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桃刚要开口，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酒吧门口，两名警察走了进来。
“有人报警这里在打架斗殴，怎么回事？”为首的警察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目光落在跪在地上，被打得不成人形的猥琐男和一脸冷傲的周野烬身上。
他指向周野烬：“是不是你先动的手？”
周野烬神色淡漠，正要开口。
“警察叔叔。”一道带着哭腔的，无比委屈的声音突然响起。
苏桃像只受惊的小鹿，猛地扑过去紧紧抱住警察的手臂，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滚落，指着猥琐男说道：“他才是坏人，他刚才摸我，不关我叔叔的事，叔叔是保护我。”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噎着哀求，“求求你们别抓我叔叔……”
警察被她哭得有点懵，连忙安抚：“小姑娘别哭别哭，慢慢说，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周野烬看着苏桃为他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心头泛起一阵烦闷。
他走到警察面前，声音平静：“人是我打的，我先动的手。”
现场混乱，警察需要带人回去调查。
“都先跟我们回去做笔录。”
苏桃死死抓住周野烬的衣角，泪眼婆娑地摇头，不肯松手。
周野烬看着她哭肿的眼睛，心尖像被拧了一下。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嘴角勾起一个安抚的笑意：“乖，听话，没事的，我很快回来。”
周野烬被带走后，苏桃的眼泪就没停过。
无论姜浩和其他店员怎么安慰，说只是例行公事，以烬哥的本事和关系，加上是对方骚扰在先，肯定没事。
苏桃拼命摇头，脑海里全是周野烬把那人打得满脸是血的狠厉模样，恐惧和自责潮水般将她淹没。
深夜十一点。
酒吧门口风铃轻响。
周野烬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暮色的光影里。
脸上带着一点不明显的擦伤，非但无损他的俊美，反而眉宇间添了几分的野性，战损般的颓靡魅力。
“人呢？”他目光扫视一圈，直接问姜浩。
姜浩知道他问谁，朝后面休息室努努嘴：“后面呢，哭了大半宿，估计是哭累了，刚睡着没一会儿。”
周野烬闻言，锋利的眉梢不可思议地挑高。
为他哭了大半宿？
但听到“哭累了”三个字，心口拧着的地方划过一丝淡淡的暖流
。
真是个笨蛋，都说了没事。
他放轻脚步推开休息室的门。
暖黄的灯光下，苏桃蜷缩在窄小的沙发上睡着了。
笑小脸瓷白透红，光影落在她卷翘的睫毛上，投下两片小小的、蝶翼般的阴影。
周野烬弯腰，捡起滑落在地上的薄毯。
目光落在她眉心，那两道浅浅的褶皱看得他心头莫名发堵，指尖动了动，鬼使神差地想伸手替她抚平。
也许是俯身的动作惊扰了她，苏桃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视线迷蒙，带着浓浓的睡意和未散的悲伤。
她似乎还沉浸在混乱的梦境里，以为眼前的身影是幻觉，下意识伸出手，带着梦呓般的委屈，软软地、轻轻地勾住了周野烬的脖子。
“叔叔……”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浓浓的鼻音，像只终于找到依靠的小猫，“太好了，你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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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警察调取了完整的监控录像，画面清晰显示，确实是那个猥琐男先对苏桃伸出了咸猪手。
而进一步的调查更令人愤怒，这个男人竟然在锦澜街一带是个臭名昭著的惯犯。
此前已有数名女孩报警，称在酒吧遭遇过骚扰。
监控显示是同一个人。
警方将他列为重点排查对象，只是他蛰伏了一段时间没过来，没想到今晚撞到了枪口上。
负责做笔录的警官是个熟人，他递了支烟给大剌剌靠在沙发上的周野烬：“监控很清楚，你是正当防卫加见义勇为，不过啊，烬哥。”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咱下手也得有个轻重缓急不是，这种事，直接报警，何必自己动手？你看这闹的。”
换做别人，周野烬眼皮都懒得抬，但苏桃是他护着的人，没当场废了那杂碎，已经是最大的克制。
配合走完流程便离开。
