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开阳羞愧难当,那年过年的温暖,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也正是因为这点点滴滴,他舍不得晓音。
但这都已经过去了,分手这两天,他复盘的很清晰,晓音和他一样,利用了薛金芸,达到了无损的分手目的。
可这些他都不能说,只能道歉:“青箐阿姨,我让你失望了。”
聂青箐并没有吵,只是声音里也没有温度。
她摆摆手:“你跟晓音谈恋爱,那我们自然关心你,现在你们分手了,对我们家来说,你就是个普普通通认识过的人,谈不上失望。”
可孟开阳失望了,他原本以为,失去他这样优秀的女婿,叔叔阿姨会惋惜,可他们竟然毫不在意。
……
聂青箐训完孟开阳,还得去找薛金芸,今天真是巧,薛金芸来办离职手续,被她撞见了。
对她,聂青箐可没有好脾气,拍桌子骂的:“我闺女上午打了结婚报告,你下午就跑来单位闹,你连情.人都算不上,你闹什么闹?我不信你家里不知道,既然知道,那这家教真够差的,我猜猜,你父母能把你教的毫无廉耻,大概不会出面道歉,那你就自己受着骂吧!”
薛金芸从来没见过这么凶巴巴的人,太凶了,把她的气焰都凶下去了,原来宋晓音家里人,都这么凶的呀?
“妈,你怎么来了?”身后是晓音惊喜的声音。
聂青箐忙回头,晓音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汤圆和小远,两个弟弟高高大大,站在她身后,跟两个帅气的保镖似的。
聂青箐好欣慰,还好,这两个臭小子,知道陪着姐姐。
“来给你撑腰呀,这薛金芸家,太可恨了,放任她来单位欺负你,我不来,还以为你在家里不受重视,我知道我一个打工的,斗不过人家有权有势的,但妈还是想倾尽所有,让人家知道,我们家不是鸡蛋,她家也不是石头,碰就碰一下试试,我愿意的很!”
晓音今天的心情很脆弱,因为她亲妈干了件很离谱的事情。
从过年到现在,她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分了手,她亲妈却把她骗过去相亲,那个男人极度自信,要不是叫来汤圆和小远,她还走不掉。
晓音一把抱住聂青箐,郁闷一扫而空:“妈,我本来不想麻烦你的,但你来了,我就一点都不委屈了。”
这肯定不是因为和孟开阳分手的事情委屈,是和今天请假的事有关吗?还有一周才放暑假,汤圆和小远跟着来,应该不是为了分手的事。
“不着急,咱们换个地方,你慢慢说。”
……
汤圆和小远,临走的时候,和薛金芸对视了一会,浑身上下全是狠劲儿。
薛金芸真有些害怕了,没有一直防人的,宋晓音这两个弟弟,知道她家地址,不会想要替他们姐姐报复她吧?
她委屈死了,她也有弟弟,但是她的弟弟,从来不帮她。
孟开阳心里也沉甸甸的,以前,汤圆会追着他问这问那,现在,看他的眼神中带着不屑。
他突然就很愤怒,他们一家人那么多爱,但是对外人,却那么苛刻,晓音一个女人,嫁人生子,她跟谁组建家庭,都要为家庭牺牲了事业,难道还会有例外?
他不信,他等着看晓音终究有一天,会向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模式妥协!到那一天,他要问问晓音,当初放弃他的选择,后不后悔?
……
晓音说,云俪听说齐家给孟开阳安排相亲,孟开阳居然去了,云俪就给晓音也安排了相亲。
晓音说:“妈,事情我已经解决了,汤圆和小远给那个纠缠不清的男人打了,他想报警,我说他敢报警,我就报警他耍流.氓,他不相信我会为了弟弟们,毁掉自己的清白,我笑,说狗屁的名声,怎么比得过家人,我拿起电话拨了出去,他才信了,才把电话摁掉。”
这个云俪,是不是太闲了?为什么不肯听听孩子的心里话?
聂青箐说:“你亲妈那边,回头我去谈谈。”
晓音摇摇头:“今天小远已经跟她撕破脸,我想她不会来找我们了,妈,你不用去的。”
晓音自己把自己的麻烦,全都解决了,但这会,心里还是有点空。
她仰着头,看天上流动的白云,笑着说:“妈,我跟孟开阳,我们俩都不是善良的人,所以,我不算伤害他吧?”
