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骑着车到学校,找到今天的答辩教室,站在走廊上跟到得更早的季宁聊天。
季宁道:“你学号还在我后面,怎么来得这么早。”
学号是按照姓氏的拼音来排列的,答辩顺序也是按此来。
罗雁:“早来早安心。”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不过来的也不是在抱佛脚,反而三三两两地说着话,无形之中有一种离愁别绪。
毕竟答辩一过很快就是毕业典礼和分配公布,按现在的政策多数人都是要回原籍的,此后天南海北,再见面的机会恐怕没有了。
想到这,季宁拿出个本子:“罗雁,写一下你的地址和电话吧,以后我们可以联系。”
罗雁翻开的时候看到别人写的,也填上自己的祝福语——鹏程万里,事事顺心。
她道:“这主意好,我也准备一本。”
即便大家都知道这些地址和号码大概最后都会压箱底,但此刻做这件事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
学校里的很多流行都是住宿生们带起来的,季宁:“最近大家都在写,你来学校得少,我都没在图书馆看到你。”
如她所言,罗雁一早上陆陆续续填了半个班同学的本子,甚至有别班的男生也来找她——这些人她倒是没有给留下联络方式,不过都写上寓意非常好的祝福句,也算是全了大家的体面。
一直到快十二点,老师们马上也要停下来休息吃午饭,罗雁知道自己肯定得到下午两点之后了,骑着车去找哥哥。
罗鸿开在交大门口的店由保卫科值班室的隔壁搬到街对面,有三间店面宽。
他现在虽然有三家店,不过因为妹妹的关系,平常呆在这多些,因此有一间小小的办公室。
地方不大,但吃饭休息还是没问题的。
罗雁知道里头有人,推开门就喊:“我的饭呢我的饭呢。”
罗鸿本来在跟周维方聊天,见她来起身说:“我去买。”
罗雁交代:“我想吃笋干烧肉。”
还点上菜了,罗鸿没好气:“等着。”
他一走,店里就剩两个人。
周维方问:“还没到你吗?”
罗雁估摸着:“我估计是下午的最后一个,老师本来说每个人二十分钟到半小时,结果早上个个都超过半小时。”
这么久?周维方:“那你中午多吃点。”
吃不吃的还是其次,罗雁在办公室里放了不少备用的文具,先找出一本新本子放包里。
周维方见状:“这是要?”
罗雁:“搜集大家的毕业祝福和联系方式,我早上帮好多好多人写了。”
好多好多?周维方多聪明的人,醋溜溜道:“多数是男生吧?”
罗雁亲他一下:“是呀。”
写吧写吧,那到底只是少年人的恋慕之心,借着这样的时机留下一些些的回忆而已。
周维方不过是想借题撒娇,下巴靠在她肩膀上蹭来蹭去。
罗雁摸摸他的后脑勺:“再让哥哥看到,我就揍你。”
周维方立刻站好,此地无银地后退一步:“你要不要再准备一会?”
罗雁一早上什么正事都没干,说:“已经准备四年了,手拿把掐。”
她对成绩向来是有信心的,反倒是拉起些无用的家常。
周维方跟她闲聊,一边等饭吃。
罗鸿拎着饭盒进来的时候:“你俩这什么眼神,饿得要吃人啦?”
