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以声微微撤离了她的唇,额头却仍抵着她,呼吸沉重而滚烫,拂过她湿润红肿的唇瓣
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暧昧不清。他的眼镜片上蒙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后面的那双眼睛,褪去了所有冷静自持的伪装,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黑和几乎要溢出的、滚烫的情感。
他看着她,目光灼灼,像是第一次真正地、毫无保留地看清她。
池锦的脸颊绯红,眼眸里水光潋滟,微微喘着气,同样回望着他。不需要任何言语,那个吻,已经说明了一切。
沉默在车内蔓延,却不再是之前的尴尬与压抑,而是充满了某种一触即发的甜腻。
陈以声抬起手,指腹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极其轻柔地擦过她湿润的唇角,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
“你今天怎么戴眼镜了?”
“你今天还要拒绝我吗?”
两人同时说。
陈以声闻言,低低地笑了一声,喉结滚动,微微歪了下头,眼神里带着一点难得的、近乎慵懒的戏谑:“要帮我把眼镜摘下来吗?”
池锦的心跳又漏了一拍。她抬起手,指尖轻触到他的太阳穴和微热的皮肤,小心翼翼地取下了那副碍事的眼镜。就在眼镜离开的瞬间,他灼热的吻又一次不由分说地覆了上来,比上一次更添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强势和深入,几乎没给她留下任何喘息的间隙。
窗外有车灯扫过,池锦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公司楼下的车库,抵了抵他的胸膛:“别在这里……”
她声音又轻又软,陈以声更想使坏,故意按了两下喇叭。
突兀的“嘀嘀”声在安静的车库里显得格外响亮,惊得池锦倒吸一口气,又羞又急,嗔怪地瞪他:“你……”
他凝视着她绯红的脸颊和嗔怒的眼眸,看了良久,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极其温柔、却也带着巨大如释重负的弧度。那笑容,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礼貌而疏离的浅笑,而是真正从眼底深处漾开,温暖、真实,甚至带着一点孩子气的得意。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再次收紧了手臂,将她轻轻拥入怀中。这个拥抱,不同于台上那个震惊之下的失控,也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工作场合的礼节性接触。
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恋人之间的拥抱。紧密,温暖,安心,充满了无声的承诺与确认。
池锦将脸埋在他颈窝,感受着他胸腔传来的有力心跳,鼻尖全是她早已熟悉却此刻才觉出亲昵的气息。
安静的拥抱持续了片刻,池锦才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有点渴。”
“后备箱有水,我去拿。”陈以声松开她,声音温柔。
池锦跟着他推门下车。车库的空气带着凉意,让她脸上的热度稍稍消退。她看着他打开后备箱,里面整齐地放着一个行李箱。
她这才猛地意识到——他显然是舟车劳顿,刚下飞机没多久,恐怕连家都没回就直接来了典礼现场。此刻他最需要的应该是休息。
“天呐。”池锦顿时心生愧疚和心疼,“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戴眼镜了。是不是休息得不够,头晕有点看不清东西?”
陈以声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她,自己也开了一瓶,喝了几口。然后,他探身从后备箱深处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递给池锦:“给你的,伴手礼。”
池锦惊讶地接过盒子,大小和重量像是首饰类的东西。但她此刻更关心他的状态:“你先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舒不舒服?先回答,我再打开。”
陈以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张开手臂再次用力地抱住了她,像一只大型犬一样把下巴搁在她纤细的脖颈上蹭了蹭,声音带着一点疲惫的沙哑,又有点撒娇的意味:“不需要休息,但是需要补充能量。”
“那我请你吃午饭!”池锦立刻说,语气带着一丝豪气,“你不知道我这两个月绩效奖金有多高!”
