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掐她,又想抱她。最近他每天心情都这样。
暑假很快过去。
二年级上学期,程荔缘转学去了临海实验小学,去了甘衡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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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求求你了][求你了][让我康康][爆哭]萝,要收藏,求收藏,[垂耳兔头]先上点甜甜的,然后……[柠檬][彩虹屁](女主妈妈没离婚之前,女主跟着她父亲姓,不过正文里没体现[撒花])
第33章
他父亲让他坐下,甘衡在对面单人沙发上坐好了。
“最近课上得怎么样。”父亲抽查了他的学业,根据私教反馈的,问了很多问题。
他父亲说话的时候,眼睛都不怎么看他,他还是要做好表情管理,免得他父亲无意间目光扫过来。
回答完问题,甘衡觉得应付过关了。
那些私教还想揣摩他的心思。整个家,除了他妈妈,周姨,其他人在他看来都一样。
都想利用他讨好他的父亲。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也只当他们是工具。
“暑假怎么没有跟你朋友出去玩?”他父亲忽然转了话题。
“天气太热了,我不太舒服。”甘衡做出有点蔫的样子,“周姨说我有点中暑。”
“你那些班上的同学,像萧阙,还有闫谢良,他们家里不都邀请你去玩了吗,男孩子就是要和男孩子多相处。”
萧阙他不很熟,人还行,闫谢良,那就是个装货。他看一眼都觉得污染眼睛。
他父亲估计是听管家说,他成天带程荔缘一起玩,心生不快了。
甘衡保持了礼貌,“嗯,好的。”
他父亲似乎对他的回答不满意:“交朋友不要看喜不喜欢,我们家这种位置,不要浪费时间在那些对你没有帮助的人身上。”
甘衡调整了下笑容,温雅地说:“我不明白。”
没有帮助的人是谁?
他父亲注视着他:“就是你程阿姨和她孩子,缘缘。”
甘衡笑容淡退了,“这些事情我不清楚。”
他父亲说:“爸爸知道你很聪明,不用真把你当小孩子,我在你这个年纪,你爷爷什么都跟我说,长大了,我能分辨这个人跟我说话,他有什么心思。”
甘衡毕竟还是个小孩,哪怕心智碾压同龄人,眼神里的抵抗没有完全藏好。
甘衡:“程阿姨不是只和妈妈接触的吗?”
他父亲:“你程阿姨相当聪明一个人,知道谁手里有资源,她不和你妈妈交好,在家地位就会更低,在大学里,比你妈妈资历更深的同事,都没能获得像她那样的尊重,你觉得什么原因。”
甘衡自然知道,他父亲带他参加过一些高端场合,在那里,人们不会称呼他妈妈董教授,都称呼甘董夫人。
看甘衡不说话,他父亲说:“你去过她们家吗?”
甘衡:“没有。”他倒是好奇想去看看程荔缘的房间。
他父亲:“他们夫妻俩年轻时是隔壁市的,落户临海市没有资格,那时候我们家在临大老校区有套房子,后来他们家买的那套,就在我们家隔壁,是你妈妈帮忙办下来的。”
甘衡抿紧了嘴。
他父亲淡淡道:“程家那两口子,老钱热衷混圈子,他夫人的大学室友和最好的朋友,就是他能混上的最好的圈子。”
甘衡垂下眼,抵御着胸口缓慢侵蚀一样的感觉。又来了。
他父亲总喜欢轻描淡写地跟他说这些,他听完就会产生疏淡感,好像和世界有了一层隔膜,感觉在被他父亲同化。
见了他表情,他父亲这次没有再要他开口。
“不要学你母亲心太软,”他父亲说,“
去吧,缘缘那孩子有你周姨带,你偶尔和她玩玩没关系,主要精力花在自己该做的事上面。”
甘衡点点头,双手按在沙发扶手上,起身离开。
刚从书房离开,在楼梯角阴影里站了一会儿,就看到周姨被叫到书房,他父亲问了他最近和程荔缘在家里是怎么玩的。
周姨的回答不像管家他们那么殷勤,很实际,他父亲没多说什么,只让周姨注意甘衡的食谱,保证他不吃甜食,别偷偷点外卖。
上次他点了个烧烤,特意跑去小区外面拿,被管家看到了,那之后一天他父亲不准他吃东西。
好在第二天他父亲就要去国外开会,这么大房子,他父亲却很少回来住。
晚上,甘衡在IPAD上搜索富豪坠机新闻,脑子里不停回放着他父亲说程荔缘家里的话。
过了一会儿,他随手把IPAD扔出了十米远。
