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看手机一边接过去。
董揽伊都震惊了,“你……你,有点正常了。”
在楼上的时候还半死不活没有灵魂的样子,但是此刻就是有点活过来的模样了,居然会接零食,这东西他平时都不爱吃。
外婆在一边搅拌糯米,插嘴问进来的人:“你是怎么了?这两天身子不舒服啊?我看你整天就无精打采的。”
秦译说了句没事,完了把手机给董揽伊看,“早上十一点的?”
“哦,好。”
秦译出去了。
董揽伊浅笑,看着那个优哉游哉出去的少年提醒,“小译,你顺便发消息给婶婶,说我们明天早上过去。还有让他们不用去接机了,白天到,我们自己回家就行。”
“行。”
他现在有问有答,声音正常。
董揽伊觉得神奇。
外婆问她:“小译是怎么了?真的没有生病吗?”
董揽伊回头:“哦,没有,外婆。”她无奈莞尔道,“他就是之前丢了个东西一直找不到,可能刚刚找到了吧。”
“这孩子,丢个东西而已。”
“唔,他喜欢,舍不得。”话落她换了话题对老人家说,“那我明天就过去了,外婆。下次最快要五月份暑假才回来,您和外公要照顾好自己。”
老人家一下就抬起头,擦干净沾着糯米粉的手,抚上小女孩儿的脸:“跑这么远,我多不放心呀,我们小伊才要一个人好好的呀,危险的地方咱不去,没钱就跟你叔叔婶婶说,跟外婆说,外婆给你转钱。”
“嗯嗯。”
“咱现在不比以前啦,现在有得花,千万不能像你姐姐以前一边打工一边读书,拍戏弄得一身伤还好不了。”
“我知道了,外婆。”
…
新加坡阴霾天一直持续。
但虞菡自从联系上秦译之后,精神好多了,之前没法联系的时候总担心他找不到她会着急。
心情一好恢复得也好,身上除了脑袋上的伤没痊愈,手骨折了,膝盖也有点伤,其他地方都问题不大了,也不再烦反反复复地发烧。
她跟秦译说自己都被烧傻了,可能考不上大学了,他不假思索地说,考不上就考不上,学霸能养女朋友。
一句话把她搞得害羞,半天不敢说话了。
住院半个月,虞菡终于听到了一点关于出院的信息,医生说再过一周左右,等额头的伤口再换一次药,手臂也止痛了,就差不多能回家去休养了。
不过现在可以短暂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有利于她精神的恢复,锻炼锻炼增加免疫力可以避免她再发烧。
但虞菡不想出去,她现在只想在病房里
待着,病房是绝对不会有车子开进来莫名其妙不刹车撞她的。
爸爸妈妈一听她这么说简直心碎,也不强迫她出去玩,就日夜在医院轮守陪着她。
…
这天难得醒来就觉得浑身哪哪儿都好,精神很不错,虞菡输完液就拿着平板电脑上网,生怕再耽误下去真的连毕业都毕不了,别说考大学了。
只是才看一会儿,外面又传来悉悉索索的细雨声。
原本阳光明媚的病房已然蒙上一层模糊的雾气,平板的光显得有些刺眼。
虞菡调低了一下显示屏亮度,再继续上课。
嘈杂的雨声让她的平板声音听不太清楚,她逐渐把声音调到最大。
最后还是有些模糊。
头受伤了,也戴不了耳机。在这艰苦的环境中挣扎半小时,虞菡最终还是放弃了学习。
病房空荡荡的,爸爸去公司了,妈妈去找医生,只剩一个看着她的菲佣。
入院以来,虞菡难得自己一个人。
秦译同学早前听说她要学习后,就说他打游戏去,让她有不懂的找他。
但她现在也没有不懂的,所以不想去打扰他,大哥一局都没打完呢。
她是不介意他打游戏的,反正两人也没法子二十四小时保持联系,他总得玩玩自己的。
而且人就算熬个几天几夜,还是年级第一。
一个人坐了会儿,虞菡无聊得发慌,还是选择爬下了床,小心翼翼扶着墙走到门口,打开。
新加坡中央医院的A级病房楼层属vip楼层,外面很安静。
虞菡回头跟菲佣阿姨说她想到楼下看看雨。
“我带你去吗?”阿姨不放心。
“不用了,自己可以。”
“那坐个轮椅?”
