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送都不要了?
姜浩那句“严防死守早恋苗头”像恼人的背景音,在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不信苏桃会早恋。
那丫头除了学习,脑子里还能装什么?
可她长得太乖了,成绩又好,搁在一群毛头小子眼里简直就是天菜。
她不开窍,架不住有猪想拱啊!
思绪像脱缰的野马,越想越偏,越想越焦灼,向来沾枕就睡的周野烬,破天荒地失眠了。
第二天清晨,公寓里只剩下他和笼子里的元宝,苏桃早已悄无声息地离开。
空荡的客厅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空巢”感,连阳光都显得格外寂寥。
下午,顾宴黎的电话接通,周野烬要了个组局的地址。
包厢里烟雾缭绕,喧嚣震耳。
有人不识相地打趣问周野烬带孩子好不好玩,被他一记冰冷的眼神扫过去,瞬间噤声。
“烬哥,心情不好?要不要打两把牌?”有人试探问道。
周野烬抄起面前的酒杯,里面的威士忌被他一口闷下,辛辣灼烧着喉咙。
“咚!”空杯重重砸在玻璃茶几上,“滚蛋,没心情。”声音冰冷。
顾宴黎见他来真的,收起嬉皮笑脸,过来问道:“到底怎么了?跟兄弟们发什么脾气?”
周野烬烦躁地叼了根烟在唇间,没点,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低哑:“你说怎么预防早恋?”
“噗——”顾宴黎差点喷酒,一脸见了鬼,“苏桃早恋了?”
周野烬仰头靠在沙发背上,喉结艰难地滑动了两下,灯光在他紧绷的下颌投下冷硬的阴影:“没。”
只是猜测,捕风捉影。
顾宴黎一脸信你才怪,啧啧摇头:“能让苏桃看上的小子,估计凤毛麟角,再说了,那丫头看着软和,骨子里硬着呢,未必看得上同龄的毛头小子,指不定喜欢成熟的呢。”
这话像根针一样精准地刺中周野烬。
一想到她可能用那双清澈的眼睛望向别人,胸口就像压了块巨石,闷得他喘不过气。
是监护人当久了,染上老父亲的疑心病?
他烦躁地抹了把脸。
顾宴黎拍拍他肩膀:“得了吧,老赵就托你照看几个月,你还真管上瘾了?”
周野烬冷冷睨过去,眼神锋利:“你懂个屁!这叫责任心!”
“哟哟哟。”顾宴黎捏着嗓子学他,“责任心~真不放心就问问呗,瞎琢磨啥?反正我觉得桃酥不会。”
周野烬也相信她不会。
他用力揉了揉眉心
,试图驱散那些荒谬的念头。
妈的,都怪姜浩那张破嘴!
他掐着时间起身:“走了。”
不让接?
他偏要去!
非得看看那小鬼在搞什么名堂。
刚跨出包厢,手机震动。
姜浩发来消息:【今天周末没晚自习,苏桃已经来店里帮忙了,你来不来?早点把人领走。】
二十分钟后,暮色门口。
周野烬推门而入,喧嚣的热浪裹挟着音乐扑面而来,目光瞬间被吧台旁的身影攫住。
苏桃穿着宽大的纯白长T,浅色阔腿牛仔裤,衣角随意掖进一角,勾勒出纤细腰线,整个人显得清爽又高挑。
暮色的黑色围裙系在腰间,衬得那抹腰肢不盈一握。
她正微微倾身,专注地听客人点单,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在她精致的侧脸和微垂的长睫上跳跃,纯净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周野烬呼吸一滞,脚步停在门口,仿佛被施了定身术。
“烬哥来了。”店员的招呼将他惊醒。
苏桃闻声回头,目光与他相撞,嘴角牵起一个淡淡的微笑,随即,又转回去,继续手中的工作,仿佛他只是个普通的客人。
周野烬心头那股刚被压下的烦躁瞬间复燃,夹杂着一丝不被在意的恼火。
他沉着脸大步走过去,头盔被他“哐当”一声砸在吧台上,力道不小:“谁让她来的?”声音冷硬。
姜浩摊手,一脸无辜:“桃酥是好意嘛,周五人多,怕我们忙不过来,天使,真是天使。”
“天使个屁!”周野烬眼神如刀刮过姜浩,“下次成绩要是掉下来,算你的?”他屈指敲了敲桌面,叩出闷响。
姜浩立刻会意,赶紧上前接过苏桃手中的点单夹:“桃酥,快进去歇着,看书去,这儿哥来。”
苏桃这才转过身,看向周野烬。
他懒散地陷在椅子里,长腿支着,朝她勾了勾手指,姿态命令。
“叔叔,找我有事吗?”她走过去,声音很轻。
周野烬撑起上半身,眼睛沉沉锁住她,仿佛要看透她:“今天放学,也是跟慕小闫一起走的?”他问得直接,带着审视。
苏桃指尖微蜷,避开他锐利的视线,艰难地点了点头。
不对。
周野烬的心沉下去。
她不是早恋的雀跃羞涩,更像藏着沉重的心事,整个人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阴霾。
和朋友吵架了?
