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春节那次，怕她遇到打架的人危险，他临时换场地打球，其实是去找她；如那日在电影院，他就算没有接姐姐电话也会跟着她出去，看看她怎么了为什么要中途离场。
所以当她的人在他眼前，他是无法就那么放着的，放不下。
“我能出去，跟着我可以。”他重新接过伞，站起身。
虞菡马上跟着起来。
这时，秦译手机振动。
拿出来一瞧，是班主任电话。几乎能想到是什么电话，他不想接，但是怕他一直打过来。
他按住虞菡：“你在这等我，我接个电话。”
“哦。”
他把伞给她遮雨，自己沿着屋檐下走出小树林。
…
“秦译，不是说年级主任找你，你怎
么没去呢？”班主任的声音是难得的严厉正经。
秦译漫不经心道：“不想去浪费时间，我早说了我有事请假，要出去。”
“你……”
班主任惆怅道：“他现在气得要死，把我喊来了。说你就是心虚不敢去见他，说你和那个什么外校的女学生就是一伙的，说你逃课去鬼混，还故意不去办公室，我现在是搞不定这事了他非要开除你，现在把校长都喊去了，你知道不？”
“他在做梦你怕什么？”
“……”
班主任深呼吸，努力平静：“你先跟我说，你跟那女学生有没有关系？”
“没有。”
“人不是你带进来的？那年级主任现在说人是你带进来的。”
“他是上帝啊，”秦译冷笑，“有上帝视角。您电话给他，我跟他说让他退休当上帝去好了。”
“……”
班主任说：“我跟你说，我一会儿再打给你，校长一会儿就到了，你必须好好说话，认错，这事才能大事化小。好好的周末你知道我天塌了吗？”
“那您找他去找我干嘛？他疯了我又没疯，他想开除你班的第一，你觉得他脑子有没有问题。”
“……”他痛苦道，“你别说那么直白，我真的，我现在在走廊给你打电话，我一会儿工作给你搞没了。低调，懂不懂？有些话不要说出来，心里知道就行。”
“……”
电话挂断，秦译蹙眉等着。
班主任从教学楼走廊回到办公室，里面还有两个老师，一个是上节课的物理老师，一个是数学老师，刚刚被班主任一起喊过来的。
但是三个人都没有压下这个年级主任的火气。
很快，两道脚步声慢悠悠地也出现在高一教师公共办公室门口。
两个身着白衬衫的五六旬中年男人缓步进入办公室，一个校长，一个副校长。
背着手的副校长走在后面，微笑问：“怎么回事啊，闹这么大呢。”
说罢环视一圈，副校长问：“秦译呢？”
刚刚同班主任一起过来的物理老师说：“他没来。”
“没来。”副校长微笑摇摇头，“这小子说要来的，怎么最后没来。所以把主任气到了吧。”
班主任跟校长和副校长都打了招呼，他也没想到一下来两个，估摸是还在一块，他刚刚是从那边被喊过来的。
他三言两语跟他们解释：“就是听说今天学校里来了个外校的女孩子，人据说是别的老师之前的学生，带进来叙旧的，完了听说她在学校里跟我们班这几个孩子在一块。”他指了指墙角的几个人。
两个校长都扭头去看。
班主任：“然后又和本校的学生在手机聊天，那学生说要请假出去陪她玩，不上课了。这不被主任逮到了，主任又觉得她和我们班这几个人玩，而他们几个和秦译关系好，所以断定聊天的人就是秦译，加上这个女生说自己是留学生，主任就推测之前学校流传的什么小情书是她写的，收信的是秦译，还有，主任觉得人是秦译带进来的，就很生气。”
两校长点点头。
班主任又及时说：“但那女孩子否认了，说不认识秦译，人已经走了，秦译没来，出学校去了，他今天下午请了假有事。只是主任断定是他，就觉得他是心虚不来的，我刚刚给他打电话了，他否认认识人家，也不愿意回来。”
副校长笑了，摇摇头，“小孩子脾气就是大啊，再怎么说也不能放老师鸽子啊。打个电话，我看看把他叫回来。”
班主任掏出手机。
打过去，还以为他不会接，正担心呢，就通了。
他感天动地开了免提：“秦译？你跑哪儿去了？你回来。”
听筒里传出少年冷冽的语气：“不在学校，我去校长办公室之前就说我下午请假了。”
“你…”主任故作尴尬地看边上两个大领导，末了对着电话说，“你这事不解决怎么弄？跑那么快你，校长都来了。”
秦译：“来了正好啊，把我开了，这破学我不上了。”
