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要答应呀,哥嫂提前一个小时关店,去上回早就想吃的牛杂馆,要了个大份的,严先生爱吃里面烫的鸭血,聂青箐又要了一份烫在里面。
严先生说:“我为年关的生意,印刷了一批礼盒包装,你们可以去刻一个糕饼店名字的模具,弄上印泥,盖在盒子上,又好看又显档次,过年肯定好卖,需要的话,成本价给你们几百个。”
那可太好了,之前宋照有提议过,但哥嫂的小糕饼店,印不起,人家都有起印量的。
聂青箐以茶代酒:“严先生,我们怎么谢你好呢?”
严先生笑道:“举手之劳,这顿晚饭,不就是感谢吗?”
趁热打铁,第二天一早,聂青箐和哥嫂把包装运了回来,别说,第一批礼盒到店,卖的真好,这五百个,过年前应该能卖得掉。
聂卫斌佩服:“严老板比我们会做生意。”
聂青箐说:“当然了,他们村不少人走出来卖炒货,怎么就他做大办起了厂子呢,人家有头脑有魄力,该他成功。”
郑芳穗担心的很,她和聂卫斌几斤几两,心里有数,严老板帮忙,肯定是看在小姑的面子上,她担心那方面的事,只敢放在心里想,不敢提。
……
宋照和嫂子担心的一样,他敢提,夫妻之间,有啥话都能问,他相信青箐不会骂他小气。
他就问了:“青箐,严先生为什么要对你那么好?你有头绪吗?”
聂青箐听不明白,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看宋照的担忧,还真是自己想的那样。
她笑道:“瞎吃醋,他是看中我哥嫂会做糕点的手艺,你看他家那些个亲戚,他帮了哪个了?人要有用,别人才帮,现在的帮助,对他来讲是举手之劳,对我哥嫂是莫大的帮助,我哥嫂肯定感激。”
宋照明白了:“你是说,严先生以后想做糕饼生意,把你哥嫂当人才储备。”
聂青箐说:“不知道呀,真有那么一天,对我哥嫂不是坏事,严先生年纪大点,但有钱呀,他如果想找,不会找我这样有婚姻家庭的,犯不着呀,以后不许瞎想了。”
宋照再多问一句:“相亲的时候,如果同时遇到我和他,你选谁?”
聂青箐毫不犹豫:“选你呀,就是喜欢你。”
宋照很高兴,再也不胡思乱想了。
……
三个孩子放寒假了,过年越来越近,律所里不怎么忙,聂青箐跟何淑梅在前台聊过年的事情。
何淑梅说:“你嫂子店里的糕饼礼盒,走亲戚有面子,帮我留八盒。”
聂青箐说:“行,我嫂子说,年二十九做新鲜的,我们几家分分,何律师下午喝咖啡的时候,爱吃上两块,等放假给她送几盒。”
正说着,有顾客来了,裹着围巾、戴着口罩墨镜,捂得严严实实。
何淑梅忙说:“我先接待,回头再聊。”
聂青箐一把拉住她,盯着门外的女人看了几眼,问何淑梅:“我瞧着像祝律师呀。”
何淑梅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没瞧出来:“是吗?她怎么会来,你是不是看错了?”
外面的女人犹豫后转身想走,聂青箐推开门追了两步,喊道:“祝律师,是你吗?何律师正好空着,来都来了,进来说吧。”
……
接待室里,祝律师把围巾、眼镜摘了,给何律师看她脸上的淤青,和肿了的眼睛,看得何律师捏紧了拳头。
自己带了两年的徒弟,她可以教可以骂,但在别人那受了欺负,她怎么不愤怒。
祝时珍很坚强,没有哭:“师傅,盛世齐婚后第一晚就打了我,我才知道,他前妻要面子,没说他酒后会动手的毛病,他酒醒和我道歉,保证不再犯,我相信了,原谅了他一次,说过如果再犯,一定离婚,您看我的脸,身上更多,这次哪怕他跪下说戒酒,我都不会再相信,不会再原谅。”
如果能改,他前妻就不会离婚。
当初祝时珍自己去劝的,劝他前妻放弃一大半财产,几乎净身出户,现世报,这次她自己发狠,宁愿净身出户,也要离婚。
“师父,盛世齐不同意离婚,我想起诉到法院,想麻烦你帮我打离婚官司。”
何律师气的要死,当初怎么劝都不听,这才多久,自己看清要离婚了。
“我告诉过你,表面看那么优秀的男人,妻子却坚决离婚,一定有隐情,要么妻子在外面有人,要么男人有短板,你偏不信!”
被丈夫打,祝时珍没哭,被师父骂,她哽咽了:“师父,我知道错了,你能帮我打离婚官司吗?”
骂归骂,官司要打的,何律师接了徒弟的离婚官司。
……
聂青箐作为助理,自然跟着何律师一块儿,找盛世齐谈,当了几年小领导,会打太极,他二婚两个月不到,自然不肯离婚。
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一点后悔之意都没有,就跟敷衍哄骗小孩一样敷衍,假的很。
“我酒后失德,一定会给珍珍道歉,保证以后不再动手,你们见到她,叫她赶紧回家,我这工作忙,实在没时间去哄她。”
这个男人,按照聂青箐之前在妇联干调解的经验,不好对付,像何律师这样文着来,肯定不行。
昨天她给祝律师出主意,让她在盛世齐睡着后,把他捆起来打一顿。
祝律师说她做不出来这样的事,只想离婚,也没必要那么做了,给聂青箐无语的不轻。
何律师对打了她徒弟的男人,没那么多耐心:“这话别跟我说,我的委托人现在只要离婚,协商不了,我们就走法院。”
盛世齐一点不急:“现在有多少夫妻不打架的?一打架就离婚,民政局都忙不过来,就算找妇联,也是调解,我愿意道歉,可以写保证书,绝不再犯,我们感情没有破裂,没有理由离婚。”
何律师不跟他废话:“好,那就走法院吧。”
……
走法院,那得拖到什么时候呀?祝时珍陪嫁那些东西,她都不要了,就是想速战速决。
聂青箐问她:“祝律师,你是坚定要离婚,哪怕付出任何代价吗?”