陈以声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嗯嗯”声,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近乎贪恋地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和气息:“让我再靠一会儿就好。”
“不行……”池锦小声抗议,紧张地瞥向车库出口的方向,“颁奖典礼散场了,公司的人陆陆续续会下来了……”
陈以声却故意耍无赖般不肯松手,急得池锦忍不住伸手去戳他的腰侧。他被挠得痒了,这才终于低笑着举手投降。
重新坐回副驾驶,池锦几乎整个人都要缩到座位下面去了,直到车子平稳地驶出钟心大厦的地库,汇入车流,
开出去至少一公里远,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坐直了身体。
“跟做贼一样。”
陈以声单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唇角却抑制不住地扬起,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伸过来,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她的手,十指紧密地交扣在一起。
第55章 .第一顿饭
虽然之前也因工作缘故单独吃过几次饭,但以恋人的身份,这是头一遭。池锦选了一家大学城附近的高端餐厅,她上学时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吃过。
池锦看着对面的陈以声。他已摘下了眼镜,眉宇间带着一丝卸下重担后的松弛,但眼底淡淡的青黑依旧显露出连日奔波的疲惫。他正仔细地用热水烫洗着两人的餐具,动作不疾不徐,修长的手指摆弄着瓷杯瓷碟,也自成一幅赏心悦目的画。
“想吃什么?”他把烫好的餐具轻轻放到她面前,将菜单推过去。
“你来点吧。我相信你的眼光。”
“我们口味相似,相信点什么都不会错。”陈以声依照池锦的喜好点了几道招牌菜,然后吩咐道,“汤先上,甜品最后,谢谢。”
担心这次陈以声再买单,她借口洗手先去前台把账买了。现在身份不同了,她不想总是让他付出。
刚拿到账单,肩膀忽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哎呀,这不是池锦嘛?”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响起,“穿得这么漂亮,来和男朋友吃饭呀?”
池锦回头,辨认了几秒才想起来。是研究生时期的同学,姓宋,现在好像留校读博了。两人读书时往来很少,仅限于点头之交。
“呃……”池锦一时间不知该否认还是承认,尬笑道,“宋博士?这么巧。”
“哎呀,柳小柯结婚你要去的吧?”宋博士却自以为熟络,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压低了声音,“你们俩也好事将近了吧?快让我看看,我记得他之前打球可帅了,我们寝室都说他身材特别好。”她显然误以为池锦还是和研究生时那个男友在一起。
池锦顿感头皮发麻,正不知如何解释,一个低沉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这位是?”
陈以声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显然是因为她离席太久有些不放心。他的目光扫过池锦手中的账单,瞬间了然,却并未点破,只是看向那位宋博士,脸上带着礼貌而疏离的浅笑。
池锦像是抓到救命稻草,立刻伸手勾住陈以声的胳膊,身体下意识地贴近他,对宋博士快速道:“我男朋友。那个……宋博士,我们吃完了,先走了啊,咱们小柯婚礼上再见!”
那句“我男朋友”几乎是脱口而出,自然得让她自己都惊讶。
陈以声的手臂被她挽住,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她笑了笑,然后朝那位愣住的宋博士微微颔首,便任由池锦半拖半拽地拉着他往座位走。
“怎么没让我偶遇一下熟人?也能过过嘴瘾,介绍一下你。”
直到回到座位,池锦才松开手,悻悻地喝了一大口柚子茶压惊:“快别提了,我都忘了她叫什么了。她们一个寝室都是大嘴巴,上学的时候我躲她们远远的。”
陈以声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慢悠悠地开口:“刚才听她说,你前男友长得很帅?
语气平淡,却像藏着细小的钩子。
“哎哟。”池锦不知他这是吃的哪里的飞醋,“不帅不帅,一般人。还是陈主编,哦不,陈总编比较帅。”
陈以声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话题,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微光:“可是我不会打球哦。”
语气里还带着点难得的、近乎幼稚的计较。
“没事!我不喜欢运动系的!”池锦立刻表忠心,就差举手发誓了,“你放心吧,我跟我前任、前前任都没有任何狗血的恩怨情仇,他们也没有任何值得你嫉妒的点。”
陈以声看着她急于解释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但出口的话却低沉而认真:“能参与你的过去,这本身就很让人嫉妒。”
池锦的心像被轻轻撞了一下,她放下杯子,看着他,声音也软了下来:“按照时间来说,你比他们更早‘认识’我,只是方式不一样而已。”
“只谈过这两个吗?”
