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顾及着自己是警察,不能对人民群众动手,他早一拳把王思诚揍趴下了。
这会儿见王思诚老实了,指着他直骂,“王思诚,你是真有胆儿啊,古董你都敢砸!你前脚砸,后脚怕是就得去坐牢!”
王思诚梗着脖子道,“我自己家的东西,我想砸就砸!”
李厂长,“已经卖给国家了,国家的东西你也敢砸是吧!”
他不说还好,一说王思诚立马又急眼了,又想跳起来,不过被宋逸平压的死死的,想跳都跳不起来。
事到如今,他知道那些古董是肯定拿不到了,他爸补发的那些工资,他也一分都别想拿走,索性跟亲娘撕破脸,指着王奶奶放狠话道,“你是真不把我当儿子看了,行,从今往后,我也没你这个妈,等你老了,不能动了,你也别想着我给你养老送终,端屎端尿的伺候你,今儿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把话撂这儿了,骑驴看唱本,咱走着瞧,你总有躺床上不能动的那一天。”
说完对宋逸平说,“解放军同志,你松松手,我不闹了,我走成吧?”
宋逸平把手松开了,王思诚咧着嘴站起来,活动了活动胳膊,又朝着屋里“呸”了一声。
妇女主任,“你呸谁呢?那是生你的亲娘!”
“白眼狼,养条狗还知道报恩呢。”
“我儿子要敢这么对我,我大耳瓜子呼他!”
“真是造孽啊,养出这么个东西!”
……
大家伙看出来王思诚畏惧宋逸平,只要宋逸平在这儿,就算他一个字儿都不说,王思诚是屁都不敢放一个,一个个都长了胆儿,指着王思诚的鼻子骂他。
王思诚被妇女们骂了个狗血淋头,却敢怒不敢言,灰溜溜的走了。
严凤花拍拍胸口,“刚才我还以为他要给李厂长开瓢了,可吓死我了。”
妇女主任白了她一眼,“刚才就你声儿最大,我看你是巴不得李厂长开瓢,好看热闹。”
严凤花讪讪道,“瞧你这话说的,就算是我喜欢看热闹,也不想看李厂长被开瓢啊,那血糊拉的,多瘆人。”
说完拿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李燕,问她,“这个解放军是谁啊,看着跟你小姑子还怪熟的,是不是你小姑子对象?”
李燕看向正跟颜如意说话的宋逸平,她不认识,不过她猜到了这人是谁,估计就是跟颜如意相亲那个宋团长。
啧,长的确实精神,而且俩人看着确实挺熟的。
不象是相亲没相成的样子。
如果俩人没相成,见了面不说急赤白脸吧,起码也是谁也不理谁的吧。
哪有这么熟稔的?
而且还送电视机供应票,电视机供应票多金贵啊,谁会平白送人啊。
难道她这个小姑子,真走了狗屎运,真被人家宋团长看上了?
李厂长见一群女同志扎一块儿叽叽喳喳个没完,虽说是都在骂王思诚,可王奶奶还在屋里呢,母子俩闹成这样,而且亲儿子还当众跟她断亲了,她心里怕是也不好受。
尤其是严凤花,明面上是跟着骂王思诚,可那话说的,句句都是往王奶奶伤口上撒盐。
想到刚才严凤花还想看他被王思诚开瓢,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吆喝道,“还杵在这儿干什么,都赶紧去干活去,严凤花,你跟我来趟办公室,前天有人看见你把厂里的纸板子拿回家了,拿了一大撂,那可是集体财产,侵占集体财产可是犯法的,你过来交待一下是怎么回事,以后你给我老实点,再顺厂里的东西,不管顺了什么,顺了多少,都一律按厂规处理。”
严凤花吓了一大跳。
前天下班的时候,她确实是拿了一撂纸板子回家,路过废品收购站的时候,顺手给卖了,一共卖了2毛5分钱。
以前她也经常这么干,李厂长从来没说过什么,怎么今儿个就犯法了。
还按厂规处理,那不得开除?
她如果没工作了,他们一家子还活不活了!
她吓得跟在李厂长屁股后面为自己辩解,“李厂长,你别听人瞎说,前儿个我就是捡了几块边角料,拿回去给我闺女玩,都是厂里不要的,犯法的事我可从来不干……”
着急忙慌的跟着李厂长去他办公室了。
颜如意这边,正向宋逸平讲述是怎么回事。
她贸贸然把人拉过来了,总不能让人家帮忙都帮的稀里糊涂的吧。
她把前因后果讲了,又向他道了谢。
这几天,她一直在向宋逸平道谢。
这人情就跟滚雪球似的,是越滚越大了。
宋逸平摆摆说顺手的事,不用谢,说完指了指颜如意的手,“笔不错,新买的吗?”
颜如意这才想起来,那支钢笔她还一直在手里拿着呢。
行动先于脑子,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拿笔的手已经藏到了身后。
宋逸平,“……”
颜如意,“……”就是一支笔,她藏什么藏,跟怕人家问她要似的!
她有点不好意思,正想着说点什么圆过去,徐力成过来了,给她解了围。
徐力成对宋逸平说,“今儿个多亏了你,要不然,还真不好收场,那混小子,真敢把东西给砸了。”
徐力成不知道是颜如意把宋逸平给拉过来的,问他,“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办事?”
宋逸平,“我去武装部,正好路过,见小颜同志喊人帮忙,我就过来看是怎么回事。”
说完看了看表,“我还要去武装部,先走了。”
徐力成摆了摆手,“你忙你的。”
宋逸平出了院子,徐力成才八卦地问颜如意,“你跟宋团长认识啊?”