祝时珍很坚定:“是的,从小到大,我爸妈都没舍得动我一下,打我?他算个什么东西,我一天都不想多等。”
有这觉悟就行,聂青箐拿出了相机,叫她把头低下来,侧过去。
“青箐,你要做什么?”何律师问。
聂青箐:“帮祝律师离婚。”
结果只要把婚离掉,别的不计较,那她还是有办法的。
……
盛世齐又看到何律师的那个助理来了,还带了个帮手,提了个包,包里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他满是不屑,一个正牌的律师,他都没放在眼里,两个家庭主妇,过来又能怎么样?
盛世齐嘲笑:“何律师都没辙了,走法院我也不怕,你们何必白费力气,回去吧。”
何淑梅最看不惯这种男人,以为能把所有人吃定,好,就看今天他能不能扛得住不要脸的打法。
她把包打开,拿出铜锣敲起来,锣声震耳欲聋。
聂青箐拿出祝时珍被打后淤青的照片,大声嚷嚷,招呼来来往往的人看。
“快来看看呀,这就是你们单位的好领导,在家里打新婚老婆,他前妻受不了他的暴力,才离婚的,前妻给他脸,忍着没说,不代表第二个老婆会忍。”
盛世齐气急败坏,赶紧制止:“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聂青箐:“帮祝律师离婚,一天不离,我们就在你单位门口上班了,天天来。”
盛世齐威胁:“你不怕我报警吗?”
“好啊,你报警啊,你打老婆都不怕报警,我们两个只是敲个锣,怕什么?”
何淑梅说:“我们俩在私人单位,怕你啊?你不离,今天是单位,明天就是你家,后天就去报社门口敲!”
聂青箐告诉他:“你改不了酒后打人的毛病,就别结婚祸害人,就算改了,祝律师也不会再原谅,痛快点离婚吧!”
……
盛世齐终于答应坐下来谈,祝律师都愿意净身出户,连陪嫁都不搬了,聂青箐不明白,还有什么要谈的?
哪知道盛世齐恶毒,提出来:“珍珍,我是真不想离婚,你要离也行,我需要时间平复,五年内,你不能再婚,否则会刺激到我,但我是可以再婚的,这协议,你能接受,就离婚,接受不了,我们回去好好过日子。”
这个王八蛋,聂青箐听不下去:“五年后她都三十了,你好恶毒!”
何律师看着徒弟,问道:“还是你自己拿主意,想离婚就答应,不愿意忍,我们走法院。”
祝时珍经过这一次的婚姻,对男人失望了,短期没打算再婚。
她没有犹豫:“好,五年就五年。”
盛世齐看她宁愿五年不找,也要离婚,知道挽回不了,终于在协议上签了字,两个人赶在年前,把婚离掉了。
……
祝时珍捧着离婚证,很开心,给何律师深深鞠躬:“师父,你一直说做人和专业一样重要,我终于明白了,谢谢你还愿意帮我,接下来,我会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何律师只把这一单,当做正常的委托关系,说:“你应该谢谢青箐和淑梅,她们想到的法子,我是不会去做的,没有她们,你还在和前夫纠缠呢。”
祝时珍转向聂青箐跟何淑梅,也鞠了一躬:“谢谢你们,青箐,我很内疚,之前在心里瞧不起你,说过你的坏话,没想到,是我瞧不起的人,帮了我。”
聂青箐压根没放在心里,把她身子扶直,事到如今,当然宽慰她。
“谁没在背后说过人坏话呀?你说过我,我也在家里嘀咕过你,人之常情嘛。”
今天是律所最后一天班,律所是私企,想什么时候放假都行,何律师本来前天要走,为了官司,拖到今天。
她说:“中午一起吃个饭吧,小祝,你也留下来,吃了饭再走,你这离婚的事情,本地行业内不好发展,我介绍你去鹏城。”
祝时珍感动万分,她已经蜕变了,现在她感受到的,全是真情,也能分辨出,谁是真好。
“谢谢师父。”
吃完饭就能放假了,离过年还有好几天,带薪的假期,可给聂青箐跟何淑梅高兴的不行。
何律师拿出三个红包来,给她们和祝律师,一人一个:“新年大吉,今年你们都很努力,这奖金是你们应得的。”
祝律师高兴:“师父,还有我的呀。”
何律师说:“本来是没有,但给了她们,你空着,我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红包拿了,今天这顿你请。”
祝律师高高兴兴付账去了。
……
吃了这顿中饭,聂青箐跟何淑梅回律所,把卫生打扫好,门锁好,就能放假回家了。
两个人商量着,明天去办年货,就用这二百的红包,办起来不心疼。
“何律师蛮大方的,哪能想到,发两个月的工资呢。”对何淑梅来说,是两个月的工资。
聂青箐说:“有了这个钱,咱们把夜市的摊子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