班主任：“……”
副校长笑呵呵地对着手机说：“这小子。小事小事，不要着急上火。外校的孩子周末来玩，要是影响上课就让人家出去就好了。至于什么其他的，”他对着手机说，“说没有就好了，不需要动气的啊。”
班主任心中佩服校长，三言两语就能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是我动气吗？”电话里的少年语气开始变成嘲讽，“我们伟大的年级主任这不牛得很，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还说人是我搞进来的。我这么厉害我自己不知道，他自己什么德行自己也不知道，以为自己是神。”
所有人：“……”
班主任快昏厥过去。
老天爷，这日子不用过了。他真想辞职算了。
两个校长顿了顿，深深看了手机几眼，又都无奈笑了。
副校长笑着摇头，对他说：“好了，这孩子气性是不小，不要乱说话。小问题说好了就好了。你请假了，那去吧，既然已经走了就去忙你自己的事，周末了，都开开心心的。”
班主任火速把电话挂了。
校长摇摇头，叹息。
副校长先转身出去。
余下三个老师立刻都跟上去了，物理老师顺便指着角落里罚站的四个人：“都给我滚回去抄试卷！不舒服的回宿舍去休息，搁外面浪什么呢。”
几人落荒而逃从办公室前门走了，不敢跟在他们几个身后出去。
办公室只余校长在里面。
到楼梯口，在副校长的示意下，班主任又打了个电话过去。
接通后，副校长对着手机说：“事过去了啊。”他语气含笑，“以后别这么激进，嗯？有话好好说，不能对老师这态度。”
少年在电话里冷笑：“他算个鸟的老师，有老师这么骂人的？我人都还没到他就自己定罪问候我半天了，一会儿估计都要说我杀人了。我回头举报他去。”
“……”
班主任脸色犹如泰山崩于面前的绝望，举着手机说：“你再说一个字我揍死你，校长在也没用。”
副校长气笑了，再次摇头：“你这小子。好了好了，人家主任确实严肃了些，因此说话重了些。行了听我的，消消气。挂了，玩你的去吧。”
秦译收起手机返回小树林。
小公主背着书包正乖巧地等着他呢。
他一手接过雨伞一手握住她的纤细的手腕，“走。”
带她踩过湿漉漉的草地和泥土，钻过半高的树，在哗啦啦雨声中走出了这处隐蔽的藏身之处。
松开她的手，秦译示意她穿衣：“风大，把衣服穿进去才暖点。”
虞菡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还给他他不要，就只能伸手把衣服穿上了，连着小背包藏在他特别宽大的校服里。
秦译把伞往她那一块倾斜，带她走了大约一百米，到校门口。
他把伞给她：“走对面去等我，门应该是从那边开的。”
虞菡听话，看他大步流星往保安室走去，她就马上往对面去。
秦译走进室内，敲了敲门跟那个看手机的中年人说：“麻烦开一下门。”
“还没放学呢，有请假条吗？”值班的门卫抬头瞅他，语气慢吞吞的。
秦译从校服口袋取了早前物理老师开的请假条。
门卫接过去端详了下，接着摁了下桌上的开关，懒得冒着雨出去开小门。
本来只给车辆通行的大门此刻缓缓在雨中打开。
秦译预判到他不会出去开小门了，正好方便他偷带人出去，他转头就出门大步流星往对面走。
树荫下躲着的虞菡马上撑着伞迎上去。
“哎，那个女生不能出去，你没有请假条。”门卫走到保安室门口指着被秦译挡住一半的女孩子。
虞菡脚步一滞，吓到。
秦译搂上她直接带着往外走，边走边回头看那个门卫：“人不是我们学校的。”
“她肯定是，骗我的，不能出去。”他喊。
“不是就不是。看什么都是自己的东西，谁稀罕这破学校。”他搂着人径直出了门。
门卫
：“……”
雨真的好大。虞菡感觉自己都看不清路了，天阴得很路灯又还没亮，每一步都一个水坑。
秦译带她走到附近一个公交站躲雨。
他站在她面前挡住外面扑来的雨丝。黑伞下，两人四目相对，他问：“你要去哪儿？”
“去机场。”
秦译知道，装作惊讶：“去机场？”
“嗯，我订了今天的机票。”
“飞……新加坡。”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