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方把自己的钥匙塞她手里:“我带了。”
什么意思,这个门非得自己开才行?
罗雁还以为里面有什么,开门的时候小心翼翼,结果一看,有些茫然地回过头。
周维方笑:“是不是觉得折腾一个月,还跟毛坯似的?”
罗雁缓缓点两下头:“连瓷砖都没有。”
她就买房的时候来过一次,平常只听进度汇报。
一说瓷砖周维方就摇头:“有得等,我看还是换进口的。”
国内今年开始才引进的彩釉砖生产线,产能还跟不上去,他走关系定的货都要两个月之后才能交,进口的也有一样的砖,但价格翻一番。
罗雁心想等就等呗,揶揄道:“反正是明年结婚,花这个钱做什么。”
周维方捂着胸口:“雁雁,你又给我扎一刀。”
这房子是南北通透的,此刻室内一片明亮。
罗雁的角度能看到后面那栋房的阳台,拽着他到通往房间的过道上,把他按墙上。
周维方心跳得咚咚咚的,结果只是被亲一口。
他倒也不是说不好,只是往前走两步,把罗雁挤得贴着墙,唇落在她耳下的位置,呢喃道:“雁雁,下次拉着我来,就像这样好不好。”
罗雁被亲得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偏过头:“我哪里学得来你的做派,小流氓。”
周维方下巴在她发顶蹭蹭,顺势拍拍她肩膀上蹭到的墙灰:“雁雁,还有更流氓的呢。”
罗雁眼睛睁得圆溜溜地看他,听到敲门声说:“人来了。”
木工师傅来得也挺早,一边量着尺寸一边说:“今年都流行打壁柜,做吊柜,我肯定给你弄得漂漂亮亮的。”
柜子这些倒是其次的,周维方:“师傅,现在什么书桌最好看?”
书桌?木工师傅干这么多年,只见过人家关心餐桌的,操心书桌款式的还是头一回。
他道:“要什么花样我都能做。”
读书是件安静的事,罗雁觉得工具也干干净净就好:“不用花,简简单单,然后长一些宽一些的。”
师傅在本子上记下,又拿出几张照片给他们选。
最后款式是罗雁定的,但一说到钱她就开始看着窗外的那棵树发呆,心想:我来讲价,兴许越讲越贵。
这些琐事自然都是周维方来,包括用什么木头,什么时候上门,运费谁来出,定金给多少。
他在这讲得口干舌燥的,罗雁总算发现自己的有用之处,说:“我下去买个水,你们聊。”
她蹭蹭蹭就跑开,周维方只来得及喊:“戴个帽子,太阳晒。”
像这种大的家属院里什么都有,罗雁下楼没几步就能买到汽水,从泡沫箱里拿出来还是冰的。
她在店里把盖子起开就上楼,楼上的讨价还价也基本到最后阶段。
罗雁只负责给师傅递水的时候说一句“辛苦了”,等人走才问:“多少钱?”
周维方:“连工带料一千。”
罗雁咂舌:“是不是贵了点?凭结婚证到家具店买齐三十六条腿才四百七。”
这还是涨过的价格,前几年只要四百。
便宜的当然有,周维方:“那些做工哪有师傅做的仔细。”
罗雁是看不懂好坏的,给他捶捶肩:“辛苦啦。”
周维方捏住她的手:“我骨头硬,当心手疼。”
罗雁:“我哪有这么娇气。”
周维方眉头上挑,表情的意思大概是“没有吗”。
罗雁嘻嘻笑,给他看手表:“知道我娇气,这个点还不带我去吃饭,我可不经饿。”
哟,都这个点了。
周维方赶紧说:“走走走,想吃什么?”
罗雁今天还真有想吃的:“凉皮,肉夹馍。”
这还不简单,周维方把门锁好,带着她去吃午饭。
他下午还有事,问起:“你跟朋友约在哪?”