颜如意哪敢说她跟宋逸平相过亲,含糊道,“在赵家岗见过。”
徐力成,“对,我听说是派宋团长他们团去的赵家岗。”
他也没多想,还随口夸了宋逸平几句,然后对颜如意说,“咱们也走了。”
他们身上没带那么多钱,也没带收据,就跟王奶奶商量,让王奶奶跟着他们去趟文物商店。
杨超磊问李厂长借来辆平板车,对王奶奶说,“王奶奶,我拉你过去。”
虽说早有思想准备,可王奶奶还是被王思诚闹的心力交瘁,也不跟杨超磊客气了,谢了杨超磊。
上车前,她对颜如意说,“那支笔确实是有些年头了,不值那么多钱,一会儿我去百货大楼问问,看值多少钱,你多给的我退给你。”
颜如意最开始就知道她多给了。
一支笔怎么着也不可能值20块钱,八成是赵东升故意坑她。
不过一来那支笔她确实喜欢,二来王奶奶是做善事,多的钱,就当是和王奶奶一起行善了。
毕竟她现在挣钱要比王奶奶容易的多。
颜如意,“你不用还我,多的钱一块儿拿回去盖学校吧,当是我给学校添砖加瓦了。”
王奶奶,“你刚上班,工资低,我可不能多要你的钱,给连墨知道了,不得埋怨我。”
杨超磊,“您先上车,咱先去文物商店,一会儿我再拉你去百货大楼看看。”
王奶奶上了平板车,杨超磊骑着在前面走,徐力成和颜如意都是骑车过来的,俩人跟在杨超磊的平板车后面,一行人回了文物商店。
街道办多的是大喇叭,王思诚大闹新里街道办的事,到颜如意下班的时候,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路上她都被拦住好几次,“如意,听说王思诚拿砖头给李厂长开瓢了,血流了一地,李厂长不要紧吧?”
就差问李厂长是不是还活着了。
颜如意十分无语,“你听谁说的,李厂长好好的,没砸到他。”
“嗐我就说是他们在瞎传,真给开瓢了李厂长还有好……王奶奶那些古董卖了不少钱吧,她真打算都拿回老家盖学校?”
“听说王思诚半路上把王奶奶给截了,把王奶奶打晕,钱都抢走了。”
……
颜如意重复了一遍又了遍,说的是口干舌燥,后来谁再喊她,她都装听不见,车子骑的飞快。
结果刚进家门,又被亲妈给喊住了。
叶红珍和赵翠芳俩人坐在荫凉地儿摘菜,看见颜如意回来,叶红珍眼睛就是一亮,“如意你过来,妈问你件事。”
颜如意熟练地回答,“李厂长好好的,没砸到他,更没开瓢,那些古董一共卖了 2600块钱,王奶奶一分没留,都存到了银行,杨警官跟她一块儿去的银行,王思诚半道也没截道,加上王老师以前补发的工资,王奶奶准备都拿回老家盖学校,王奶奶已经托杨警官给老家打过电话了,老家那边后儿个就会来人。”
叶红珍,“哎哟喂,你怎么知道妈是问你这个。”
颜如意,“这一路上,我都被问了八百遍了。”
叶红珍感叹道,“这么多钱,怪不得她那个儿子一直闹腾。”
赵翠芳,“要我说,王奶奶也不用这么急着卖掉,东西握自己手里,不怕她儿子不给她养老,等她百年了,再托人卖掉盖学校。”
叶红珍,“以她那个儿子的德性,怕是会想方设法把东西偷走,等东西偷走了,你看他还管不管王奶奶,再者说,人岁数大了,忘性也大,指不定哪天王奶奶就把这事儿给忘了,最后还不是要便宜了王思诚,反正她是铁了心不给那个白眼狼留钱,不如趁着人还没糊涂,早卖掉早省心,也省得那白眼狼天天惦记,这一天天的,白眼狼见天儿的闹,还不够累的。”
赵翠英叹了口气,“人老了,老伴走了,儿子也不管,身边连个靠得住的人都没有,哪天走了怕是都没人知道。”
叶红珍,“她拿钱盖学校,这是行大善,国家不会不管她,等到她不能动了,保不齐就送到敬老院了,敬老院有人照顾吃喝,还给养老送终,不比跟着个不孝子强。”
赵翠英,“你说这生儿子有啥用,还不如生个闺女呢,闺女可没这么狠心,但凡有个闺女,老太太也不至于遭这么大罪。”
两人唏嘘了一阵,叶红珍才想起问颜如意,“听说是宋团长把王思诚给治住了,还是你把宋团长给喊过去的?”
颜如意,“妈你知道的可真多,我是看杨警官和李厂长都摁不住他,去外面想找个帮手,宋团长正好路过,我就把他喊过去了,换了旁人喊他,他也一样去帮忙。”
她怕她妈再问个没完没了,说自己要去写份报告,说完就赶紧回自己屋了。
叶红珍心说我知道的可多了,我还知道你跟人家宋团长压过马路喝过酒呢。
这事儿是叶红娟跟她说的。
如果不是叶红娟跟她说,她都不知道颜如意喝醉那天,她是跟宋逸平一块儿喝的酒。
老二给背了锅。
姐妹俩也不知道那俩人现在是个啥情况,最后俩人一合计,决定装聋作哑,啥也不问。
这俩人有来有往的,说不定时间长了,就互相看对眼了。
两人又扯了会儿闲话,看时间不早了,赵翠芳回家去做饭,走到门口,扭头对叶红珍说,“彩云来了。”
不大功夫,方彩云骑着车子来了。
叶红珍,“我给妙妙做了条裙子,今儿个下午刚做好,正想着叫人给你捎个信儿,叫你带妙妙过来试试大小,可巧儿你就来了,一会儿记着把裙子拿走,看合不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