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思妤“啧”了声,“谁啊这是?”
柯朦摇了摇头,“不清楚,待我一探究竟。”
说着,滑出群聊,打算去校内官网看一下今日讲座安排表。
谢清慈已经洗完画具,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将东西归回原位,拿起一旁的包包,打算走。
段思妤与柯朦同时抬头看过来,看一眼她手上的包,神色茫怔,“阿慈,你去哪?”
谢清慈将包包斜跨上肩头,笑了一下,解释道:“有点私事,我出去一趟,待会儿如果回来晚,你们不用等我,先回去就行。”
既是私事也不便追问。
两人“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又叮嘱她路上小心,这会儿还在下雨怕是不好打车,让她提前下单。
谢清慈应了声好,拿了伞走出了展览馆。
电动移门在身后缓缓关上,连同清凉冷气一并隔绝,夏季热浪翻涌,午后火热的日头挂在天边,雨还在下。
她站在廊檐下,点开了校园巴士的实时位置表。
京大校园比较大,从展览馆去校门口有些远,平时天气好的时候她大多是骑校园单车。
今天天公不作美,她决定坐校园巴士去。
最近的一班即将在五分钟后抵达附近的站点,现在走过去刚好能赶上。
收起手机,撑伞踏出檐廊,雨势已经不如之前那样猛烈。
今日出门时还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完全没料到会忽然落下一场这样热烈的太阳雨。
谢清慈穿了双白色帆布鞋出的门,预估错天气的下场就是,这一路她都走得格外小心,提防着一个没留意踩进了水洼里。
午后的校园静悄悄,除了阵阵蝉鸣与落雨声,也只剩下她自己的脚步声。
雨中的空气带有微薄湿意,遮天蔽日的法国梧桐夹道而立,树荫间或透过阳光,伴着濛濛细雨,不算太炎热。
走上方砖铺设的步道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汽车低速驶来的引擎声。
她微微侧首,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从林荫大道上驶了过来。
她往一侧让了让。
途径她身边,司机很有素养地压了压车速,车轮轻缓碾过路边积水,水面浮浪一般漾开涟漪。
校园巴士站点就在前面,她偏头看一眼驶过的车。
银色轮毂在驶离她身侧后加快了速度,墨色车窗透过光线,一个模糊的削挺侧颜快速从眼前滑过。
引擎声走远,车子很快在林荫大道下缩成一个小黑点。
……
司机钟叔踩下油门,视线掠过倒车镜中缩略的人影,抬眼看向前方的后视镜,笑着问道:“林院长约你今晚吃饭,怎么不去?”
后座上,梁京濯靠在椅背,闭眸略显疲乏地按了按侧额,言简意赅道:“不想去。”
近来庄家老太太身体抱恙,他本就是来京看望她老人家的,没带任何商务行程过来。
今天来开展讲座已是看在老院长的面子上,再去酒局上虚与委蛇,他是没有那个耐心了。
说到这,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淡着声色继续道:“更何况,您与我一道来京,不是有任务在身?”
此次来京,除了看望庄老太太,梁京濯还有另一桩事要办——
顺应家中的安排,相亲。
钟叔作为梁家的老管家,一向只负责接洽梁君实与庄书盈的日常起居,这次竟屏退梁京濯身边的助理,亲自陪着从港岛来京兆。
不用细想,必然是庄女士给他安排了更重的任务。
明面上说是方便照顾他起居,实则是为了监管他老老实实与人家姑娘见面。
此话一出,钟叔抿唇一笑,知道计划已经败露,也不再遮掩。
“太太这不是担心你,这么些年也不见你主动交女朋友,集团近年被你打理得井井有条,事业稳定了,交个女朋友不是两全其美?省得——”
钟叔忽然言辞一顿,无声看了眼前方的后视镜,余下的话没说完。
梁京濯淡淡掀眸,冷峻面庞看不出情绪起伏,“省得什么?说我有断袖之癖?”
钟叔没料到他能将自己没说出来的话接上,轻咳了两声:“当然,我知道这只是谣言,但太太每天在夫人圈交际,难免被这些闲言碎语影响。”
庄书盈自二十岁从京兆嫁去港岛,近三十年一直都是全港太太们艳羡的存在。
梁家作为港岛首屈一指的老钱家族,地位非同凡响,老公又对她宠爱有加,生了个儿子也是卓尔不群、样样顶尖的优秀。
本该一路幸福美满下去,偏偏意外出在了她这个样样顶尖优秀的儿子身上。
什么都好,就是不谈恋爱,安排的相亲见面是一点兴趣没有,整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一来二去,圈子里就有流言起来了。
自古英雄还难过美人关呢,哪有男人会不为美色所动?
