心,好好干,绝对不会亏待你的。我是说,工作付给你的报酬。眼下,黄秘书有种很灵的直觉,这将是另一位宗太太,自然免不得地奉承了,“您这样说,我得借您金口了。”
贺东篱本是好意,没想到反被官僚了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了,连忙装作要给她伴手礼的样子,她腾出原先的巧克力盒子,把里头满满当当的巧克力倒到边上的香奈儿纸袋里,盒子里留了大约二十颗的样子,“宗墀买太多了,我拿到医院里分一分,这里的算是他给你的伴手礼,还有身体乳,你喜欢这个牌子的话,可以挑两瓶。”
“您是医生?”
贺东篱点头,补充了她的职业。
黄秘书刚想说话的,贺东篱把一瓶单独拎出来,悄咪咪道:“这瓶是自留款。”
黄秘书径直笑出了声,说巧克力她可以拿,身体乳就算了。
贺东篱当她不喜欢这个牌子,没作勉强。
黄秘书摆手,“不,我很喜欢。但是很明显,宗先生买巧克力是给你分的,身体乳是单独留给你的。”
贺东篱压着声音跟她吐槽,“我其实只喜欢这一款。他为了包中,用了个最笨的方法。”
黄秘书替老板说话,“All in 怎么不算是一种不用技巧的偏爱呢。”
贺东篱很明显地眼睛亮了下,心里在琢磨,他的秘书是不是面试第一要素就是会说啊。然而,面上娴静着,要她选两瓶呢,偷摸瞥宗墀有没有过来,确认没有后才告诉黄秘书,“你不选,回头就给我闺蜜先选走了。我确实只喜欢巴黎这一款。”
黄秘书看着这样亮晶晶温柔缱绻的贺小姐,内心感叹,白月光终归是白月光啊,不是那种摄人心魄的美,相反,利落干净,纤瘦停匀,带着些能迷惑人的辨识度。大抵知道了她是外科医生的一种对号入座。但撇去她的职业需要,她又可爱放空得有点过了头。黄秘书不自觉地想起女友冲她撒娇常常呢喃的那句,我离不开你。
有些人就是天赋挂地能给别人这种感觉。
没辙,她最后真的依从贺小姐,选了两瓶。
宗墀冲凉后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两个人聊得很投契的样子,贺东篱比黄秘书稍稍矮了一点,而他的秘书已经进阶到加她微信的地步。贺东篱如实告诉人家,她微信里其实有她的联系方式,是宗墀给我的,我还没来得及加你。
她回头要去拿手机的时候,才发现有人阴湿着头发站在那里。贺东篱问他,“车子到了么?”
宗墀想起冯千绪饭局上的那句吸引姬的直。他没答她的话,只问秘书,“给我签的文件呢?”
黄秘书这才想起正事来,才要拿过来的,宗墀冷冷交代她,“书房等我吧。”
黄秘书即刻放下手里的伴手礼,乖觉拿了文件去书房了。
贺东篱不觉,宗墀走过来的时候,她还在严谨地输入着黄秘书的大名。
宗墀不爽,瞥着上头的名字,“你这么清楚地记人家名字干嘛啊?”
“名字起了就是给别人记的。”
“她的名字对你的生活不起任何作用。”
“你怎么知道?你算命的啊。”
“你只要记得她姓黄就够了。”
贺东篱抬眸看他,反问他,“我只记得你姓宗,能行么?”
