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切,都被梁远京看穿了。
她突然不受控的,在他怀里伤心地哭起来。
陶舒然想起来第一回部门轮转那天,她去了漆器室,因为生漆过敏痒到整晚整晚睡不着,那时候手臂上红疹一片,就算吃氯雷他定也不管用。
那时候她还住在宿舍里,晚上咬着枕头默默地哭。
后来跑项目,不管是北边还是西边,多恶劣的地方她都肯去。
怎么会不害怕,又怎么会没有困难呢。
只是她打定了主意,要在这条路走下去。
追求技艺的这条路,就像她当年走向梁远京的那条路一样,注定要让泪水洒满每一片荆棘。
人在来到陌生城市的那一刻,常常会觉得自己是一颗孤独的星,城市的灯火很难和这颗星连接成一片。
在见到梁远京的那一刻,即便他们的关系如同陌生人,那种孤独彷徨的感觉却就此消失。
因为她终于成为一颗在月亮抚照下的星星。
无论日月轮转,在陶舒然心里。
她的月亮高悬,永不落。
那天事情发展后续谁也没想到,陶舒然哭的两眼泪汪汪,把旖旎的氛围破坏完全。
梁远京也真是没脾气了。
舌尖抵着下颚,带着点玩笑的浑意捏住她下巴,气息危险地逼近。
“刚刚差点亲上,你打断,我跟你表白你哭个不停,陶舒然,你说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陶舒然哭声刚止住,长睫毛上还挂着眼泪,一眨一眨的往下掉水珠。
她低着头瞥见梁远京衣服上一滩小小的水汪,不好意思地说,“衣服我赔给你一件。”
“是衣服的事吗?”
梁远京半蹲下来,忽然仰起头凑到她面前,撩起眼皮目光紧锁。
“嗯?给个反应?”
陶舒然心乱如麻。
她“噌”得一下站起来,说话结结巴巴。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好吗,你发烧了,今晚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梁远京拎着外套跟出去:“我送你。”
“你生病了,这属于危险驾驶。”
“那你能打到车吗?”他笑了下,看着她的眼睛说,“今晚留下来吧。”
陶舒然无法拒绝他看向她的目光。
她的心蓦然一软,在犹豫踌躇之际,梁远京已经拎起她的包重新放回沙发上。
他终于开了灯,房间变得霎时间明亮起来。
两个人的面容清晰可见,在不大的客厅里,彼此不经意交错的一个眼神,都要擦出闪烁的火星。
陶舒然心跳得飞快,过高的频率让她连思考都无法做到。
她轻声问:“我睡哪?”
梁远京脸上的笑容变得灿烂起来。
在他无懈可击的笑容里,陶舒然感觉到一种会心一击的感觉,她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再一次无可救药地栽在了他的身上。
她轻轻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等待。
梁远京偏头望向她:“这个家里就我和赵政年,选一个,你要睡谁?”
陶舒然随手抓起沙发上的枕头,重重朝他扔过去。
梁远京落下散漫的笑,倒了杯温水递给她,指了不远处一个房间缓缓道,“你睡那间。”
房间布置的很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桌,多余的一点装饰都没有。
陶舒然很快意识到,这是梁远京的房间。
洗完澡躺在床上,她睁着眼睛放空,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下意识伸手摸枕头底下的手机看时间,结果指尖摸到一块硬质边缘。
陶舒然坐起来,在枕头下缓缓掏出一本日记本。
她愣了下,刚想放回原处,未关的窗户,风吹开了第一页。
——「机长日记」
梁远京龙飞凤舞的钢笔字写在第一页,像是某个故事的篇章展开。
一切好像回到了第一天,她怀揣着少女难言的情愫写下暗恋日记的第一篇。
在这一刻,陶舒然开始相信命运的馈赠。
相信时光会逆转,山谷会回音,她所坚守的爱,也能等到回信的那一天。
最后陶舒然抱着这本日记沉沉入睡。
天蒙蒙亮的时候,生物钟令她依旧准时醒来。
周围一切都安静极了,在陌生的环境恍惚了下,尔后推开门慢慢走出去。
陶舒然看见了沙发上的人影。
梁远京默不作声地坐着,高达挺拔的背影在阳台落地窗前光影照映下显得有些寂寥和落寞。
听到动静,他慢慢转过身来,挑眉看了她一眼。
“醒了?”
陶舒然迟疑地问:“你没睡?”
“睡不着。”
他笑得散漫,仰头撑在脑
后靠在沙发上,偏过头来懒倦地望着她,连声音都显得多情。
“像做梦。”
“也怕你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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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你该像个孩子,拥有开怀大笑和放声哭泣的权利。”
想对所有的宝宝说,如果原生家庭幸福,那就一直幸福下去,如果原生家庭不幸福,那就长大后允许自己做一个孩子,拥有自己主宰的幸福[红心]
第60章 同学会
“我不会走了。”
“我的意思是,我接下来要准备研究生毕业了,应该不会再去其他地方,我应该会安心待在抚庆准备论文。”
说完以后陶舒然暗恼地咬住下唇。
她到底在乱七八糟说些什么?
梁远京低低笑了起来,他扬起眉梢,故意重复了一遍,“你要留在抚庆。”
“那是不是我就有机会追你了?”
陶舒然别过脸,踮起脚伸手要探他额头的温度。
梁远京配合地弯下腰,唇角笑容宠溺得没边。
“烧应该差不多退了,药你记得按时再吃两天。”
陶舒然抓住包,目光躲闪,语速飞快。
“学校里还有课,我先回去了。”
咫尺的距离,这一次梁远京抓住了机会。
他低下头,手指捏住她的后颈,就这样吻了上去。
*
丢在角落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梁远京随手捡起,瞥了一眼来电名称,接得漫不经心。
“怎么样,复合没?”
赵政年大嗓门,在那边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我跟你说,你一生病我立刻就想到这招了,她能来看你,说明心里肯定有你。”
梁远京咳嗽了下,淡淡说:“没。”
“老梁,你不行啊。”
赵政年“啧”了声:“这些年在飞机上的技术越来越高,把妹的水平怎么还那么差?”
“你说你要上大学那会就跟我陶妹妹表白,还会有今天这事吗?”
说到这事梁远京心里就烦。
他嗤笑道:“你行你上,追人家姑娘八百年没追上。”
赵政年大声嚷嚷着:“揭老底就没意思了。”
没心情欣赏他跳脚的样子,梁远京懒洋洋地躺回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散开,好像还残留她的温度。
一切都好像没有变的样子。
有时候梁远京也会想,如果大二那年他早点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和她表白。
是不是他们就不会错过五年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