有是有,那大概率不喜欢女人。
几番下来,庄书盈彻底坐不住了,撺掇着梁君实直接给他安排了个联姻。
不恋爱?
那就直接结婚。
梁京濯对于外界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言并不在意,他只是对感情这件事不上心。
比起工作上是非黑白分明的条例款项,这种需要处理情绪与相处上细则的事情,对他来说很麻烦,也很没必要。
“所以,她就精心安排了这么一出?”
自打第一天抵京,就看见庄老太太精神抖擞地在花园里练五禽戏,瞧见他人后又立刻病殃殃地捂着胸口,说近来血压又升高了。
细问她缘由,说是想他想的,让他这回过来,在京兆多待些日子再走。
这几日更是一见他接港岛那边的工作电话,就说胸口疼得厉害。
生怕他又飞回港岛去。
他不蠢,第一天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个圈套。
但既然来了,那便顺势将见面也安排了。
毕竟,在庄女士的计划里,下个月,他就要与这位素未谋面的未婚妻做婚姻登记。
想到这,他神思顿了一晌,“那天说的见面时间是什么时候?”
时间是老太太约的,提过一次,他当时在忙着接港岛那边打来的工作电话,没听真切。
钟叔笑呵呵道:“今天。”
闻言,他转头看一眼车外。
明晃晃的阳光穿过树荫缝隙落下来,一同落下的还有簌簌不停地雨幕。
算不得一个便于出行的好天气。
他从车窗外收回视线,淡淡道:“您给老太太打个电话,问问需不需要改天。”
钟叔看一眼车外的雨,会意地应了声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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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是在踏上开往主城区的公交车时接到庄老太太打来的电话的。
骤雨忽至,如柯朦与段思妤预料的那样,并不太好打车。
她从展览馆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打车软件上下单排队了,一直到从校园巴士上下来,依旧显示在等待中。
恰好校门口的公交站台驶来一辆到站公交车,
看了一下线路图,也算是和她要去的地方一个方向,中途转一次车就行。
站台外的雨还在哗哗下不停,溅起的水雾打湿她的裙角,她迅速收伞,快步踏上了车。
刷完乘车卡,在靠窗的空位坐下,打湿的裙摆贴在小腿上,车内冷气开得足,冰凉一片。
她拿出纸巾,打算擦拭一下腿边水迹,包中的手机就在此时震动了起来。
她起初以为是柯朦和段思妤有什么东西需要她帮忙带,走的时候忘了说。
两人最近为了方便去展览馆,都是住在学校的宿舍里。
炎热夏季,两人都不乐意出门,谢清慈家离学校近一些,隔三差五都会回去,她们偶尔会让她帮忙从校外带些东西过去。
大多都是些开在街巷里,没在外卖平台上线的甜品糖水。
她放下纸巾,从包中拿出手机,屏幕上的“庄婆婆”三个字让她滞顿了一下。
点开接听键,将手机递到耳边,叫了声:“庄婆婆。”
听筒那头立刻传来回应,声色难掩歉疚,“小慈,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今天会下雨,我说打个盹儿的,没成想睡过了头,你出门了没有?没出门的话改一天好不好?这天儿实在不方便出门,你就别跑了!”
谢清慈看一眼车窗外驶过的公交站台,正准备说自己已经上车了。
对方又像是忽然回过神来一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要不这样,你现在在哪?我让这小子去找你,真是,哪有见面让人家女孩子主动去找他的!”
是的,谢清慈今天是去相亲的。
庄老太太年轻时与谢清慈的外婆是闺中密友,后来一个嫁来京兆,一个嫁去沪城,算是一南一北彻底隔开了。
几十年的友情在通讯不发达的年代,大多靠书信往来,直到谢清慈的母亲也嫁到京兆来,两位老闺蜜才算又重新搭上线。
前些年谢清慈的外婆因病去世,庄老太太还为此伤心了好久。
而谢清慈今天的相亲对象,就是庄婆婆的外孙。
确切地说,应该是联姻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