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字,若是在几个月前,或许还会在她心里掀起波澜,让她去反复思量、权衡应对,甚至一度动摇、妥协。
可如今,她只觉得累,那是一种被反复消耗后,对一切再无回应欲望的疲惫,她缓缓吐了口气,手指稳稳落下,全选,删除。
屏幕上的字一行行消失,像是被她亲手关上的一扇扇门,紧接着,她将发件人拉入黑名单,动作利落而冷静,没有一丝犹豫。
做完这一切,她仿佛切断了一根缠在心口的线,眼底的情绪一点点沉下去,她重新转回页面,打开郑晓天发来的公司资料,光标在屏幕上闪动,冷光映在她的眼底,那里不再有波澜,只有要处理的工作。
窗外的雪还在落,细密而无声,街灯在夜色中拉出一圈又一圈光晕,像极了不真实的梦境,也像深不见底的深渊。
夏知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许是昨夜那场争执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也许是和郑晓天讨论新公司的规划,将她彻底掏空,也许,是这座沉默的雪夜太安静,安静到能把人一寸一寸地哄到梦境边缘。
哪怕只是一夜,她也想骗过自己一次,假装不必回应,假装可以不去想,假装这一生从未爱过。
第23章 Chapter 23 她俯视着他:“……
楼道昏黄的感应灯亮了一盏又灭, 他的脚步声在地毯上几乎听不见。
周越一只手捏着钥匙,另一只手握着门把,先在门外停了几秒, 把外面那股冷风和心里的乱意压下去。
门锁轻轻转动, “咔哒”一声,他尽量压到最轻, 推门时,他先探头望了一眼, 屋里黑着灯。
他脱下大衣,随手搭在沙发背上,脚步一点点挪过去, 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卧室门虚掩着,他握了握门把, 推开一条细缝。
手机的光浅浅地铺在她的侧脸上,夏知遥蜷着身子,睡得不算安稳, 眉心似乎还带着一丝蹙意。
周越慢慢走过去,他俯身掀开被角,带着夜里寒气的身子钻进去, 先是隔着半寸的距离躺下, 像是在给自己一点退路。
可不过几秒, 他还是伸出手, 从她背后缓缓环过去, 却带着不容松开的坚定。
他额头贴近她的后颈,呼吸小心翼翼地与她的节奏对齐,眉宇间的疲惫在这一刻缓缓松开。
他没说话, 只是把她抱得更紧,像是终于回到一个能让自己停下来的地方,哪怕只是暂时的。
她半醒半睡之间,意识浮浮沉沉,却没有挣扎,她只是微微动了动,他便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把她更用力地箍进怀里。
他的气息轻轻洒落在她耳侧,那声音低哑而贴近,仿佛来自她心脏最近的地方:“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
那句道歉的背后藏着后悔、歉疚,也藏着不动声色的坚持,仿佛在说,你怎么走,我都要找到你,然后,抱住你。
夏知遥在睡梦中微微动了一下,本能地往那股温热靠过去,后颈传来他细微的呼吸声,她的心像被轻轻触了一下。
她伸出手,握住了他环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周越的呼吸顿了一下,夏知遥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力道,将他的手往自己更近的地方按。
她转过身来,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像一泓深水。两人呼吸交织,她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捧住他的脸,唇贴上去。
那个吻很慢,却带着一种不容退后的决心,周越几乎是瞬间就回应了,手臂收紧,把她整个人圈进怀里。
夏知遥的手指滑过他的侧脸,轻轻扣在后颈,将他拉近。唇与唇碰上的那一刻,周越的手已经沿着她的脊线缓缓下移,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烫得人呼吸一乱。
她没有说话,眉心轻蹙,指尖不自觉地收紧,像是抓住唯一的依靠。周越低下头,唇舌在她的耳边辗转停留,动作带着克制,也带着一点几乎要溢出的急切。
他们从来没有在Xing爱里这么沉默过。
从前,总是喜欢边做边聊天,或是在气息交错间低声笑着说几句带挑逗意味的话,甚至偶尔加一些暧昧得过火的dirty talk,那是他们亲密的习惯,也是确认彼此心意的方式。
一切结束时,房间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热得让人几乎忘了窗外正是深冬的雪夜。
周越还保持着抱她的姿势,夏知遥缓缓转过头,看见他闭着眼,眉间还有没散尽的疲惫与不安。
