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全家福,一家三口,稚嫩的女孩站在最中间,小学的年纪,她梳着学生时代特有的马尾辫,脖子上还挂着一枚金色的奖牌。
和那只小熊不一样,她靠在父母怀里,用尽全力肆意大笑起来,漂亮的眼睛眯成了弯弯的线。
桑芙也想起什么,她回头:“那个相框麻烦你把它放进抽屉里,我爸妈经常出门,我不在家,阿姨也放假了,不会经常打扫,所以家里东西有可能会落灰。”
庄墨闻依言,将相框平放进第一层抽屉里,然后走过来,将小熊摆件放进她的袋子里。
“好了。”桑芙收好了,“走吧。”
回到锦园,庄墨闻下午要开组会,把她送回家就掉头去了嘉大。
桑芙陪初一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才回了卧室,最近高强度写稿感觉有点累,她换了衣服挨着床就睡了一觉,等醒来已经是临近晚饭时间了。
容清秋说到做到,又送了第二批中药过来,今天晚上赵阿姨熬了,算是这个阶段的第一顿。
以前熬好药,赵阿姨都会给她打电话让她下去喝,今天赵阿姨家里的小孙子住院了,她急着晚上去照顾,庄墨闻让她做完晚饭就回去了。
赵阿姨走时将药熬了,智能定时,好了就会保温,桑芙可以吃完饭以后,自己看着时间去喝。
通常是饭后半小时喝掉最好,但这回没人监督,桑芙就放任自己磨蹭了会儿,假装不知情地一次次忽略桌面的电子时钟,直到过了四十分钟,她才起身,下了楼。
进了厨房,率先映入眼帘的却并不是药壶,而是庄墨闻的背影。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桑芙这时便也看清了,男人手里的还在冒着热气的、褐色的中药。
他仿佛知道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什么也没说,庄墨闻伸手,将倒好的药递给她。
“不烫了。”
“谢谢,我可以自己来。”桑芙接过,陶瓷将热传递到她皮肤上,如他所说,药的温度刚刚好。
庄墨闻回答:“我也是恰好看到了,顺手而已。”
喝了这么多天,桑芙还是怕苦,但是演技已经愈发炉火纯青了,她凝视着那碗药两秒,正要一鼓作气喝下去,就听站在她面前的庄墨闻又开口:“我加了两块冰糖,应该会好些。”
她一愣,随后捧着碗仰头,无声地喝掉了。
其实还是苦味居多,只有丝丝甜意。
但桑芙却莫名觉得,好像真的没有以前那么难喝了。
庄墨闻说:“以后都让赵阿姨加点糖。”
桑芙“嗯”了一声,庄墨闻没说,她没有问庄墨闻为什么突然这样做,不过也依稀能猜到,应该是容清秋透露的。
庄墨闻留在厨房,清洗初一用完的餐具,几只碗,她想帮忙也帮不上,反而手里的那只也被他接了过去。
桑芙就退了出去,她本要上楼,初一却叼着玩具从远处跑过来,精准地在桑芙面前停下,一副想她陪玩的模样。
自从桑芙接纳初一了之后,初一终于可以在这栋房子里横行霸道,肆无忌惮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
估计是桑芙之前给它偷开了个罐头的原因,它还尤其钟爱跟着桑芙走,桑芙只要不回卧室,初一基本都要热情地挨在她旁边。
“初一,你想让我陪你玩吗?”桑芙声音放得很轻柔。
她蹲下来,捏住玩具的另一端,陪它玩拔河游戏。
玩过两轮,桑芙腿有些发酸,她干脆站起来,把玩具丢出去,初一兴奋地跑远了去叼。
厨房不知不觉安静了下来,庄墨闻走过来,他的脚步声一向很轻很稳,初一又闹腾,桑芙一时没发现,还是初一跑回来时冲着庄墨闻摇尾巴,桑芙才注意到他。
庄墨闻弯身,接过它嘴里的玩具,而后扔到了更远的地方。
桑芙又转过头,看着初一灵活远去的身影,越远越像一团白色的毛绒球。
“它虽然胖,但跑得还挺快的。”
“以前跑两步就喘得不行,现在都习惯了。”
桑芙笑了笑:“嗯,看出来了。”
光是她搬过来的这两个月,就肉眼可见瘦了一圈。
几句话间,初一又飞也似的回来了,估计觉得庄墨闻扔得太远累挺,这次又巴巴地找桑芙扔。
玩具飞跃空中,呈现一条完美地抛物线,带走了高兴的初一。
桑芙眼睛微弯,轻轻笑了一下。
她这次不慎丢在了一个角落,初一身子太大挤不进去,反而叼得很费力,桑芙想着要不要过去帮一把,忽而,耳畔响起庄墨闻的声音:“桑芙。”
“嗯?”她应完了,才回头。
他先前的目光不知道落在了哪里,她扭头的时候,他方抬起眼睫,对上她的眸子。
下一秒,庄墨闻别开视线,嗓音沉沉:“……没什么。”
只是她平时都是披头发居多,天气一冷,她偶尔外出还会戴薄围巾,脖子的地方总之遮得严严实实。
唯有今天下楼,她是扎着头发的,编着精致的侧麻花辫,穿着舒适的家居服,颈侧的位置便露了出来。
也是今天,庄墨闻不知在哪一刻时忽然注意到,她脖颈右侧靠近耳垂的位置,有一颗芝麻大小的红痣。