聂青忙拍拍她的手背,把她发凉的手握住手心里,很多事情经历过,所以她比晓音看得更清楚。
“我以前跟汤圆爸爸那几年的婚姻,忍了许多,你看最后,他刚一发达,就嫌弃我、抛弃我,现在的开阳满意你,你妥协了,按照他的要求做了,停留在原地,洗衣做饭、带孩子伺候他衣食住行,他有个温馨家、可爱的孩子、温柔体贴的老婆,他满意了,那等到五年、十年后,三十多岁的他,还能满意留在原地的你吗?那时候的他,心境和地位升了个级,要是开始嫌弃你配不上他,你哭都没地方哭,你很好,这个年纪就能看透彻,没必要内疚,不许胡思乱想,听到没有?”
聂青箐把晓音妥协后,跟孟开阳步入婚姻后的未来,都猜测了一遍。
晓音最了解他,如果真结婚了,一定是青箐阿姨说的那个未来。
她狠狠点头,她就不信了,她找不到一个支持她事业的另一半!
……
晓音说她不用去找云俪,但聂青箐还是见到了,她主动来的。
云俪的不甘心还没消退,问她:“你知道小远怎么和我说话的吗?”
聂青箐摇摇头:“孩子们怕我担心,没细说。”
云俪冷笑连连:“小远今天失控了,跟我吼,说他从小就担心,我会带他走,说他心里,把你当做妈妈,说他一点都不喜欢我这个亲妈,说他现在长大了,再也不用怕我左右他的去处,聂青箐,你把我儿子和女儿都赢走了,此时此刻,我挺恨你的。”
聂青箐也像晓音那样,透过窗户看窗外的蓝天,和流动的白云,原来晓音向往的,是能自己做主的自由啊。
孟开阳想让晓音放弃这份自由,回归家庭,晓音只能放弃他。
云俪大概从来不去想,晓音真正想要的,聂青箐也不想告诉她。
她说:“云俪,你真的不反思一下,是你自己把晓音和小远丢掉了吗?你想起来的时候,就冲孩子们表达一下母爱,也不管他们接不接受,他们现在的需要,和小时候的需要,完全不同,你还留在原地,把他们当小孩子看,他们控诉了,你又不认,说是我抢走的,他们是人啊,谁能抢得走?你真的该反思了。”
云俪觉得好可笑,以前聂青箐炖了鸡汤,端着给她坐月子喝,现在,她叫她反省。
云俪说:“你是不是觉得,孩子们现在向着你,所以,没必要哄着我了?”
聂青箐:“不然呢,你是宋照前妻,是晓音和小远的亲妈,我还能跟你做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都是为了日子妥协,但我从来没觉得委屈,因为宋照全都补给我了,现在的晓音,她从一开始,就不想找一个需要她妥协的男人,我佩服晓音的勇气,也希望她找到一个,像她爸爸那样,愿意包容、愿意分担的男人,你呢,你给晓音相亲的是什么男人?稍不顺意,就要告她的弟弟们,晓音受不了太自我、太强势的男人。”
……
云俪一路上都在想聂青箐的话,她在反思,这十来年,她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家里换了新保姆,挺年轻的,二十来岁,天真浪漫,和她的模样,有一二分神似,更可气的,这保姆是继子找来的。
继子是只容不得任何人的独狼,今天在家陪着吃了顿新保姆做的饭菜,没急着走,指着厨房洗刷的小保姆,跟她说了几句扎心的话。
“小妈,新来的小保姆,和我爸早死的青梅竹马,真挺像的,容貌两三分像,已经难得,更难得的,她的性格天真浪漫,跟我爸回忆里的恋人,一模一样。”
云俪狠狠瞪着他:“那又如何,我跟你爸是真爱。”
她继子压低了笑声:“小妈,你都三婚了,还相信真爱?其实男人都那么回事,见一个爱一个,只会在年轻的时候,有那么一次刻骨铭心忘不掉的爱,我爸那青梅,也就是死在我爸最爱她的时候,要是活到现在,在我爸眼里,也成死鱼眼珠子一样厌恶了。”
云俪不信:“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你说的见异思迁,我前夫就不那样!”
继子噗嗤笑了,他故意问诛心的话:“你哪个前夫?真像你说的那么好,也没见你珍惜,小妈,覆水难收,就别老想以前的事了,想想小保姆吧,别让我爸被个小保姆,把心抢走了哦。”
……
聂青箐来的第一天,给晓音撑了腰,从云俪那回来,赶去约*好的饭店,和孩子们吃了个饭,要去哥嫂那边看看。
汤圆小远想一起去,她没让:“还有一个星期放暑假了,不好总请假,你们回学校去吧,舅舅舅妈那边,大概率是谈补偿的事情,没大事。”
倒是晓音,聂青箐其实有点冲动的性格,事情办了才问她:“我这样去你单位,对你工作有影响吗?”
