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起身往外走,她也慢慢跟在他身后。
梁远京问她:“背到哪里了?”
陶舒然有点结巴地说:“差不多都、都背完了。”
“这么厉害?”
他一句话令她忍不住红了脸,与此同时,心跳的频率开始失措。
陶舒然扭过头避开他的目光,随口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梁远京轻笑一声,垂下眸,反而问她,“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他漫不经心垂下的目光,走廊白色瓷砖倒映少年肩背的轮廓,有些懒散不成正形的样子,此时此刻正垂头看向她。
他们两个人在墙壁上垂下的身高差阴影,勾勒起暗恋者视角里最暧昧的一帧。
陶舒然心跳的更加厉害,脸色涨红一片。
梁远京瞥了一眼她,主动说,“周日没有训练,就过来学习了。”
“我以为……”
“以为我真是那种随便考考就满分的天才?”
他嗤笑一声,尾音微微上勾,声音透着点笑意。
陶舒然立刻紧张地解释道:“不是,你学习很有天赋。”
“天赋只能代表一件事的天花板,既定的成就还是要脚踏实地一步步打下来。”
梁远京双手插兜,轻笑着低头看向她,声音离她很近。
“小同学,不要对我太有滤镜。”
放
低的声音,令陶舒然霎时间意识到他们近在咫尺的距离,她呼吸立刻屏住,却还是不受控地,闻到他身上清新的犹如柑橘和薄荷混合的味道。
在这一刻,她看着他的眼睛。
鬼使神差问:“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陶舒然。”
梁远京挑了下眉毛:“舒适安然,你的父母一定希望你快乐幸福。”
初升的旭日余晖打在他们身上,在这一刻,望着他的眼睛,陶舒然觉得自己幸福的快要眩晕。
随便闲聊了两句,很快,进入抽背的正题。
抽背本来就是一件极其容易紧张的事情,而喜欢的人站在你面前,将这种情绪加剧。
陶舒然几度卡壳,懊恼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
她挫败地低下头,听梁远京不用翻书就能背出任意一句。
他正等着她背出下一句,可她看向他的眼睛,忽然紧张地卡了壳,什么都说不出来。
梁远京同样也看向她的眼睛。
难得有点温柔地说:“陶舒然,你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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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明如月
「2017.09.10天气晴」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摘自陶舒然日记》
*
“现在试试看,像放电影一样把背过的课文放映出来。”
梁远京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严厉而又认真。
“陶舒然,这段的下一句话是什么?”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梁远京“嗯”了声,一整本书的课文抽背的差不多了,他也能向余彩英交差。
转身的一瞬间,却有点好奇地问,“陶舒然,你睫毛为什么颤的那么厉害?”
“有、有吗?”
陶舒然心慌意乱地抬起头,“可能因为抽背太紧张了。”
梁远京嗤笑一声,没在这个答案上多纠结,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他走进办公室,余彩英试卷还剩下几道题没批改完,一边改一边问他刚刚的背书情况。
梁远京说了句:“还行,该背的差不多都背下来了。”
余彩英随口道:“陶舒然这孩子虽然基础很差,但是挺努力的,每回看她走得最晚来的最早,开学没半个月就把所有该背的都背下来了。”
“这孩子作文写的也挺不错的。”
“我听说她以前就是仙姚一中的文科尖子?好像语文和英语竞赛都拿过奖。”
梁远京对别人的故事向来没什么太大的兴趣,有点漫不经心地听老师说,百无聊赖地拿起旁边的作文卷看。
余老师说的不错,她作文写的是蛮不错。
文笔清丽自然,即便是格式略显固定的议论文,也完全不落俗。
他走出办公室,完全没想到她还等在门外。
“送你的。”
陶舒然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鼓起万分勇气伸出手,把掌心那颗很小的薄荷糖递给他。
梁远京瞥了她一眼,接过来,说了句“谢谢”。
盯着他离开的背影,陶舒然深吸一口气。
有点遗憾,如果他剥开糖纸,就会发现上面有一行数字。
这是今年格外流行的一种薄荷糖,糖外面的包装上会印着一行短短文案。
而她特地选的这一颗糖上面有一道数学题。
5721445411?
陶舒然知道梁远京一定不会算这道题,很大可能性上,他压根不会注意到糖纸上这个小小细节。
但她沉迷在这种百转千回,仅她和他两个人之间的秘密里无可自拔。
那么,下一个周日,他们还会见面吗?
*
又是一个如常的周末,结束了疲惫的一天,陶舒然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陶鸿风在巷子口等她,短短一周,他已经和这一带陪读的家长混熟,这会儿大家一起守着接孩子放学,场面一度热闹非凡。
作为一干女性中的唯一男人,陶鸿风可太显眼了。
“爸爸,你怎么在楼下?”
“闲的没事干,刚好来接你。”陶鸿风说,“然然,来和你宋阿姨打招呼。”
陶舒然乖乖喊了声:“宋阿姨好。”
陶鸿风接着说:“你宋阿姨就是附中的老师,她儿子也跟你在一个学校,对了,学理是吧?”
陶舒然心里“咯噔”一下,跟所有学生见到老师的反应一样,她整个人一下变得有点敏感起来。
又隐隐约约好奇,好奇是谁。
结果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宋惠姗微微一笑:“我儿子叫傅长沛,在理科4班。”
居然会是傅长沛。
她一瞬间惊讶的表情没遮掩,倒引得宋惠姗来了兴趣,主动看向她。
也在这时候,陶鸿风随口问,“怎么了,然然,你认识他?”
陶舒然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说,“爸爸,傅长沛可是年级第一的学霸。”
“宋老师,你快和我们大家分享分享,是怎么培养出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的。”
“我听说你们家傅长沛,一回家除了帮他奶奶看店,就是学习刷题,不像我家那个,成天想着法子要手机打游戏。”
一次即将到来的月考,话题以“傅长沛”为中心迅速蔓延,宋惠姗站在人群最中央,还是那副得体的表情,从容交谈。
含笑的目光朝陶舒然望过来:“都是街坊邻居,我们家就住你们家对面,有什么学习上的问题,欢迎随时来找长沛探讨。”
陶舒然点了点头,礼貌地声了句,“谢谢宋老师。”
第二天是周日早上,因为赵政年周五晚上有集训的原因,补课被临时改到周日上午。
一大早陶鸿风就在家里忙活,陶舒然迷迷糊糊起床的时候,刚好看见他急急踩着五点半的晨光去菜市场买菜。
用完了早饭,陶舒然在门口玄关的位置换鞋,头也不抬说,“爸爸,我先去傅长沛家里了。”
“等会,把东西带上。”
陶鸿风从厨房里钻出来,保温壶上的盖还没来得及安好,献宝似的捧到她面前,一阵香味钻入陶舒然的鼻腔。
“怎么样,市场上买的新鲜仔排。”
陶鸿风说:“你等会带到傅长沛家里,昨晚听你宋阿姨说她今天要去市里参加教研组活动,中午赶不回来。”
“家里就剩下一个老人孩子,大中午的做个饭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