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芙身心都放松下来,片刻,她也垂下脑袋,对他致以相同的回吻。
“看到你没事,我也很高兴。”
即使因为庄墨闻瞒着自己,她委屈、难过、生气,可在知道他并无大碍并亲眼见到得的那一刻,她承认,还是庆幸占据上风。
只要没事,其它都不重要了。
庄墨闻抬手,掌心覆住她的后脑勺,轻轻下压,她柔软的唇就又贴了上来。
他没让她有离开的机会,他是不满足的。
自从发生了车祸之后,庄墨闻更意识到意外的可怕,所以他比以前要更加贪婪。
他愈发珍惜这一切,她,和她的喜欢。
她渐渐地软了腰。
彼此胸膛里鼓动的心跳,扑通扑通连成一片。
只是亲着亲着,庄墨闻身形倏然一顿。
桑芙被亲得迷糊,却仍旧微微抬起头,软声说:“好像有什么东西戳到我的腿了。”
庄墨闻:“……”
……
第二天,桑芙起了个大早,下楼去买早餐了。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些未散尽的尴尬因子,桑芙匆匆告了别就出了门,什么多话都没说。
她前脚刚出门,后脚就有人推门进来了。
来人和昨天的主治医师并不是同一个,还分外眼熟,庄墨闻看清他的模样,开口尊敬地喊了声:“方叔。”
方院长问他:“头还疼吗?”
庄墨闻靠在床头说:“有点。”
方院长瞧着一点问题都没有的片子,一眼看穿,哼笑:“有点儿?昨天白天不是对你主治医生说不疼想出院?我看是那姑娘来照顾你,你舍不得走了吧。”
庄墨闻也不遮掩,笑着说:“瞒不过您。”
提起这事儿,方院长也笑了笑:“上回是听林主任说才知道你结婚了,我开始还埋怨呢,结婚了却不叫我,怕不是长大了就把我这个老东西给忘咯,你妈才说你们还没办婚礼。”
庄墨闻温声解释:“是还在筹备,等到时候定下日子,一定把喜帖给您亲自送到手里。”
“那就这么说定了。”
方院长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用寻常长辈的口吻说:“要不是上午碰到你主治医生,我至今都不知道你也出了事。”
他也是反复确认,只是轻伤,悬着的心才落下来。
不然庄墨闻要是在他的医院里出了事,他恐怕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更没法面对林凌和庄康。
年轻那会儿他和林凌在同一家医院工作,和他们一大家子都熟,也是看着庄墨闻长大的,所以庄墨闻也叫他一声叔。
后来因各种调动,近几年他在宜城定了居,和霖城好友们的来往才疏远了些。
“我本来想告诉你妈,但我估计啊,你这孩子从小报喜不报忧,心里头肯定是不愿意的,想想就算了。”
“多谢方叔您理解。”庄墨闻说,“我爸妈这两年身体一直不好,这些事被他们知道,我的确也怕他们受不住。”
“当父母的哪有不疼孩子的,行了,一会儿自己去办出院手续,这医院哪是你想留就留的。”
……
一路上,桑芙脑袋里还在不断复盘昨晚的情景。
她为什么要嘴快问那一句?
再多想想,再多想想就能反应过来了啊。
她只记得她问完那句话,空气真的静默了很久很久,庄墨闻罕见地一句话也没说,估计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
还是桑芙自己琢磨过来那是什么,脸色涨红地从他身上翻了下去,默默滚到自己的位置。
后来她什么时候睡着的都忘记了,她本身就有些认床,睡不安稳,又因为睡前那事儿脑袋被炸清醒了,失眠僵躺到了后半夜才睡过去。
也是后半夜,她感觉到自己又被人抱进了怀里,一直到醒过来,看到腰上的胳膊,她才发现不是错觉。
她是真不敢乱动了,生怕又磕出碰出点什么。
好在早上起来,他们也谁都没有提起昨晚的事情。
买了早餐,桑芙佯装镇定地推开房门,庄墨闻正背对着她在收拾东西。
听到声音他回头看过来,见她抬手递给他早餐,他开口:“不急,你先吃,我去办出院手续。”
桑芙咬了口包子,“可以出院了?”
