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两人相隔距离不到一米，扑面而来的惊艳，换作是从前离他这么近，林初晴挪不开眼睛，可现在她挪得开。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生出疑惑。
顾景珩叫她看看想吃点什么，莫不是送她上路前，让她饱餐一顿？
法治社会，杀人要偿命的，再不济都得判个无期徒刑，顾景珩不至于真弄死她吧，她内心抖了抖，弱弱地问道：“我不饿，可以不吃吗？”
虽然她今天没吃多少东西，可真的不饿。
“那喝点什么？”顾景珩翻开菜单，余光瞥见女孩不停搓着的双手，不意外她的紧张反应，反而意外她真的来了。
“我……”林初晴目光乱瞟几秒，瞟到桌上有茶壶和茶杯，“我喝茶。”
顾景珩不语，包厢陷入寂静。
林初晴是个喜静的人，平时享受静悄悄的世界。
而现在她享受不了半点，煎熬得她想原地去世。
顾景珩所谓约她的吃饭，不可能是真吃饭吧？
他是当面找她算账吧？
能不能快点算，然后她回家？
她错了，还不行吗！
心里七上八下时，包厢的门被打开了，穿着服务生制服的人进来，站在她和顾景珩的中间，满脸笑容地询问：“两位好，请问点什么？”
顾景珩说了几道菜名，林初晴都没用心去听，犹如一块出神的木头坐着，服务生目测眼力劲厉害，知道是顾景珩做主的场子，没再问过她的意见。
服务生走后，包厢又恢复她和顾景珩两个人。
一块大石在心里高高悬挂，林初晴轻咬下唇，小心开口：“顾总，您找我……是真吃饭吗？那个，我先跟您说声……”
对不起！
为她跟踪他而道歉！
“你把我微信删除拉黑了，是吗？”
顾景珩打断了她，她一愣。
都被抓包了，自然是删除拉黑的！
林初晴僵硬地点点头。
“加回来。”
男人短短三个字，她大脑发白。
加回来？
她听错了吧！
“啊？”条件反射再次压过害怕，林初晴重新抬头，怔愣地看着旁边的男人。
“把你手机拿出来。”顾景珩扫量女孩的全身，都没见到她带了包包，视线最终停驻在她外套的口袋上。
一时做不出回应，林初晴脑筋艰难运转。
但男人五官透着锋利，眉眼间蕴含极强的压迫感，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强势，她回过了一些神，手不听话地从外套口袋掏出手机。
掏出的那一瞬间，碎裂的屏幕映入眼帘，她产生来自寒酸的尴尬。
不过，正好为她提供了拒绝的借口。
林初晴控制自己不面红心慌地撒谎：“手机路上不小心摔坏了，开不了机。”
本以为话题结束了，事情也过去了。
不曾想，她看到顾景珩拿起他放在桌上的手机，按了拨号的快捷键，对着电话另一边的人命令道：“买部新手机过来。”
话音落下，顾景珩正眼注视她。
视线一交汇，林初晴立刻移开视线。
当害怕占据高地，主导着情绪，她是记不起自己喜欢他的，担心自己会被他怎样的算账。
“你最近在忙什么？”
是顾景珩昨晚问过她的问题，又一次听到，她部分视线挪回到旁边，但没去看他，深深不解地道：“顾总，您问我这些是……”
“奇怪一个连续跟着我四个月的人，突然不见了。”顾景珩缓缓道。
“……”林初晴心头一紧，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四个月！
这个时间，说明什么？
说明顾景珩一早发现她跟踪他！
还说不准她第一次跟踪他时，他就发现了……
求生欲使她快速站起来，郑重鞠躬道歉：“对不起，我……我……”
怎么解释？
说她不是故意的？
说她是太喜欢他了，想知道他的生活，才忍不住跟踪他？
她说不出口……
她和他，其实和陌生人无异。
况且，她有自知之明，真说了那些和表白似的话，恶心到顾景珩，是不是相当于找死？
