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昕锐本想八卦一下说去沿海也不一定，周总的重心本身就在沿海，但话不能随便乱传，就坐回了自己的工位。

　　颜念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许蜜知道她和周然的事，肯定会向她打探一手消息。

　　她和周然谈恋爱归谈恋爱，但公是公，私是私，她不想因为这层关系，就享受到特殊的对待。

　　颜念不能去干涉周然的工作，以及他做出的任何决定。

　　游嘉许蜜和许昕锐三人算是一直跟着周然的老人，刚刚创建翻译组的时候他们就在，知道周然接替张智的事，周然给颜念说过。

　　颜念的眼睛一直盯着电脑，开始今天的工作。

　　许蜜想问点什么，颜念在忙，一个字也没有问出来，意犹未尽地回自己工位了。她们做这个一个字也不能出错，出错是大忌。

　　新年第一天上班，翻译组就加班到快凌晨。

　　自从上午在茶水间门口碰见，颜念一天里都没有见到周然。

　　倒是白天隔壁会议室有安装师傅搬着桌椅板凳进进出出，像是要腾一间办公室出来。

　　下班这个点，隔壁黑漆漆的，许蜜好奇，拉着许昕锐和颜念过去看看收拾成什么样了。

　　打开灯，里面的配套设施和他们办公室一样，里面的每一张办公桌上都放着几盆绿萝，看来是有人要搬进来。

　　她们翻译组在三十二楼一直很清净，今天倒是异常的热闹。

　　许蜜嘟囔道：“看来我们还是继续在这儿，这下放心了，我才不要下去办公。”

　　几人在门口观赏了一会儿新办公室，关灯走人。

　　也不知道哪些人会搬进来和她们一起共事。

　　进电梯之前，颜念收到周然的消息：【车上等你。】

　　许蜜今天开车，许昕锐有人接。

　　颜念和许蜜一同下负一楼。

　　刚从门禁出去，周然的车就停在外面。

　　车窗放下来，许蜜笑着打了声招呼，把空间给二人就跑了。

　　颜念坐上车，看得出周然很疲惫，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车子到达桦悦府门口，颜念开车门下去，只是叮嘱了一声注意安全，周然走前对她说：“最近会议比较多，晚上回家打车。”

　　颜念回道：“好。”

　　周然把车子开走了。

　　回到家里，颜念才想起来徐忆卿今天又飞去了江南，找了个阿姨住在家里照顾姚丽君。

　　姚丽君作息规律早已经睡下，只有阿姨还在等她。

　　阿姨来了有两天，人好又勤快，很对姚丽君的脾气。

　　阿姨对颜念嘘寒问暖一番，颜念让她先去睡觉。

　　阿姨见她像是有心事，就没再多问，给她交代徐忆卿走前的话，颜念还在想周然的事就没仔细听。

　　-

　　第二天到公司。

　　会议室改的办公室已经有人在办公，翻译组跟他们的办公时间不一样，颜念打完卡，他们都已经上班半个小时。

　　中午，颜念和许蜜一同从外面回来，到办公区许蜜推推她：“今天没看见周总呢，你也不关心关心。”

　　颜念往总经理办公室看了眼，许蜜用肩撞撞她，说：“想看就光明正大的去看呗。”

　　“不去。”

　　两人磨磨蹭蹭地，刚好撞上从外面进来，一身西装革履的张智。

　　许蜜什么时候溜的，颜念不知道。

　　她恭谨礼貌地给张智打了声招呼，准备抬步进去，张智叫住她：“颜念现在有空吗？”

　　颜念忙把迈出去的脚缩回来，说：“有的。”

　　张智不苟言笑道：“那刚好，你过来，我有点事找你。”

　　说完，张智往总经理的办公室的方向走。

　　颜念在原地愣着，张智找她能有什么事？

　　张智本身面相就很凶，看人的眼神带着压迫。

　　颜念还没跟上他，就已经感受到了成双成倍的压力。

第128章 选择

　　颜念跟着张智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这里她经常来，现在换了人，一切变得陌生起来。

　　颜念不清楚张智要找她谈什么。

　　张智走到休息区的真皮沙发边上，示意她：“坐。”

　　颜念坐下，先开的口：“张总，您找我是有什么……”

　　张智看出她有所担忧，露出一个职场前辈关心菜鸟的笑来：“别紧张，就是找你聊聊天。”

　　颜念心中的忐忑稍稍缓和，不过还是心存疑惑，她和张智总共只见过几次面，她们翻译组又是周然直辖管理，到底和她聊什么呢？是公事还是私事？

　　这里没有别人，张智没有了在外的严肃，语气亲和地问：“你是去年6月来的公司吧？”

　　颜念忙回答：“是的。”

　　再过几个月就一年了。

　　张智点头道：“嗯，我认识颜教授和徐总，马总提起你的时候，我也在场。”