下一秒,她忽然伸手扣住他的后颈,将他拉近,唇覆了上去。
那个吻很长,很慢,没有急切,也没有欲望的催促,只是在安静中,将彼此的呼吸一点点交融,周越先是怔住,随即回吻过去,吻到最后,他们都没说话。
窗外的雪还在下,细密而绵长,在这一夜的无声靠近中,夏知遥不知道这算不算妥协,也不确定这是否还算爱情。
但她知道,这一刻,她需要周越的怀抱,安静、温热,不说话,却把她从冷冽的世界里拉回来,她沉进他胸口那片温暖的余温里,无声地陷入一场渴望与恐惧交织的暂停。
哪怕只是一夜,哪怕明天一切又要面对,夏知遥对自己说,就这样,再靠他近一点,自己就能多活一天。
夏知遥睡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睁眼的瞬间眼神茫然,她盯着天花板愣了几秒,才慢慢意识到,整夜,她都被周越抱在怀里。
可他已经不在了,她翻身坐起,她的指尖拂过枕边一角,那里仍留有他熟悉的气息,几分钟后,她起身穿衣,动作轻缓,神色淡淡。
茶几上放着一束花,白玫瑰与尤加利,是她最喜欢的搭配。花束旁是一张小卡片,字迹遒劲:【对不起,昨晚说话太重了。我去公司了,晚上下班一起吃饭。如果你还愿意的话。——ZY】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指尖轻轻摩挲着卡片边缘,神色没有明显的情绪起伏。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最终,她伸手抱起那束花,低下头轻轻嗅了一下,淡淡的香气涌入鼻息。
她抱着花在屋子里缓缓走了一圈,从窗前到卧室,从厨房到客厅,每一步都像在审视这间屋子与自己的关系。
手指偶尔抚过桌面、柜门或沙发的扶手,像是在和这里的一切做一场无声的告别。
走到书桌前,她终于放下花,深吸一口气,打开电脑,屏幕亮起,白光映在她的脸上,她的背脊也在那一瞬间挺直,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定。
晚上,周越准时在楼下等她。
夏知遥穿着一条墨蓝色的连衣裙,她的妆容比平日浓了几分,眼尾的酒红色晕染与细长的眼线衔接得恰到好处,衬得眼神既明艳又凌厉,唇色是张扬的大红,像一团热烈的火,压住了她眉眼间惯有的冷意。
周越愣了一瞬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化得如此艳丽,仿佛一瞬间就把人从熟悉的轨迹中抽离出来,送进一个更危险的距离里。
她拉开车门坐进去,那股麝香混着花香的香水味混着夜风钻进他鼻腔,周越单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语气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想吃什么?”仿佛昨晚的争执只是幻觉。
他们去了常去的那家日料店。店里的灯光柔和,寿司台后传来刀切鱼生的细微声响。
两人并肩坐在吧台前,点了以前常点的套餐,三文鱼、鳗鱼握寿司。
他替她倒茶,她替他夹菜,偶尔交换几句笑谈,话题落在最近的项目进度、朋友的八卦,还有哪家店新出了甜品。
表面上,一切与过去无异,甚至连节奏都一样,饭后,周越买了两份她喜欢的抹茶冰淇淋,像往常那样提着走在前面。
她跟在后面,微微仰头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有一瞬的恍惚,这个场景她无比熟悉,却又清楚地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晚饭回来,周越刚脱下外套,一边解着衬衫扣子,一边说了句:“我先去洗个澡。”
出来时,客厅的灯还亮着,却空空荡荡,不见夏知遥的身影。
“知遥?”他随口唤了一声,语气带着惯常的平稳。
下一秒,卧室那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走出来的同时,抬手“啪”地一声关掉了客厅的灯。
视线骤然陷入半暗,窗外的夜色与零星的路灯光交织,把她的轮廓切得分外清晰。
她没穿平日的衣裙,而是一袭黑色的贴身布料,细腻而轻薄,在微光下若隐若现,勾勒出纤细的腰线与修长的腿,每一步,衣料都会随之微微起伏,像是在空气里荡开涟漪。
周越怔在原地,灯光从窗外斜斜洒进来,沿着她的肩颈流淌,让她像从夜色中走出的火光,冷艳、危险,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一步步逼近,周越刚想开口,却被她猛然一推,整个人跌进沙发,他还没坐稳,她便跨坐到他腿上。
周越的呼吸在一瞬间全乱了,热流沿着血管直冲头顶,他心跳快得像擂鼓,每一次跳动都在提醒他,他快控制不住了。
