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穿黑色冲锋衣,黑衣黑裤,长身玉立。他好高好高,一动不动站在一排银杏树下,几乎光秃秃的树干上挂着一二片枯黄的树叶,阴霾天色下冬意更显冰凉,但他目光宛若很滚烫。
明显认出她来了才会有这种眼神。
但那张脸要不是太绝了,实在是认不出来,他的脸半隐在冲锋衣领口中,只露出线条流畅分明的面庞棱角,俊毅而夺目,帅气难言,蓦地一见让人都忘记此刻寒风凛冽了。
虞菡不敢相信会在这见到这样一张脸。
忽然间,之前在机场分开时的猜测又毫无征兆地涌入心头。
怎么会这么巧?
想到刚刚在打的电话,她此刻心头忽起大风。
但是怀疑归怀疑,她还是没忍住在和他直勾勾的对视中,一点点地笑了。
秦译在她的笑颜中心口深深地往下塌陷,是一种无止境的无力感,那种想和她“见面”的想法在心口蓬勃地翻滚。
虞菡迈下路牙子,慢吞吞而路径笔直地朝他走过去。
他没有走,说明真的认出她了。
十个月不见还认识她。
走到他面前,虞菡笑容更加璀璨:“嗨,这么巧啊。”
“你怎么,又在国内?”秦译问,装作好像很惊讶的样子。
他们的声音,似乎,都相似。
她迟疑地解释:“是啊,我有事回来了。你看到,我不惊喜吗?”她调侃。
一阵风穿过空荡荡的长街,她身上隐隐的香气扑面而来,像这个凛冬里送来的一抹春意。
秦译仰头看天,深呼吸,再回头,对上小姑娘弯起的眼。
“惊喜是惊喜,但你这移民了跟没移有什么区别?”他说。
“……”她跺跺脚,仰着脑袋娇嗔道,“移民不妨碍我是中国人。”
“……”他忍俊不禁。
“我回来看我奶奶,她住院了。”虞菡说。
秦译微愣:“那人,怎么样了?”
“还好,就是天气太冷了。不过我爸爸妈妈打算把老人家接到新加坡了,那边暖和。所以我以后回来的机会就更少啦。”
秦译呼吸蓦地刹住,眼里的光也退完了。
“是嘛。也挺好。”
“你为什么在这里啊?”
“路过。”
“这么巧。”
“每天都会路过。”
“哦。那你认识我吗?”
“……”
四目相
对,秦译心如明镜,嘴上装傻,“被风吹傻了你?”
虞菡鼓起腮帮子:“那你认识秦译吗?”
“真傻了。”
“……”
虞菡意识到这么问不对,抓抓头发,尴尬地转开脸。可是她真不知道怎么问,总不能平白无故让他把手机给她检查一下吧。
再回头,他还在看她。
那张脸真让人一秒失神……
他怎么会长这么好,好得都让人不敢直视,他们学校也太权威了,帅哥那么多。
想到这,虞菡又不免觉得奇怪,他们学校真权威到这个地步,出了一个所谓的第一颜秦同学,然后还有这么帅的在这?
秦译移开了目光,假装拉了拉身上的衣服领子。
虞菡见此道:“你要去哪儿,那你快去吧,你穿得有点少好像。”
秦译回头,看了眼她那似乎完全不保暖的衣服:“你自己要多穿点,太冷了今天。”
“没事我不冷。”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就回了,我自己先走。”
“你自己回?”
“嗯嗯,我奶奶还没出院,我后天要上课了,所以先走。”
秦译点点头,接着,他又明知故问:“那你在这干嘛?”
“我,我来找我同学。”她很自然地说。
“放假了你不知道吗?”秦译比她还自然,挑眉。
虞菡:“我知道,我约她在这见面了。”
“……”真是骗人不打草稿。
虞菡感受到一抹似有若无的探究罩在她身上,她有些心虚,觉得骗人的感觉很奇怪,尤其是骗他……总觉得她不应该骗他,他对她,超级超级地…好。
她怀疑他看得出自己的假话。
虞菡尴尬地转移话题:“早知道回国能遇到你,我就把你的校服带回来了。我只回来一天,你们又放假了,我没想过还能这么巧在学校偶遇。”
“不用,衣服很多。”
“那你要去哪里呀?你家在附近吗放假也会出现在学校周围。”
“嗯,在附近。出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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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我说呢,要是我,放假了是绝对绕路三里不出现在学校附近的。”
“……”秦译忍俊不禁,又想到她刚刚挂了电话也没走,而是看了好一会儿大门,最后还拍了照。
小公主今天不舍得走,最烦人的学校她难得来一趟根本不舍得就这么走了。
他当然知道她在不舍得什么。
好不容易时隔将近一年回来一趟,明知道他在家,近在咫尺,她却生生忍着不见他。
他都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现在这么乖的。
当初看到信后选择不联系就是怕她总是回来,如今她做到了秦译却觉得心疼得很。
又一阵凛冽的风呼啸过路口,小公主的头发被吹得直飞。
她没戴围巾,斗篷松松垮垮的,把脖子露出来了,看着直往领口灌风。
秦译伸手把人拉到自己的里侧,他转个身,挡住了风口。
虞菡站在他的阴影下,抬手抱住自己的手臂压下衣服。接着,就见少年抬手到自己的领口,握住拉链,往下一拉。
里面只有一件单薄的黑色T恤。
虞菡下意识捂住他的手。
他垂眸,她掌心都是凉的,并不比这风暖多少。
女孩子撩起眼皮,坚定地摇摇头:“我不冷。”
秦译点点下巴。
虞菡徐徐放下手,双手插入斗篷口袋。下一秒他划拉一下,拉链解开,脱下了衣服扬开盖在了她身上。
虞菡:“……”
她叛逆起来,由于手拿不出来就扭着身子躲,“不穿不穿。”
秦译握住两边衣领,把她一圈,箍住在衣服中。
她可怜兮兮地被迫抬头。
少年桃花眼闪动着威胁:“不许动。”
“呜呜呜呜。”
秦译真是觉得她可爱惨了,好像在路边被人绑架的一只小松鼠,能萌死人。
他狠心把衣服拉链拉起来,彻底把她“绑住”。
虞菡从宽大的衣摆下钻出小手,抚摸上他的手臂:“你穿太少了,太少了,不要嘛。你会感冒的。”
“别摸我。”
“……”她缩回小手,羞涩地弱小无助而可怜地靠在了银杏树的树干上。
秦译把手撑在她头顶树干,依旧挡着风口。
他高她不少,得低头才能和她稀碎可怜的眸子对视,“今天,貌似要下雪,出门也不知道多穿点。”
“我真不冷,但你要完啦。”她冷哼。
“你看过雪吗?”
“在览市很少看到哎,我都不太记得有没有了。”她仰着脑袋看头顶光秃秃的银杏,“好几年了吧。”
“新加坡就更没有了。”
“嗯嗯嗯。”她惨兮兮地点头。
“今天也许就能看到。”
她期待不已地点头,末了下巴指了指自己的衣服:“你去玩吧,你是和同学打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