　　张智很多年前就知道颜念的存在，周然高中毕业被父母断了经济来源，丢到他底下锻炼，实则是想挫挫周然的少爷脾气。

　　周绩两口子完全没想到事与愿违，周然在他手下根本就不服管教。

　　迟到早退，见解还颇多，上到他身边的助理张晓晖，下到生产线的工人、男女老少被他哄得团团转。

　　可这位少爷上大学后，突然萎靡了一段时间，后面又变得励志起来，寒暑假主动要求来他手底下办事，这让周绩和他同时存疑，周绩让他私底下查过。

　　这一查才知道周大少爷失恋了。

　　作为萎靡不振的那方，张智也猜出了大概，这少爷是要把受过的屈辱都变成扬眉吐气的动力。

　　倒是颜念这个女孩儿，父母保护得好，本以为是个娇贵不靠谱的千金小姐，现在倒让张智有些刮目相看。

　　举止谈吐文雅，各方面条件都不错。

　　张智也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周然这小子早在很多年前就盘算着自己的计划了。

　　最开始那场饭局，张智不太理解，刚在莱茵资本入股的徐总从凌云回来，就和周董搭上线？

　　听闻，这姑娘的母亲回临都入股莱茵资本后，有个前景不错的项目捏在手里，许多投资人因为资金望而却步，这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事。

　　徐忆卿找到马总，马总又听到风声周董对这个项目感兴趣，便引荐了周董。

　　奇就奇在，周董对项目感兴趣这件事是谁透露给马总的。

　　据他了解，周然这小子当时是问过周董这个项目。没想到马总巧话奇中顺便提了一嘴这姑娘的工作，周董顺道把这姑娘招公司来，推掉了项目投资，一举两得。

　　张智心里叹笑，儿子和老子过招，老子知道把戏又见招拆招。

　　不过那项目周董没让赵总加入实在可惜了。

　　颜念听他说完后，不免抬眼看着出神的张智，她的父母能通过马叔叔认识周董，那自然也认识张智。

　　颜念微笑着，没有说话。

　　张智突然向她抛出一个问题：“如果，要让你在安稳的生活和事业上必须做一项选择，你会怎么选？”

　　颜念愣了，张智很巧妙地用了“安稳的生活”、“事业”没有用“父母”、“周然”。

　　周然的重心在沿海，颜念知道，但她还是确认道：“您是想问，把工作调动去沿海的事吗？”

　　张智欣赏她，颔首道：“对。”

　　她现在的生活确实很安定，颜念默了两秒，回答道：“不是去国外的话，在国内我觉得这没有选择性，家人和工作是可以平衡的。”

　　很多事情的复杂化，就是在选择上过于纠结。

　　她来博亚不久，父母这边基本上已经定型，徐忆卿和颜起霖都有各自的生活，她也想为自己的事业搏一搏，唯一担心的是奶奶，她说的没有选择性，是因为现在的交通发达，一张机票和家人随时都可以见面。

　　毫不犹豫的，她会选择事业，她想离开父母的庇护为自己活一次，同样，姚丽君也一定会支持她。

　　张智故意撇开不提父母和周然，其实还有另一层意思。

　　周然到现在都没有联系她，想必有什么事情还没敲定，张智今天找她，是想替爱徒探探她的口风，他的出发点是站在周然的角度来问她的，颜念忽然很羡慕周然能有这样的师父。

　　张智得到答案后，笑了起来，这姑娘聪明也干脆，应该早知道他想问什么。

　　索性不再卖关子：“周然未必和你想的一样，他一直在犹豫，在犹豫，如何在事业和你之间尽量做到让你减少压力和牺牲，到现在都还迟迟没下定决心。他本来可以在周董替他铺好的路上稳定发展，你知道他为什么仍然要选择接管出口业务吗？为了成立翻译组，跋山涉水的去凌云做校园招聘。想尽快得到他父亲的支持出了大错，国外客户单方面毁约，前前后后加起近两千万的损失，刚毕业不久，年轻气盛，没资历，更没有人替他抗这个担子，他能在坐在这个位置，是向周董保证过用两年的时间来填补亏损。”

　　听到张智的话，颜念整个人陡地一片空白。她知道这件事，但不知道金额巨大。

　　张智说：“我知道你们两个在很多年前就在谈恋爱，我站在公司的角度，必须要给他压力，我能等，沿海的业务不能等，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替我劝劝他。”

　　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颜念思绪万千。招聘海报、住在奶奶家隔壁的周帅帅、还有许许多多，这一切串联起来，终于得到了诠释。

　　颜念喉间涌起苦涩。

　　那近两千万的损失也不知道他一个人怎么扛过来的，颜念呆呆地往翻译组走，看到亚力克门牌刻着“翻译组”三个字，眼睛开始发热。

　　她只是以为周然在这边成立翻译组，是因为没有人能接替张智的工作。

　　颜念愣在门口，许昕锐从里面出来碰上她：“怎么不进去啊？”

　　颜念恍神，视线从门牌上离开：“这就进去。”

　　许昕锐关心问：“是不是昨天上回去休息晚了？今天的工作任务不重，等会儿下班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颜念摇头道：“没关系的，可以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