此刻，他被苏桃突如其来的拥抱勒得呼吸微窒。
小姑娘的手臂紧紧箍着他的脖子，脑袋埋在颈窝，滚烫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衣领。
“先放手！”周野烬无奈拍了拍她的背，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听到声音，苏桃彻底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猛地松开手，脸颊瞬间爆红：“对，对不起叔叔！我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太害怕，太害怕他回不来。
周野烬没多说什么，指关节敲了敲腕表表盘：“走了，回家。”
苏桃连忙胡乱抹了把脸，整理好自己，像只温顺的小羊羔跟在他身后。
回到家，明亮的灯光下，苏桃才注意到周野烬脸上有轻微擦伤，比脸严重的是他的手背。
酒瓶碎裂时，玻璃碴子划开了几道小口子，血迹虽然已经凝固，可边缘有些红肿。
“叔叔！”苏桃喊住了径直回房的男人。
周野烬恹恹地回头，眉宇间满是疲惫：“又干嘛？”
苏桃翻出了医药箱，抱着箱子跑过来，指了指他受伤的手，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伤口要处理，不然会感染。”
周野烬想说这点皮外伤算个屁，但看着小姑娘执拗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认命地在沙发上坐下，伸出那只受伤的手。
苏桃小心翼翼地拆开消毒棉棒，动作轻柔。
她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漂亮的阴影，声音软糯又认真：“叔叔，会有点痛，你忍着点哦。”
周野烬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心底嗤笑：这点疼算什么？他周野烬什么时候需要个小丫头片子来安慰了？
然而，当冰冷的碘伏棉签触碰到翻开的皮肉时。
“嘶——”
尖锐的刺痛感直冲脑门。
周野烬的手不受控制地一抖，他咬紧后槽牙，硬生生把那声痛呼压下去。
靠！这玩意儿比玻璃划破时还他妈疼，他眉头拧成一团，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苏桃看到他强忍疼痛，故作镇定的样子，心底的自责像藤蔓一样疯长。
她放轻动作，低低地道歉：“对不起，叔叔，都怪我，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以后我再也不穿裙子了。”
“为什么？”周野烬忍着疼，抬眼睨她。
“可能，可能是因为我穿了裙子，他才……”苏桃的声音越来越小，充满了自我怀疑。
“苏桃。”周野烬打断她，声音陡然沉了下来，“抬起头，看着我。”
苏桃抬头，撞进他深邃冷冽的眼眸里。
“听着。”他一字一顿，清晰说着，“这件事，跟你穿什么衣服，有没有穿衣服，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就是个人渣！”
“一个纯粹，无可救药的垃圾，错的是他，是他管不住自己那双肮脏的手，是他思想龌龊。”他加重语气，“所以你有权利穿任何自己喜欢的衣服，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明白吗？”
错的是施暴者，不是受害者。
她用力点了点头：“嗯，明白了。”
周野烬看着她眼中重新亮起的光，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放松。
他闭上眼，压下眼底翻涌的戾气，恢复了些许柔和：“好了，这事儿翻篇，不是你的错，以后再也不会发生。”
经过今晚这一遭，暮色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他决计不再带她去了。
况且，开学在即，也得让她收收心。
最后两天，在家待着吧。
苏桃尚不知周野烬的打算，处理好伤口，贴上防水创可贴。
“知道了叔叔。”她看着包扎好的手，郑重地保证，“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周野烬满意地“嗯”了一声，抬起手看了看，小姑娘包扎得还挺像模像样，平整又牢固。
他随口夸了一句：“手艺不错，谢了，小护士。”
苏桃耳根一热，低头收拾散落的药品，就在她整理药箱时，目光不经意扫过他伸出的手臂，动作一顿。
那片覆盖着冷硬线条纹身的皮肤下，靠近手肘内侧的位置，隐约有两道凸起的疤痕。
它们被巧妙地融入纹身图案和颜色里，若非离得近又在灯光下仔细看，根本无从察觉。
伤口不规则，微微隆起，是旧伤才会留下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