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雁也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么,哦一声,慢慢剥开一颗糖。
周修和好像有所察觉,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现在回图书馆吗?”
还是写作业要紧,罗雁把饭盒表面的油渍擦擦放回包里,说:“走吧。”
宿舍楼离图书馆近,周修和还没想到再跟她聊两句什么,已经到达目的地。
他谨记男女之间的分寸,仍旧坐在上午的同一位置。
罗雁也没换地方,坐下来摊开书,一直到三点,管理员喊着“要关门了”。
本来就稀稀拉拉没几个人,罗雁收拾好东西背上包,跟周修和对上眼,笑一笑。
两个人前后脚地往外走,在门口说一句“明天见”就分开。
室外罕见地有一点阳光,黄扑扑的天散开几分。
罗雁难得想晒一晒,索性推着车漫无目的走一走。
走得远了,居然路过自行车行。
赶巧,周维方就在店门口扫地,眼睛无聊地四处转悠。
他第一眼还拿不准,但认出罗雁的自行车,往前小跑两步:“车坏了?”
罗雁捏住刹车,脱口而出:“吓死我了。“
周维方往后退:“对不起,我以为你是来修车的。”
罗雁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走到这儿,说:“我就是溜达溜达。”
溜达到这儿?周维方心中一丝窃喜,把围巾往下拉一点方便说话,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拽上去。
罗雁这时候倒眼睛尖,问:“你脸怎么了?打架了?”
周维方无奈:“没有,摔的。”
罗雁不太信,上下打量他两眼。
周维方有心在她这儿树立新形象,说:“我对天发誓,最少有五年没跟人打过架。”
又扯下围巾凑近给她看:“这种划痕能是打出来的吗?“
罗雁还真的仔细看:“像是指甲挠的。”
还正好划拉在眼角下。
周维方急了:“真是摔的,我就这么跨过门槛,然后往前一扑……”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演起来,罗雁虚抬起手:“行行行,我知道,你小心点儿,别又摔了。”
周维方强调:“真是摔的。”
这么大一人,摔倒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怎么还嚷嚷。
罗雁:“你伤口别闷着,容易发炎。”
周维方从小皮实,身上磕磕碰碰的疤不在少数,这点小事不放在心上,但还是顺着说:“好,我等下上药。”
他这种小时候手指切掉老大一块肉还笑嘻嘻的人现在会给这种小伤上药?罗雁才不信,想法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周维方手挠挠额角,转移话题:“现在有空吗?正好今天的题你哥还没带走。”
罗雁走了一个多小时,太阳已经几乎不见踪影,脚一停下来好像往前迈也费劲。
她道:“有空。”
周维方手往前一伸:“请。”
学习态度不错,还知道尊师重道,罗雁骄矜道:“不用客气。”
其实高兴得手指头在腿边打着节奏。
周维方还有更客气的,进店里后开一瓶汽水:“专门给您备的。”
开都开了,不喝也浪费,罗雁走这么一茬路,确实口干舌燥。
她小口小口地抿着,用余光看着题目,看完说:“你这个利润应该再减去……”
巴拉巴拉一长串,周维方勉强能跟上,听完仰头看着天花板捋一捋。
罗雁才发现他下巴青了一块,问:“你店里有红花油吗?”
周维方紧张道:“你怎么了?”
罗雁反瞪他:“你觉得会是谁怎么了?”
她是下意识的举动,马上注意到不合适,说:“你下巴青了。”
青了?周维方伸出手用力按按:“没觉得疼啊。”
得,人家都不操心,自己上赶着做什么,长一次教训还不够吗?
罗雁喝掉最后一口汽水:“还有别的题要问吗?”
周维方:“今天忙,只看了这么多。”
又要上班,又要学习,时间确实不轻松。
罗雁一下觉得他也不容易,说:“那你忙,我回家了,下次见。”
周维方直接定好下次:“后天你有空吗?我去找你就行,天冷。”
在店里他还能节约点时间,罗雁:“没事,我反正每天都要去图书馆的,三点半过来。”
周维方也没再坚持,等人走顺手在日历上划拉一下,把这一天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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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临时又改了一下
第42章
罗雁前脚走, 后脚刚下班的罗鸿就路过车行。
他连车都不下,直愣愣撞开门帘,也不知道在急什么, 伸出手:“题来。”
周维方:“今天不用了。”
他说的是“不用了”,而不是“没有”。
但罗鸿没有品出这细微不同,两条腿在地上蹬让车倒着退:“走啦。”
周维方喊住他:“明天也不用。”
罗鸿反倒不急着走了, 劝他:“要学就好好坚持,别让雁雁觉得你半途而废。”
左手是妹妹,右手是发小, 他其实一直希望两个人能好好相处的,但又知道勉强不得, 现在抓住机会, 倒是用力“撮合”。
周维方心想你是不知道我学习的决心有多少,说:“不是, 是后天她来一起讲。”
嗯?罗鸿:“她跟你说后天来?”
周维方:“嗯, 她刚刚从门口路过。”
从这路过能从哪?罗鸿想不出来,唯一的收获就是发现:“你下巴怎么红一块紫一块的。”
周维方:“那是红花油。”
天爷啊,多金贵的人。
罗鸿:“您是伤筋还是动骨,我怎么没瞅出来。”
周维方手里拿的要不是扳手就扔过去了:“信不信我给你砸个伤筋动骨。”
罗鸿上半身趴在车把手上,继续调侃:“你这张脸可值不少钱, 应该涂的。”
值什么玩意?周维方:“你给我钱吗?”
罗鸿啧啧,无愧于妹妹那句
“大嘴巴”的评价, 说:“雁雁说你开业的时候,四中好多小姑娘都冲着你来的。”
周维方心中一动:“我还以为是罗雁觉得我长得不赖呢。”
罗鸿戳破他的那丝幻想:“那没有,倒是说你挺能干,不对,是厉害, 好像也不对,原话什么来着。”
周维方都快跑去晃他的脑袋让他快点想起来,捏着扳手:“是什么?”
罗鸿耸耸肩:“忘了,反正是夸你。”
说完居然就走了,只留下周维方在原地抓心挠肝,最后恶狠狠:“我忍了。”
不忍能如何?这个节骨眼得罪他吗?
罗鸿可不知道自己现在闯什么弥天大祸都能被无罪释放,接着往家里骑。
他在院门口遇见个发小,停下来唠几句,忽的觉得人家的眼神不对,察觉到旁边有个影子回头看:“你怎么在这儿?”
罗雁心想自己抱着脸盆,为什么还不显而易见吗?
她先跟别人打招呼,又给哥哥来一拳:“我要过去。”
罗鸿往边上让一让,跟发小“抱怨”:“这丫头,现在脾气大着呢。”
发小:“别得便宜还卖乖,谁家还有比雁子听话的妹妹?”
听话?谁听谁的可说不好。
罗鸿拉长音:“一言难尽啊。”
发小也给他一拳,说两句“改天再坐”之类的话才走。
罗鸿进院里把自行车停好,从家里敞开的门往里看,说:“妈,您今天干了多少活?”
刘银凤一整天把客厅里的家具重新摆过,双手叉腰:“是不是宽敞许多。”
罗鸿:“最大的黑白电视也才18寸,能占您多少地方?”
刘银凤:“那街坊邻居要来看,总得让人有个位置坐。”
够未雨绸缪的,罗鸿:“电视什么时候能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