晓音忙摇头,笑道:“就上个月,我们二把手家,还被他亲家打上单位,我的事我占理,妈妈你来,他们只会认为我有家里撑腰,不会看轻我。”
汤圆说:“姐知道薛金芸今天来办离职手续,才叫我跟小远过来,不过,妈你来的效果更好。”
那这样,聂青箐就放心了。
……
聂青箐当晚就去了哥嫂那里,这些年的积蓄,哥嫂全拿出来,买了远大开发的山水居的房子,现在连装修钱都没有。
小严先生要他们走,没了工作,回购股份的钱,就算如数给了,他们也不敢花了。
嫂子郑芳穗彻夜难眠,望着默不作声的丈夫,心疼他,抱怨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她跟聂青箐说起未来的担忧:“之前严先生在,我们从来没想过失业,所以敢拿这几年的积蓄,把家置了起来,退股是能退一笔钱,可没有了收入,哪敢花钱呀。”
聂青箐问哥嫂:“小严先生,真的一点都不留他爸提拔的人吗?”
郑芳穗道:“也不是一点不留,严先生还在的时候,跟小严先生一条心的,都留了,我跟你哥很少和小严先生接触,不熟,而且他老婆,知道我按照麦当劳的炸鸡,改了配方做了差异化给炸鸡王,就叫我把炸鸡王的配方给厂里,我没同意。“
原来如此,哥嫂不想让孩子们内疚,所以没说。
唐桂枝说:“从古到今,配方都是最重要的,就算不是为了汤圆,这配方也不能给人。”
郑芳穗连连点头:“我们就是这么想的,你哥说,不行去鹏城,给汤圆的炸鸡店打工。”
聂青箐笑了:“你们自己在海市开一家好了。”
聂卫斌道:“我跟你嫂子,埋头做事行,做生意牵扯到方方面面,哪怕是同行恶意竞争,故意过来刁难找茬,对我跟你嫂子,都是很难解决的难事儿。”
这倒是实话,哥嫂能帮严先生,管好分厂的生产和研发,是严先生把别的事儿,都安排好了合适的人,哥嫂才能心无旁逸,做好擅长的事情。
商量了一晚上,到后半夜了,聂青箐劝着大家先去睡觉:“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明天先去小严先生那,谈过之后再说。”
……
聂青箐这边商量事,糖糕下午下课后,约了汤圆和小远,也在商量她爸妈被回购股份之后的事情。
汤圆说:“愁啥?我早就看好门面,准备暑假在上海开一家炸鸡王,这不正好吗,让舅舅和舅妈来给我打工,以后,我也办厂,让舅舅当厂长,舅妈研发。”
糖糕:“那就这么说好了,你的炸鸡王我要占股份,不然我爸妈才不给你干。”
汤圆:“看你说的,等开厂子那天,我给你百分之十。”
数额多少无所谓,但糖糕想看看她在汤圆心里的分量:“那你给小远多少?”
汤圆说:“给我妈留百分之十,给你十,剩下的,我跟小远一人一半。”
糖糕气的捶他:“你不公平。”
汤圆:“我跟小远可是亲兄弟,我们俩说好了,做什么都一人分一半。”
小远忙叫糖糕不要生气了:“汤圆给我多少,我再分你一半吧。”
糖糕说:“我跟你们开玩笑的,我就是怕,我们几个兄弟姐妹,也会像人家家里那样,越有钱越争,怪没意思的。”
他们几个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汤圆保证:“我们几个都可以保证不会,但等我们的小孩,就不好说了。”
糖糕又捶他:“你脸皮真厚,还没女朋友呢,就把子孙后代都想好了?”
几个人笑作一团,赶在寝室落锁前回去,决定明天放学后,再去找大人们。
……
第二天,聂青箐跟哥嫂一起,和小严先生谈回购股份的事,聂青箐在的目的,是让哥嫂在钱上不吃亏。
没想到小严先生又打出了一张挑拨离间的牌:
“其实,我还是很看好聂哥和郑嫂,如果他们愿意把炸鸡王的配方给厂里,那上海的分厂,还给他们管,股份,我再给他们加两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