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以前的独处都非常自然,但自从上次那种莫名其妙的烦躁以后,再与林千礼独处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跟她待在一起时,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
这还算正常,林千礼沉默地聆听时,向似锦更多表现得跟以往没什么两样。
不对劲的……是他看她的时候。
一旦两人对视,那种奇怪的慌乱感、烦闷感甚至是心跳都会卷土重来。
“我又不会漏电。”
向似锦又滚回床头,这一回她滚得动作太大,一不留神,脑袋磕在了床头。
“啊——”
疼痛感让她惊呼出声,她将脸埋进了被子中,嘟囔道:“我既不会漏电,也不会铁头功啊……”
“怎么?几个月不见,你要当雷公电母?”
向越吟的轻笑声,随着他踏进房门的声音一齐涌进向似锦的耳廓。
他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头,被被子包住的向似锦,“哟,你这个豆虫终于要显原形了?”
向似锦白了他一眼,说:“你为什么进我的屋不敲门。”
“你门没关啊。”
他指了指大敞的卧室门,“我刚才放完行李就发现你的门没关,走到门口你说你漏电,我肯定担心你触电就进来啦。”
“噢……”向似锦撇了撇嘴,“我是说我不会漏电。”
“你想漏电?”
“不想。”
她的模样有些奇怪,看起来兴致不高。
不知道为什么向越吟就联想到,刚才在家门口碰见林千礼时,他好像也是这个状态。
“当豆虫好玩吗?有没有考虑收拾收拾成扑棱蛾子出道?”
向越吟看着她,却发现向似锦已经从床头又滚到了床尾。
她的长发没有绑着,微微卷曲的发丝顺着床沿自然垂落。
他的目光不自然地下移,扫过了她在被子之外白皙的脖颈。
他局促地咽了下口水。
“谁在当豆虫了?”
“你啊。”
向越吟移开视线,却在转头的瞬间,对上了林千礼冰冷的目光。
林千礼的屋子似乎开了暖气,身上没有穿着厚重的大衣,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
他刚拉开窗帘,两人的目光就猝不及防间对上。
向越吟在看见林千礼的刹那,就察觉到了他平静眼眸下汹涌的情绪。
他的右手还抓着窗帘,手背上的青筋显现。
向越吟扭回脸,却仍旧能够感受到林千礼的目光定定地落在自己的脸上。
带着一丝警惕又带着一丝的不满。
“元旦假期才三天,你还特意从北城跑回来,不麻烦吗?”
向似锦的脸藏在被子中,声音闷闷的。
向越吟再次回过头,与林千礼对视,下一秒,他扯出了一抹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容,
“因为想回来陪你啊。”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林千礼听见。
他踱步来到窗边,发现林千礼那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中,此刻像淬了冰一样。
他当着林千礼的面,笑着关上了窗。
耳边响起窗户落锁的声音,林千礼抓着窗帘的手更用力了。
可他没有立场——
他们是兄妹,而他是外人。
思绪刚刚落下,“刷”的一声,窗帘也被拉上了。
林千礼下颌因为隐忍绷得紧紧的,好半晌,他才发出了一声不满——
“……切。”
向越吟带着挑衅的笑容关上窗后,一回头,就对上了向似锦的死鱼眼。
一开始,向似锦将自己裹在被子中,像条豆虫,方位是头朝里,脚朝他。
而现在她是头朝他,脚朝里。
长长的头发顺着床沿散开,她一脸无语,“哥,你好恶心啊。”
向越吟挑了挑眉:?
她说:“你说这种话好恶心。”
向越吟深吸了一口气,说:“因为正好假期前两天没有课,我就提前回来了。”
“之前你不是说假期前都很难请假吗?”
“对啊。所以我是逃回来的。”
“牛——”向似锦状似惊讶,实则语气平淡,“五好学生也会逃课,难得难得。”
他无视了向似锦的阴阳怪气,目光被她桌面上的一本书吸引了。
向越吟开口道:“动物农场?”
“嗯。”
“我记得你不太喜欢看这种书,之前我推荐你类似的书,你不都说太压抑、太烧脑,你还是个宝宝不想思考这些吗?”
“现在感兴趣了,不行吗?”
向似锦甚至没有与他对视,而是烦闷地在自己的床上滚来滚去。
“你怎么了?”
向越吟终于在始终无法交汇的眼神中,察觉到了她的反常。
他往前走了一步,“你心情不好?”
“没有。”向似锦嘴硬地将头扭向一边,“哥,我是个黄花大闺女。”
“嗯?”
因为滚动而有些凌乱的头发遮挡了她的视线,向似锦撅嘴吹散了挡在眼前的刘海,说:“我生日都过了,现在十七岁了,就算我们是兄妹,是不是也该有点男女之间的边界感?”
向越吟悬在唇角的笑容一僵,他有些实在无法理解向似锦——
去年十月,当他因为向似锦与林千礼孤男寡女共处的神经大条感到生气时,向似锦满脸的不以为然。
而现在,他只是站在向似锦的卧室里,就被下了逐客令???
向越吟眉头紧蹙,“你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唐佑嘴里叼着中性笔,没有套着笔帽的鼻尖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晕染开的墨痕。
他一脸纠结地看着面前有些皱巴的纸条,思考着该如何下笔。
可怎么想,唐佑都不知道该怎么下笔,他翘着脚,踩在自己的凳子上。
脑海中闪过了平时在家爸妈吵架的场面,唐佑乐地一拍手——
“对嘛,遇事不决,就先道歉好啦。”
第27章
向似锦全然没有察觉到向越吟突然冷下来的声音。
她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当中,无所谓地眨了眨眼,说:“字面意思啊。”
“上次不是你说的,让我要和林千礼保持一定的距离吗?因为我们男女有别,那现在你也没什么事情,但是一直待在我的屋子里,也是男女有别,不合适啊……”
“我们是兄妹。”
“哥,我们已经过了海尔兄弟那个年纪了。”
向似锦说:“他们到这个年纪,光个膀子也要穿老头背心啦,我们兄妹之间也该有点边界感吧?”
“就像从小一起长大,有的时候你也不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你也不会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她又开始嘟嘟囔囔了起来,越嘟囔,声音越小,“而且感觉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要是真漏电就好了哇……不然跟翻书一样,这也不舒服,那也不痛快……”
她碎碎念的声音越来越小却越来越密,听得向越吟一个头两个大。
他没忍住,打断了她,“你和林千礼吵架了?”
“没有。”向似锦想也没想地回答。
她才没有和林千礼吵架,今天放学,明明她还和往常一样,与柳念真、林千礼一起放学的。
有说有笑,顺便一展自己美妙的歌喉。
想到这里,向似锦确信地点了点头。
但是向越吟的提问,还是让她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终于再次将眼神落回向越吟的身上,“你为什么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