钱友让出差回来,程揽英在他手机上看到了几条微信,是一个女学生发给他的,言辞暧昧。
他们吵架了,吵得比以前哪一次都凶。
好在白天程荔缘在董芳君那边,没有目睹家里砸了一地的破碎餐具。
邻居家都被惊动了,退休奶奶过来劝架,好生安慰了程揽英一番。
程揽英让钱友让滚出去。
钱友让竟然对妻子说,“这套房子是我买的,要走也是你走。”
程揽英愣住了,气得手都在发抖,却脑海空白,想不到反驳的话。
她不敢相信,年轻时温厚可靠又善良阳光的丈夫,会淡着一张无表情的脸,对那些微信只字不提,说是她想太多。
“有些学生心思复杂,我不是没回吗,冷处理就够了,成年人知道分寸。她家里也有点关系,父母都是一个圈子的,你不要小题大做。”钱友让这样告诉她。
无耻。
程揽英把他当空气,可她父母家在隔壁市,她在临海市没有别的属于自己的房产。
还有女儿怎么办。她实在不想在家里过夜了。
“妈妈我不想过去。”
程荔缘不明白为什么今天突然要去董阿姨家过夜。之前最多是午睡一下,她晚上还是能回到自己小房间的。
她想在家里自己卧室看绘本,破天荒跟程揽英闹了下小脾气。
“你今天怎么这么犟。”程揽英有些崩溃了。
程荔缘顿时缩了一下,以前程揽英从来没凶过她,都很耐心。
邻居家奶奶偷偷劝她,“缘缘乖,你妈妈现在很伤心,你要听她话。”
奶奶是好心,老人不知道有些话有些字眼,对小孩子来说很大很沉重。
伤心。程荔缘脑海里印出这个词,她通过想象力抵达的那个幻想王国,本来晴朗的天空慢慢转出一轮黑色的月亮。
诡异,不正常。无法自行消失。
坐电梯下去的时候,她仰起头,看到程揽英别过脸,一滴水从她颧骨上滑下,拖出反光的水迹。
一直到了董芳君家里,她都乖到反常。
“你岑岑哥哥出去打球了,等他回来带你玩。”董芳君说。
董芳君带她玩了半天,快到睡觉时间了,她还是显得没什么精神,小孩子骤然离家过夜,总会感觉到莫名其妙地孤独。
董芳君把柔和的夜灯都打开,把毛茸茸的熊熊玩偶和海豚玩偶堆在她枕头边,然后把她从家里带来的旧毛绒小狗塞进她怀里。
这是程揽英给她买的生日礼物,是只毛茸茸的小白狗,因为程荔缘属狗的。
董芳君给她念了一本睡前故事,程荔缘还是睁着眼睛,情绪不高,脸上有种让人揪心的安静。
董芳君知道小孩子是很敏感的,怕她是察觉了家里气氛不对。
“缘缘要不要阿姨陪你睡呀。”董芳君不忍心地说。
程荔缘点点头。
董芳君就睡在了她旁边,夜灯刚调到最柔和模式,门被推开,上了一天运动课程的甘衡走了进来。
他穿着天蓝色的成套睡衣,头发柔软,刚洗完澡吹干,比白天的他看着好相处,白天程荔缘老是不由自主顺着他。
平时略长的头发现在有点乱乱的,像在枕头上辗转反侧过。
程荔缘意识到,甘衡平时总跟小大人一样,其实也只比她大几个月。
他有一次无意间脱口而出,“我恶心我爸,你恶心你爸爸吗?”
程荔缘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望着他。她很喜欢甘衡带她一起玩,有时有点怕他,更多时候就是不知所措。
他的表情,每个眼神变化,都深深烙印进她脑海,平时完美得体,哄人时温柔,恶劣时促狭的。他像个她不了解的谜。
像她看书时想象力抵达不了的那个世界。
甘衡笑了笑:“小笨狗。”他的笑容给程荔缘一种说不上的感觉,好像不管眼前的夏天再漫长,都会有结束的一天。
“我不笨,不是狗。”程荔缘认真说。
“你怎么不是,我问过程阿姨了,你属狗狗的。”
程荔缘苦恼地望着他,笨拙地反驳:“那是生肖……”
“嗯。”他把拔下来的兰花放在她脑袋上。董芳君警告他说不要拔她养的兰花,他还是会很恶劣地一朵一朵揪下来,不让花匠说出去。
程荔缘头发丝痒痒的,兰花水灵灵躺在她脑袋上。
“……我也不喜欢爸爸了。”
甘衡转过来望着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为什么?”
程荔缘摇摇头。
爸爸出差回来,说出去买烟,顺便带她去买零食,路上问她,家里有没有人来过,程荔缘说没有,他却觉得她没说出正确答案,调整了提问方式。
“那家里有没有不认识的叔叔来过?”
程荔缘没有说话,看着他摇头。她爸爸才不问了,还让她不要告诉妈妈。
这就是他说的恶心吗。这个词也很大。沉沉地拖着她的胃往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