在学校受欺负了?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猛地一揪,随即又被自己这过度揣测小女孩心思的行为弄得更加烦躁。
客人越来越多,她穿着那身干净的白T在人群中穿梭,过分招眼。
周野烬压下翻涌的情绪,起身:“吃东西没?”
“来的时候,店长给了面包。”
一个面包顶什么用?
他几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笼罩下来。
苏桃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周野烬眉头拧得更紧,眼底掠过一丝不悦:“躲什么?我能吃了你?”长臂一伸,绕过她纤细的腰肢,指尖捏住围裙系带,利落地一扯一拽。
黑色的围裙被他随手扔在吧台上。
原来只是解围裙。
苏桃为自己刚才那过于激烈的反应感到一阵心虚,心跳快得不受控制。
她还没来得及说“不饿”,手腕就被一只干燥灼热的大手攥住,力道不容抗拒。
“叔叔。”她试图挣开,今晚是来帮忙的,提前走不合适。
更重要的是,自从论坛风波后,她就有意地避开与他的独处,怕再惹麻烦,更怕每次靠近时,心脏像脱缰野马似的失控。
后者比前者更让她惶恐不安。
周野烬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拉着她就往外走。
苏桃手腕发力,终于挣脱了他的钳制,往后退了一小步,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叔叔,我真的不饿。”
话音未落,一阵清晰而尴尬的“咕噜”声,不合时宜地从她腹部传来,在两人之间短暂的寂静里显得格外响亮。
苏桃的脸颊瞬间飞红。
周野烬眯起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眼底最后一丝柔和彻底褪去,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声音冰冷:“苏桃,长本事了?现在撒谎眼睛都不眨了?”
苏桃嘴唇翕动,想解释什么,最终却只是徒劳地抿紧。
“行。”周野烬彻底被激怒,眉眼压得极低,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不想跟我吃饭,可以!不想我接送,随你!不想看见我这个监护人故意躲着,好,很好!算我他妈的多管闲事,自讨没趣。”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砸下来。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机车,怒气勃勃。
秋夜微凉,苏桃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望着车身消失的方向。
斑斓的霓虹在眼中模糊一片,世界消失不见,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孤独将她吞噬。
她用力眨了眨酸涩发胀的眼睛,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喉咙哽得生疼。
“不是这样的……”她埋下头,破碎低喃。
就在这时。
“轰——”
引擎轰鸣由远及近,去而复返。
车身停在她面前。
周野烬长腿支地,二话不说,拿起头盔,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牢牢扣在她头上。
他俯身,深邃的眼眸在头盔面罩后显得愈发凌厉,一字一句,近乎偏执。
“不想跟我一起吃饭,也得吃!不想我接送,也得送!不想和这个监护人待在一起?”冷笑一声,手臂一揽,直接将她提上后座,不容分说地抓起她微凉的小手,强硬地按在自己的腰腹上。
“苏桃,抓稳了。”声音透过头盔传来,低沉而危险,“掉下去,我可不负责!”
引擎再次响起。
不想和他这个监护人待在一起,也得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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