“……”虞菡下意识拒绝,“不要啦膝盖问题不大,这两天已经能走的。”
“好吧。那你小心一点哦,不要淋到雨。”
“嗯嗯。”
这是虞菡住院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下楼。
她走到电梯口,等了会儿,门开了。
有人在里面。
一身黑衣,戴白色口罩和黑色鸭舌帽。
看得出是个年轻人,很高,皮肤很白。
但是他由里向外瞧着她,没出来。
虞菡提醒:“你,不出来吗?”这是顶层了。
对方似乎这才回神,迈开腿往外走。
虞菡和他擦肩而过进去了,但是摁住关门键后,外面的人又忽然伸手挡住,门被自动弹开。
虞菡茫然地挑眉。
他和迷茫的她对视了有三秒,末了,又进来了。
虞菡徐徐低垂下脑袋,眼珠子悄然转动,有点担心遇到坏人……新加坡很少见有人戴口罩的。
不过他的造型好眼熟。
她想起年初那会儿,还是春节前吧,她在东海岸公园骑车,被人撞了,有个男孩子扶了她,那个人就是这样的,戴了个白色口罩。
虞菡忽然歪头,定睛瞅着身边高她不少的人。
被她看得无法忽视,在某一瞬人就扭过头与她在宽敞安静的电梯中,四目相对。
电梯从上往下走,停在十层。
有人进来,三个人,让他被迫往后退,不再和她齐肩站着。
虞菡不由得向后转了半个身子继续去盯着他。
少年朝她挑眉。
虞菡问:“你,你好,你听得懂中文吗?”
“嗯。”
“哇,”她眼睛睁大,希望在眼中荡漾,“那你,认识我吗?我好像见过你哎。”
“……”秦译眼底含笑。
虽然电梯中视线不算好,但是这样近在咫尺地专注看着一个人,还是很容易捕捉到他帽檐下压着的一层笑。
虞菡一下子就激动了。
她整个人转过去,结果就蹭到了边上站着的人。
“哦…”她那个手骨折,此刻护具还吊在脖子上。
秦译立刻马上去扶住她,护住她骨折的手再跟被撞到人说:“对不起,不是故意的。”
“没事没事。”对方也是华人,看得出她伤情惨重,所以摇摇头不在意,并且往旁边挪了一点给她腾位置。
虞菡顾着忍受手臂的麻木也没去注意到他的声音也是她熟悉的。
缓了缓,她低低吐了口气,冲那个被她蹭到的人抱歉地笑了笑,然后再看眼前护着她的人,忍不住嘀咕:“我就不该出来的,难受死了。”
秦译心脏似被一根绳索缠绕紧紧勒住,酸涩抽疼。
这得多不舒服她才会对一个半生不熟的人说。
但他也不敢多说话,怕她认出来什么,就彻底激动了,那太影响她的伤情了。
今天没有想过能真的见到她,他只是不能接受人在新加坡却一直没来看她……他太想来看看他的菡菡了。
所以今天出门了。
但要“相认”,得过两天,她再好转一些,绝不能在医院里这样不明不白突兀至极地就认了,她会气死,影响恢复。
电梯终于在一楼停下。
虞菡走在最后面,哦,还有人和她并列。
“你是不是在东海岸扶我的那个人啊?”她终于找到机会问对方。
他点点头。
虞菡一下子开心非常,觉得很是惊喜:“哇,好久不见。但是你为什么每次都戴着口罩?”
“花粉过敏。”他音色含糊地说。
一楼人太多了,虞菡依然没听出他声音有什么不对劲的。
只是边走边确认一下:“什么过敏?你是说过敏吗?花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