“知遥……”他低哑出声,情绪冲到喉口,却被她一根指尖按在唇边。
“嘘,不许说话。”她俯身贴近,呼吸擦过他的耳廓,带着微凉的湿意与浅浅的香气,尾音却像一滴烈酒落进火焰,瞬间点燃了他全身的神经。
清冷的气息在缓缓蔓延,混着她一贯的决绝,她低下头,指尖一颗颗解开他的衬衫扣子,每解开一颗,他的呼吸就乱上一分,胸腔里的热被一寸寸逼出来。
周越屏住呼吸,他的指尖已经发热,几乎要不受控制地抬起,想触到她哪怕一寸肌肤——只为确认她是真的在这里,不是又一次转身离开的幻觉。
可她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空隙,动作利落地反手按住他的肩,将他压回沙发,她俯视着他:“说了,不准动。”
她坐在他腿上,居高临下,唇角微扬,眉眼间浮出一点控制者才会拥有的快意,她能不动声色地让他失控。
毫无预兆地,她俯身,重重吻住他,带着太久压抑的痛苦、不甘与占有欲,一口气将他卷进深渊,唇瓣微颤,却愈发用力,所有未曾出口的情绪,都被她毫无保留地倾泻进这个吻里。
周越愣住了,脑海一片空白,她一向冷静、克制,亲吻总带着浅浅的温和与抽离,从不失控。可此刻,她像是把整颗心猛地砸进他怀里,焚烧、撕裂,只剩下赤裸的本能。
周越的手终于挣脱了理智的束缚,狠狠收紧,把她牢牢困在怀里,掌心贴着她的背。
她的唇被他吻得发热,呼吸断断续续,却依然紧紧环着他的脖子,不让任何一方抽离。每一次唇瓣的碰撞都带着失而复得的惶恐,像是在确认彼此都还在这里。
周越几乎忘了时间,忘了自己是在客厅还是梦里,唯一能感知的,是她正一点点吞没他所有的理智。
他们的吻越发深、越发绵长。他不是在回应冲动,而是在试图接住她的崩塌,她太安静太久了,这一刻的失控,是唯一的出口。
她几乎贴进他怀里,她吻得急促、慌乱,用尽全力逃离过去,在用力告诉自己,只要此刻抓住他,就还没彻底失去。
而他,只能抱紧她,她用身体替代语言,一遍遍靠近他,用唯一的方式试图说服自己,那个曾被爱辜负的自己,还值得被爱一次。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松开他,额头轻轻贴在他胸口,呼吸紊乱,心跳近乎要撞出胸腔。
她抬起头,眼神里有种未曾言明的疼痛,像是有千言万语哽在喉口,最后却只落下一句低得几乎听不清的喃喃:“……对不起。”
那一夜,沉默弥漫在昏暗的卧室,连呼吸声都像被情绪压得低垂。
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一次又一次的拥抱与缠绵,像是害怕一松手,就会被时间和现实撕开距离,他们用尽所有力气,把这段来得太迟的执念,刻进彼此的肌肤与记忆里。
夏知遥从未如此主动,她的渴望和绝望在这一夜被彻底释放,带着几近崩溃的热烈与冲动,毫无保留地交付出去。
那像是赌上全副心力的最后一场倾诉,把所有未曾说出口的爱、恨、痛,全都交织在触碰与呼吸之间。
周越从未见过她这样,没有防线,没有退路,像烈火烧到最盛处,只能一次次把他拉近,再拉近。
直到夜色一点点褪去,天光渗进窗帘缝隙,他们仍紧紧抱在一起。
外面的世界开始复苏,而他们的呼吸与心跳还停留在这一夜的边缘,像在风暴的中,短暂筑起了一座只属于彼此的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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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周越你小子真好命啊,姐姐满足你所有的X幻想
第24章 Chapter 24 我走了,信我已……
清晨的闹钟在昏暗的卧室里响起, 周越皱了皱眉,伸手去按掉,怀里的温度微微动了动。
夏知遥似醒非醒, 却只是轻轻眯着眼, 把脸埋在他肩窝里,像猫一样蹭了蹭, 不肯松开。
周越刚要起身,她忽然握住他的手, 力道不重,却牢牢不放:“别走……”
他的动作停了半秒,低头看见她眉眼还带着睡意, 长发散在枕边,眼神却清醒得像是怕他一转身就消失。
“我得去上班了。”他耐心地解释,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低哑, 可她只是摇头,手指更紧地扣住他。
周越无奈地蹲下身,与她平视, 伸手轻抚她的鬓发,在她耳侧低语,语调温柔到几近哀求:“我今天一定不加班, 回来陪你, 知遥……你等我回来, 好吗?”
他的声音很轻, 却像是在郑重承诺。那一刻, 连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都变得缓慢而温柔。
他俯身,在她发间落下一个细小的吻,那一吻轻得像羽毛, 却又沉得像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