外面太热了,也没什么能说话的好地方。
罗雁:“她来家里找我玩。”
于是吃过饭周维方送她回家,过了会又拎来一兜子的零食和水果,说:“跟朋友一块吃。”
罗雁还以为他是落下东西,接过之后连名带姓叫他:“你真好。”
周维方的角度能看到未来丈母娘坐在客厅看电视,只能摸摸对象的头:“你高兴就好,进去吧。”
罗雁切了水果就等着吴会芳来,脑袋朝门口一直看,发现黄来顺有异样就喊住它:“来顺!不许叫。”
这样黄来顺就知道来的不是坏人,只是小眼睛一直盯着院门口。
罗雁往外迎两步,把好朋友领到房间里坐着聊天。
吴会芳恨不得钻进风扇里,说:“凉快,这都不知道什么狗天气。”
罗雁用力给她扇扇子:“下次我去找你。”
吴会芳摇摇头:“我们家人太多了,我说谁的坏话都会被听见。”
哪像这儿,想说谁就说谁。
罗雁一听就知道她最近烦恼多多,示意他吃块西瓜降降温,问:“怎么啦?”
吴会芳扁扁嘴:“我们单位有宿舍,我嫂子想让我搬出去。”
罗雁不高兴:“凭什么。”
吴会芳在家是有自己的房间,虽然在放下床和桌子之后也没有多大的空间。
但那仍旧是她的安居之所,对此也十分愤愤:“我爸妈就没同意,说女孩子住外面不安全。”
吴家父母诚然有许多的陈旧观念,但对女儿向来也是疼爱有加的。
罗雁道:“就是,上回纺织厂宿舍楼不是还闯进去俩□□犯。”
幸好是未遂,但也是桩大案子,市里女工多的单位纷纷严查。
吴会芳也怕有这种事,说:“我加班都让我爸去接。”
罗雁夸她做得对,陪着她骂了几句,话题随即东拉西扯,包含什么内容的都有。
两个人边吃东西边说话,一直到太阳快下山,吴会芳道:“马上我就发第一个月工资,我请你去吃法国餐厅!”
法国?罗雁全京市大大小小的餐馆也吃不少,说:“什么时候开的,我怎么没听说。”
吴会芳在外管局,她们单位管的就是外汇,对任何外资的风吹草动都很清楚。
她道:“快的话下个月底,跟法国一家公司合营的,咱也去开开眼。”
罗雁恍然点点头,期待道:“我也快发工资了,我请你吃奶油烩水果。”
一说到人生第一份工资,大家都很激动。
两个女生嘀嘀咕咕的,罗雁送人到院门口还说了半天话。
黄来顺也跟着摇尾巴欢送,不知道的以为它跟人家有多深的交情。
等人走,罗雁蹲下来跟它说:“下次看到会芳不许叫,能听懂吗?”
黄来顺只听到叫这个字,汪汪两声,倒把胡同里的流浪狗吸引来。
罗雁还是有点怕流浪狗的,看它凶巴巴像是要咬人的样子赶紧关上门。但黄来顺觉得自己有一战之力,不服气地隔着门跟人家对叫。
罗雁只好教育它:“打架是不可取的,小狗和小狗之间也要和平共处。”
黄来顺不懂什么叫和平,只知道气势不能输。
罗雁听不懂狗话,可看它像是在骂脏话的样子,拍一下它:“你倒是跟罗鸿学点好的。”
说完心虚地左右看,生怕被哥哥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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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晚安!
第175章
今天是张宏扬的饭馆重新开张的日子, 晚上发小几个都聚一块,闲聊到半夜,酒也没少喝。
周维方跟罗鸿都在, 本来喝得差不多是要走的,结果张宏扬道:“不用不用,我打了个大通铺, 晚上都睡这。”
地方还真个大通铺,上头连草席、枕头都没有,好在现在是夏天, 被子也不用盖。
哥几个都喝得迷迷糊糊的,一歪也就这么将就。
但醒来就遭罪了。
罗鸿这脖子抻不过来, 周维方脚踩在地上腰都捋不直, 余者各有各的疼,都说:“老张, 你这好歹铺个垫子。”
张宏扬自己也不好受, 甩着手:“下回来准有。”
又张罗着让大家吃个早饭再走。
有人今天还要上班,还赶着回去拾掇拾掇。
不上班的也想去洗漱,罗鸿跟周维方都觉得浑身刺挠,各回各家。
罗鸿到家的时候一家三口已经在吃早饭,刘银凤一见儿子就问:“是喝了多少, 这还回不来了。”
罗鸿昨晚其实还是能回来的,但一公里多的路, 他道:“懒得走,宏扬那有地方睡。”
那就好,刘银凤:“我都怕你是睡在半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