池锦老实点头:“嗯。你呢?”
问出口的瞬间,她忽然有点后悔。以他的条件、年纪和魅力,情史怎么可能一片空白?光是想象,就有一种陌生的、酸涩的情绪开始在心口酝酿。
“怎么心虚啦?不会谈过十个八个吧?”其实是她心虚。
陈以声低低地笑了一声:“我在想是说的具体些还是详细些,毕竟我们从来没有说过这个话题。”
池锦掐了掐手心,他还一句话没说,她就已经开始有嫉妒和羡慕的情绪在酝酿了。
陈以声抓住她的手,轻声道:“你要现在听吗?”
池锦猛地回过神来。
不行,不能刚在一起就表现得像个醋坛子!
她立刻借势揉了揉肚子,夸张地皱起脸:“我好饿啊,菜都快凉了,我们先吃饭好不好?这个话题好像不太下饭。”
“好。这个话题确实不下饭。”陈以声笑道,“我看了元旦假期的值班表,我们都在明天下午。”
“这个更不下饭吧?”她含含糊糊道。
“明天晚上你有什么安排?”
明天是公历年的最后一天,跨年夜。按照世俗规矩,这无疑是情侣应该一起度过的、充满仪式感的夜晚。池锦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他这是在邀请她共度跨年夜?然后呢?零点之后呢?
自己主动邀请他过夜,会不会显得太不矜持?可大家都是成年人,彼此有意,似乎也不必太过扭捏,话题也该百无禁忌才是。只是……他的意图究竟到什么程度?
她选择暂时装傻,咽下食物,故作轻松:“没有啊。本来也没准备做什么,可能和室友一起玩玩,可能自己窝在家里刷手机。每个月交那么多房租呢,我一天都不想浪费。”
“那,”陈以声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你想不想和我一起过?”
池锦咬着吸管,感觉脸颊又开始发热。她点点头,声音有点轻:“当然想。你有什么想法吗?”
“明天应该不会加班,下班后先吃饭,然后去海边怎么样?海滨公园跨年有灯光烟花秀。”
海滨公园……从海滨公园到市中心开车大约一个半小时,零点后再赶回来,最快也要两点钟。是不是要在海边过夜?
可今天才刚确定关系,转天就一起在外过夜,进度是不是太快了?她尚且无法从他平静的提议和深邃的眼睛里准确读出所有潜台词。
他比她年长,阅历丰富,若是他不主动挑明,这种暧昧的试探于她而言,确实有些狡猾。
她压下心头的纷乱思绪,面上维持着镇定,点点头:“可以啊,听起来很不错。”
仿佛看穿了她的顾虑,陈以声接下来的话清晰体贴:“凌晨回来会打扰你室友休息,我一会在附近的酒店订两间房。”
池锦这才听明白,点点头。
两间房。
池锦说不清心里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掠过一丝极淡的失落。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绅士又周到。
他语气自然,像是早已规划好:“明早我来接你的时候,你可以把需要带的行李放在我车上。一号白天,我们也能在海边走走,附近也有植物园、海洋馆一类的。”
“陈总编这么强大的计划性。”她抿唇笑了笑,语气略带调侃,“倒真是不用我操心半点。”
“一会我们……”
“哎呀!”池锦却忽然想起什么,轻呼一声,“坏了,一会我得赶紧回家一趟。”
“有急事?”陈以声关切地问。
“不是!”池锦扯了扯身上那件昂贵的珍珠灰色缎面长裙,一脸懊恼,“这是我为了颁奖典礼租的!两百块一天呢,得在今天快递下班前寄回去!”
听到不是急事,陈以声放下心来,被她那副守财奴的
小模样逗笑,给她夹了块最嫩的肋排:“这好办。我们就在商场里,还怕没有衣服换吗?一会我带你去买一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