“嗯。”庄墨闻说,“外伤自己回家涂药养养就好了。”
桑芙点头,“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刚回来,别到处绕了。”庄墨闻说,“你先把早餐吃了,要是我还没回来,你就检查一下,这里还有没有什么行李没带。”
“好吧。”
桑芙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兵分两路,效率才高嘛。
不过等她吃完早餐,要收拾行李的时候,才发现哪有什么需要她查漏补缺的地方,庄墨闻已经毫无遗漏地收拾完了。
实在无事可做,桑芙索性坐在病床上等他,昨晚睡得有些晚,她玩了会儿手机等得有点困,就想着眯一会儿。
眯着眯着,不自觉地就躺下去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脸颊被人轻轻拍了拍。
她从混沌中苏醒过来,睡眼惺忪地看过去,庄墨闻坐在床边,眼里有笑意。
桑芙后知后觉:“手续办好了?”
庄墨闻:“嗯,办好了。”
桑芙:“那我们?”
庄墨闻:“回家。”
他看着她睡得红扑扑的脸,笑说:“还是说,你想再睡一会儿?”
话音方落,桑芙毫不犹豫地掀开被子下床,起身,拿起行李,一气呵成。
“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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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霖城地图回归
第70章 成熟桑葚 醋意
四月, 公园一片绿茵茵的景象,湖泊旁,杨柳依依, 细长的枝条上开满了花, 柔柔地垂进澄澈的湖面里。
桑芙出来时天还明亮着, 刚到公园没多久, 几朵沉沉的乌云便飘了过来, 渐渐地笼罩了整座城市, 天色立马暗了几个度。
春天本就是多雨的季节,入春以来,霖城已经下了好几场雨,都是毛毛细雨, 下起来不知疲倦、连绵不绝,很有余劲儿,以至于空气里都飘浮着潮湿的泥土气。
不过这黑压压的乌云一看就声势浩大, 让人心里犯怵,而且桑芙出门时还没带伞,她怕淋成落汤鸡, 匆匆牵着着初一绕了一圈,就马不停蹄地回到了锦园。
刚踏进院子, 豆大的雨点就密密麻麻地砸了下来。
落在厚厚的狗毛上,初一尾巴反而翘得高高的,兴奋得想满院子地奔跑, 奈何被牵引绳拉着,它也只能作罢。
桑芙抬手遮住头顶,埋头往前冲。
忽然某一刻,她察觉到头上的雨停了, 雨打下来的声音变成闷闷的声响,抬眼,挡在她头顶的是一件宽大的西装外套。
墨色的,与天色截断出分明的界线,像是一片窄窄的避风港。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个念头在桑芙脑袋里一闪而过,下一秒,外套兜头盖下,将她整个脑袋连带着肩膀都给盖住了。
她的视线里一片漆黑。
一只手箍住她的肩,男人低沉短促的声音穿过雨幕:“快。”
她就跟着他跑,不知道是第几个呼吸间,雨声被甩到了背后,一下遥远了。
外套被人从下往上掀开,桑芙顺着光传来的方向抬起眼睫,跑得太急,她气息不太稳,眼睛却很亮:“你这么早回来了?”
相对而言,庄墨闻就狼狈得多,身上的黑衬衫被雨水洇出更深的痕迹,紧贴着他结实的躯体。
水珠顺着他的脸庞往下滴,睫毛也湿成一簇一簇的。
他的眼睫一湿,就显得眼睛更黑,轮廓更深邃,也愈发出彩,常年温和的眉宇间反而显出几分凌厉。
“下午没什么事,就提前回来了。”
这是学校早就给予他的特权,不过庄墨闻先前从未使用过。
他话说得不假,今天上完了所有的课,的确是没事了,却不仅是为这点,而是一闲下来就不禁想到她,他就回来了。
雨下下来的时候,他刚下车,扭头就看到桑芙进了院子,没想太多,只是不想她淋雨,下意识就脱了外套。
今天雨很猛,这么几步路,外套也几乎湿透了,好在短时间给她挡挡也足够了。
他抬手,用手背揩去她脸颊边上最初飘上的几滴雨水。很奇怪,她明明看起来那么瘦,脸却很饱满,肉也软软的,手感特别好。
“先去换身衣服。”
回了楼上,桑芙拿了衣服进了浴室换,被外套全程罩着,她头发就湿了一点点,也懒得吹了。
换好衣服,桑芙才想起来他还有伤,沾不了水。
他额头上的擦伤面积小,这几天都好得差不多了,稍微头发遮一遮也看不清,所以在家休息了两天,就恢复了工作。
就是手臂上几处伤比较吓人,大概是被什么利器划到了,有几条长口子,每天来来回回换纱布,得养好一阵子。
卧室里没有他的人影,他当时让她去浴室换衣服,桑芙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去客房洗澡了,正要出去找找,却在此时,衣帽间传来细微的声音。
她的脚步硬生生转了个弯,直奔过去:“你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