解释不了，那只能道歉了，林初晴保持弯腰，双手合十：“对不起，我没有恶意的。”
是的，她行动上没恶意。
即使有恶意，也是异想天开、不切实际的期盼和诅咒。
“鞠一个躬够了，坐下吧。”顾景珩瞥了瞥女孩身后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那……那个……”林初晴站着不动，挺起了些腰，“我加您微信，也没恶意的。”
说着，她想举手发誓了。
她不是金字塔顶尖位置的人，但她想，普通人也有注重隐私的思想，顾景珩这种市值万亿的集团的掌权人，肯定非常注重隐私。
他每天去什么地方，和什么人接触，感觉属于不能被人随便知道的机密，防止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她怕自己侵犯了他的隐私，惹得他大动肝火，自己有吃不完的坏果子。
“真的吗？”
前方男人尾调拉得微长，林初晴神经绷紧得不能再绷紧了，头皮都像被人拉扯，不禁作出发誓的手势：“真的，我发誓！”
“所以，你能坐下来，说你在最近忙什么吗？”顾景珩倒好一杯茶，放到女孩的面前，“喝口茶。”
辨别不出男人有没相信她的话，林初晴不安地看了看他神色淡漠的脸庞，坐回到椅子上，品不出茶滋味地喝了口茶。
谁知，茶很烫，显然没泡好多久，她一入口，舌头隐隐作痛，眉头不由紧皱。
为了礼仪，也为了避免不雅姿态恶心顾景珩，林初晴强忍着烫，把茶咽了下去，不紧不慢地如实道：“我在忙着找工作。”
“什么时候离职物业工作的？”
“两个月前。”
时间对得上女孩上一次跟踪他后就消失了，顾景珩接着问道：“那你找到工作了吗？”
不知顾景珩的用意，但顾景珩一早发现她跟踪，还拿到她的各种信息，自然也能查得到她找没找到工作，林初晴没什么好隐瞒地继续如实道：“没有。”
“为什么想离职物业工作？”
“……”
没料到顾景珩还问这问题，她脚趾疯狂扣地。
不是她想离职的，是她被解雇了。
林初晴尴尬道：“我领导说公司和他都认为我不适合当物业管家，就解除了我和公司的劳动关系。”
尴尬间，服务生敲门端菜进来了。
她毫无食欲，菜也不是自己点的，视而不见菜。
“不吃点吗？”
偏偏顾景珩问她了，她摇摇头：“我不饿，不想吃。”
菜陆续上齐，林初晴没见顾景珩动过筷。
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成了摆设用的。
顾景珩似乎没有跟她说话的意思了，自己也道过谦了，如坐针毡的她呆不下去了，近乎讨好地问道：“顾总，我可以回家了吗？”
“不着急。”顾景珩垂眸扫了扫腕表。
“……”林初晴表情僵了僵。
没一会，包厢的门又被人打开了。
进来的人，她认得对方的脸。
有几次她跟踪顾景珩，见过对方跟在顾景珩的身后，举止明显对顾景珩的敬意，她推测对方是他的员工。
“顾总，林小姐。”朝坐着的两人打过招呼，高凯毅目不斜视地走近顾景珩，“顾总，您要的手机。”
“给她。”顾景珩淡淡道。
闻言，高凯毅迅速改变方向，双手把手机递给林初晴，不忘偷偷打量她。
好奇是人的本能，何况对方极有可能是老板的女朋友，他之前都没近距离看过她，这次遇到，得不动声色地打量一下。
主要是看清她的长相，便于他以后认不错人。
话说回来，女孩年纪看起来挺小的，素颜朝天的装扮，加上她肤色过白，散发着点怯生生的气息，又似和顾总闹了别扭，嘴巴微微嘟起，神态娇憨，像在校大学生，顶多二十出头。
面对递过来的手机，林初晴没第一时间收下，侧目望向旁边的男人，确认道：“给我吗？”
“你不是手机坏了吗？”
“……”她比刚来这时还懵，自己吃这顿饭，竟然还能收一部手机，“谢谢您的好意，但不用了，我会自己买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