像是坠落在雪地中的一粒凝固的血珠。
庄墨闻望向窗外,外面风景不错,他却什么也没看进去。
还没由来地感到一股口干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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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对于庄教授这种清心寡欲的人来说,欲望的产生就象征着喜欢的开端[摸头]仅仅只是开端
这个点终于写完了今天的,以后不出意外都是凌晨更
红包包
第20章 生桑葚 吸引
赵阿姨的小孙子年纪小, 病得还挺严重的,隐约听赵阿姨提了一嘴是肺上的问题。
家里儿子儿媳比她还忙,老伴也身体不好, 孙子一住院, 全靠她两头跑, 每天做完饭就匆匆赶去医院。
虽然是雇佣关系, 但他们相处得很融洽, 将心比心, 桑芙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她想着找个晚餐的时间,和庄墨闻商量一下赵阿姨的事情。
却没想到是庄墨闻先向她提起,介不介意给赵阿姨一周假。
“可以的, ”桑芙说,“我正想和你说这个。”
赵阿姨得知这一切,感动得不行, 她才在锦园做两个月,感情却很深,走时还坚持把碗洗了, 从厨房出来,眼眶都是红红的。
夜色降至, 外面越来越冷了,房子内全屋供暖,初一在院子野了没几分钟就又怂怂地往虚掩的门里挤。
防止它玩心四起再越狱, 桑芙走过去把门彻底关实。庄墨闻想起什么似的,他转过头,视线追随她:“白天我不在家,你会做饭吗?”
桑芙关好门, 看着初一从她腿边鬼鬼祟祟地溜进去。
她想想,以前自己在外读大学一个人住的时候,她不想点外卖,偶尔也会煮点面条,不说味道多好,技术多高超,续命还是可以的。
于是,她挺自信地说:“会吧。”
她有什么说什么,也不觉得自己在夸大其词,所以表情十分真诚,庄墨闻一点都没怀疑:“那就好。”
第二天清早,桑芙醒过来,洗漱好,折回床头拿过压在枕头下的手机,发现庄墨闻在七点左右就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给你留了早餐,记得热。]
桑芙回复:[好。]
她扎完了头发,下楼把早餐放进微波炉,她看着缓缓跳动的倒计数字,思考过后,抽出手机给庄墨闻发:[晚饭我来做吧。]
“叮——”
早餐加热好了,桑芙把早餐端到餐桌上,刚坐下来,又听到手机振动,她低头看去,屏幕闪烁出锁屏界面,庄墨闻的消息浮在窗口,回了个“好”字。
中午,桑芙自己就随便煮了点面条吃,她食欲不怎么样,挑食也严重,但只要是她能接受的食材,她还是很好对付的。
想着晚上要做饭,她也不能让庄墨闻跟着自己吃面条,桑芙还难得出门去附近的超市买了点菜。
她拨动着某社交平台上的各类食谱,罗列清楚步骤,严格按照上面进行,感觉不难。
而且她也炖过汤,就是没炒过菜,不过煮和炒就算有差别,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傍晚。
庄墨闻从车上下来,利落地关上车门。
车钥匙塞进大衣口袋里,他绕过车尾,向前走。
一楼客厅灯亮着,透过窗户还能看到初一在客厅里四处游荡,因为隔音好,所以除了屋外的白噪音和风声,几乎听不到什么里面传出的声音。
推开门,庄墨闻在玄关处换鞋。
初一摇着尾巴过来献殷勤,庄墨闻抬眼看了圈客厅,空荡荡的,这才低头揉了下它的脑袋。
过了两秒,他还是压低了声音问:“姐姐人呢?”
初一听不懂,它是来要罐头的,只顾着蹭他,显然他主人不会搭理它,厨房传来隐隐的声响,庄墨闻很快直起身,毫不留情地抛下它就走。
还未走近,空气中便有一股淡淡的焦糊味便扑鼻而来,随着距离缩短而渐浓。
庄墨闻从进门开始就始终舒展的眉头,在这时很轻地皱了下。
不妙。
没等到他进到厨房,下一刻,一道纤瘦的身影就从厨房内走出来。
庄墨闻步伐微定,站在原地,看着桑芙把一盘乍一眼看不出是什么的菜放在餐桌上,她脸色有点红,不知道是闷的还是呛的。
抬头与他的视线对上,桑芙明显一顿。
她很小幅度地瞄了眼餐桌,这才如常地对他说:“你回来啦,马上就好。”
庄墨闻和她一块进了厨房,那股若有若无的焦糊味仍旧没有消失。
不过她用厨房用得很干净,桌台上连一丝水渍都没有,厨余垃圾也打包好了放在角落。
另一个锅子里咕咚咕咚地炖着排骨汤,飘出鲜香,庄墨闻接过桑芙手里的碗:“我来吧。”
盛好饭,两个人一块坐在餐桌上。
庄墨闻这会儿才抽空仔细看了眼桑芙当时端出来的那盘菜,原来是炒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