罗雁龇牙给哥哥看:“待会先吃你。”
罗鸿把笋干烧肉放她面前:“再说一遍。”
罗雁笑眯眯假装自己刚刚什么话也没有说,迫不及待地动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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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晚安
第165章
下午虽然是两点开始答辩, 罗雁也算准自己会在很后面,但这种要紧事,自然是到得越早越好。
她吃过饭就出发, 在走廊上瞎晃悠,一转眼居然看到了周修和。
周修和也看到她,犹豫一下走近些, 看样子是想说什么。
其实大家都在一个学校里,平常上课的时候总是会遇见的,甚至大三还有门大课, 老师随机分组把他俩凑一块了——不是只有他俩,但也够周维方暗自运气, 天天撒娇耍赖。
罗雁想起来就想笑, 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翘。
大概是被她也喜欢过,周修和看出点什么, 末了什么都没说, 仿佛本来就只是要跟她擦肩而过。
这样也好,罗雁莫名松口气。
她着实不擅长应对这种事,怕说出叫大家都尴尬的话,赶紧找个不太熟的同学说说话。
即将毕业,再不熟悉仿佛都成为密友, 大家聊起来十分亲热,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
罗雁很少有这种时候, 还意外得知许多过去四年里未曾听闻的同学八卦,眼睛亮晶晶的。
诚然她不好说打听这些,可奇闻逸事总是最吸引人的。
一直聊到快五点,才轮到罗雁进去答辩。
她深吸口气,把额前的碎发往后捋捋, 站在讲台上先说自己的名字和论文的大概内容,看着下面黑压压的几十个老师,心想:好大的阵仗。
全系的老师几乎都在这了,不过主要提问的只有几位老教授。
人家是什么学问,随口一说都堪称刁钻。
罗雁从他们的表情上也看不出自己答得好还是不好,听到“好了,下一位”几个字精神恍惚地往外走。
外头还有几个同学在等着,看她出来这幅样子出门连忙问:“怎么样?怎么样?”
罗雁挠挠脸:“应该还行。”
再难的题也是从书上来的,超不出她的学习范围。
人家成绩好,当然是有信心。
同学们有发愁的,有仰天长叹的,因为太吵被维持秩序的老师批评几句。
罗雁生怕波及自己,赶紧夹着尾巴跑,在楼梯口遇见班长。
班长拦住她:“等会等会,后天早上九点记得到学校,开会讨论毕业活动。”
答辩之后到毕业典礼还有半个多月,除开散伙饭这样的常规活动,各班都会有些别的。
罗雁向来在集体行动上不缺席,说:“一定准时到。”
他们不住宿,这学期又不上课,也就这样的日子能一一通知到位。
班长还急着去告诉别人,不跟她多寒暄。
罗雁这才两步一阶梯地往下跳,骑上自行车去全聚德找家里人。
父母到得比她早些,拿着号码牌说:“今儿感觉怎么样?”
罗雁点点头:“挺好的。”
女儿的事情,实在操心也操心不懂。
刘银凤只能关心自己能理解的部分,说:“什么时候出成绩?”
罗雁:“第一批通过的人应该是三天后出通知,没通过的要二辩。”
刘银凤双手合十地拜拜,一边嘟囔:“你哥是上哪去了,还不来。”
罗雁:“我看他跟周维方好像有事情,我没问。”
有事忙就忙吧,刘银凤给女儿看号码牌:“反正也有得等。”
这要一直站着得多累,罗雁四处张望想找个地方让她爸能坐着等,跟路边一位大姐对上眼。
大姐凑过来:“丫头,租不租凳子?”
租凳子?现在饭馆门口连这种生意都有啦?
罗雁问:“怎么租?”
大姐:“五分钱一张。”
什么就五分钱,刘银凤把女儿拽后头,一边讲价,最后成交为一毛钱三张小凳子。
怕他们拿着凳子跑,只允许坐在这位大姐跟前。
罗鸿来的时候就看他们一家三口乖乖巧巧地排排坐,莫名想到育红班的小朋友们放学等家长接,笑着说:“你们这是干嘛?”
罗雁仰起脸:“等你,等号。”
得,罗鸿摁着妹妹的脑袋:“坐好,我宣布个好消息。”
一家三口都看他,听他说:“我买摩托了。”
罗雁左右看找着车在哪,结果什么也没瞅着。
罗鸿的手随她动,不轻不重敲一下:“只交了定金,月底到货。”
现在摩托车太抢手,产量又不高,想交定金都得着急忙慌找关系。
怪不得他跟周维方中午在那嘀嘀咕咕的,罗雁:“都是俩轮子的,我看你骑自行车的时候也没这么兴奋。”
哼哧哼哧踩得都浑身没劲了,哪还高兴得起来,罗鸿:“烧油的能一样吗?”
罗雁:“我只知道是烧钱的。”
汽油每升都得多少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