“不行。”
“……”贺东篱两手一摊,正巧她手机里值班的同事给她发了今天烧伤手术的削痂记录,贺东篱点开看了,边上的宗墀看了两秒,就受不了了。贺东篱顺势就点了退出,切到微信主页面的时候,宗墀比手机主人更快一眼的看到了自己的头像在顶上飘着。他这个微信是私人用的,原先的手机号码当年回新加坡的时候被全线注销掉了,他重新注册新号后,还是用了那个工藤新一的头像。典故是那年学校露营,他们一块抽盲盒的时候,贺东篱没有抽到小兰,而宗墀抽到了园子,她就拿她的新一跟他换,宗墀怪她,女生不都想抽到新一么,贺东篱是死忠官配粉,她不懂且反问他,为什么会觉得女生都想抽到新一啊,新一是小兰的,好不好?她没抽到小兰,所以要新一也没意思,倒不如跟宗墀换手里的园子,因为她也想拥有园子这样的闺蜜。宗墀答应跟她交换后,晚上回去就换了新一的头像。周一升旗式后,宗墀把一个万无一失的小兰盲盒抛给她,且戏谑她,和你的闺蜜happy ending吧。贺东篱问他,是怎么确定就是小兰的啊。宗墀道,我会算命。
其实是林教瑜那会儿的女朋友很会玩这些,她有大把的盲盒氪金经验,宗墀请她锁定的。
贺东篱刚加了黄秘书,同事也是刚给她发的消息,然而,新一的那一栏依旧在最顶上。
答案,不言而喻。
贺东篱一秒锁屏,她决定今晚回去就买防窥屏。
宗墀想说什么的时候,贺东篱提醒他,“你秘书在等你。”
他临去前点评她同事发给她的视频,“看得我头皮都撕开了。”
贺东篱听他这话,一时失神。
*
宗墀与秘书的公务大概交涉了四十分钟,陈向阳的司机其实是一刻钟前就到了。待到他和秘书说完,他才出来喊贺东篱,而等候的人,已经把她的大衣披在自己身上,靠在沙发上,对着窗外的夜景睡着了。手边是她整装待发的行李。
他想起那年她飞去新加坡找他,而宗径舟正巧发病去了医院。
等他知道派人去把她接过来,她也是这样,身边简便的行李,宗墀问她,为什么会过来。
她那会儿还不到二十周岁,很诚实直白地告诉宗墀,趁着他在新加坡,趁着她二十岁生日之前,她想自己买机票来找他一次,等他下次飞远了,她又没时间了,譬如苏黎世,机票还死贵。
结果,她好像来得不巧,他爸爸生病了,害他分心了。
宗墀怪她小气鬼,来都来了,还在计较钱。
贺东篱认真朝他,小池,这是我的奖学金,我用奖学金飞来见你的。
他走过去,摘掉她手里的行李箱,抱她的时候,贺东篱挨到他人,问的第一句却不是他,而是,你爸爸怎么样了?
*
今年春天,宗墀在香港被林教瑜拉去参加了他表姐的婚礼,偶然的机会,认识了现在联络的拍卖经纪。
他鲜少争逐这些艺术品,但是他得知当年看过的那幅串月图如今辗转到了拍卖行,那天他在电话里,委托经纪一路加价到最后。
这次落地会面,宗墀要经纪一应帮他打包通关送至内地来。经纪问宗先生,先前您说这画是您朋友丢失的,是骗我的吧。
宗墀不置可否。那年在私展上,他问过藏家出不出的,对方一口回绝了。没想到命运流通变现起来就是这么跌宕,这幅画他想着,冬天总要找一天来见她,不是送,是赠与方式地交付给她。她不要的话,宗墀就会以戏谑的方式说服他的前女友:你以我名义追投的陈向阳,这些年增值远远不止这幅画了。
他也要怪她傻,分都分了,为什么要和钱过不去。你把钱还给我了,就算全抵那些年我飞回来的里程了,你就不存在了么,不,即便不第一顺位,你也永远待在我的遗嘱名单里。
贺东篱,无论如何,当我陪你过完你的三十岁生日了。
结果,他们见面早于想象中的冬天。
宗墀走过去,挨在睡着的人边上,喊了她一声,“西西。”
有人习惯性地惊醒,以为自己在值班室,一下子就起来了,衣服掉到了地毯上,才要说什么的,宗墀拉着她坐下来,“是我。”
贺东篱懵了半圈,看着他,也看着不远处的黄秘书,问宗墀,“可以走了么?”
“嗯,司机已经在楼下了。”
“哦,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