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货怎么跟中毒一样。

　　路屿捏紧了手指，有点紧张地环视店内，她听说过有的店会遇到难缠的客人，过分点的会故意把头发扔进杯子里要求免单。

　　但在贝尔哈文打工一学期，她还是第一次被为难，要不是投诉会扣整个门店的绩效，她大概会把抹布扔到他脸上。

　　“我心脏很不舒服，跳得太快了！我的胃也很难受！”司嘉航继续控诉。

　　路屿木着脸：“这边建议您好好休息……”

　　司嘉航挑起眉毛，“你们是不想做生意了吗？”

　　路屿张了张嘴，关键时刻，咖啡师把她从收银台挤到一边，对着他点头哈腰。

　　“实在不好意思，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今天赠送一杯柠檬茶。”

　　司嘉航轻飘飘的视线掠过路屿，轻轻笑了一声，终于松了口，“这还差不多，这家店员工培训还要加强。”

　　“是是是，确实要加强。”咖啡师瞪了路屿一眼，用眼神示意她不要乱说话，转头就去给司嘉航做柠檬茶了。

　　路屿惊呆了，贝尔哈文这样的学校——秦铭遇的朋友、追求体面的天龙人，竟然也会恬不知耻为了占一杯柠檬茶的便宜为难打工人。

　　拿到柠檬茶的司嘉航没有就此离开，他坐在咖啡厅里，一个很显眼靠着窗边的位置，状似安安静静地看风景休息。

　　可是每当路屿给客人点完单，抬起头时总能发现他在瞟着自己，即使被路屿发现，他也是旁若无人的模样，不曾主动移开视线。

　　她当然不会认为司嘉航对自己产生了特别的感情，如果有，那也是负面的。

　　事实上她确实感受他那些带着恶意的观察，从昨日见到她就表现出怪异的热情，并非是错觉。

　　每当她收拾桌子，习惯性地寻找发光物体，耳边都会传来若有若无的哂笑声。

　　都不能让她专心捡垃圾了。

　　这天路屿一点进账都没有，无论是金币还是积分都一无所获，都怪司嘉航，长着一张青春可爱的脸却不干人事。

　　下班的时候，咖啡师还拉住路屿询问：“你到底怎么得罪那个学生了？”

　　“我根本不认识他！”

　　咖啡师满脸“你又在说笑”。

　　路屿很崩溃，她根本不知道司嘉航为什么突然找茬，仿佛路人甲效应突然失效了。

　　回到宿舍后，路屿在MO上搜索司嘉航的账号。

　　这个对她恶意满满的人竟然风评极好，从社交账号里看明明是个朋友很多的活跃气氛小能手，随便一个贴子就有几十条评论。

　　家族从事律师行业，父母都是顶级律所合伙人，目前在贝尔哈文攻读金融和法律双学位。

　　他过于热衷在网上po出自己的生活，包括自己在家族律所前和参加志愿者活动的照片，还有聚会和探店的vlog, 穿衣风格也时尚多变，俨然网红作风。

　　就在刷MO的时候，司嘉航又更新了一条新状态。

　　照片上大概是某个高级餐厅，光线昏暗，桌上摆着价值不菲的酒，底下有人迅速评论“阿航今晚破费了”。

　　对别人这么大方，却来她打工的地方薅羊毛！

　　路屿切回时间线往上刷新了一下，看到一张咖啡厅照片，发布时间是今天下午。

　　视角正对着桌子上的柠檬茶，右上角仿佛无意间拍到一个穿着工作服的服务员入镜，正弯着腰收拾桌子。

　　路屿一眼就认出是自己，虽然照片里只出现了小半个身体，也没露脸，但路屿知道那时她就在擦桌子。

　　司嘉航给照片的说明是“味道一般，服务也一般”，并带上了定位。

　　狗东西，他是故意的！

　　路屿内心无能狂怒，此刻她对贝尔哈文天龙人的憎恶达到高峰，连带着秦铭遇一起，毕竟他也没给她好脸色过。

　　晚上陈欣欣回来了，路屿听到她在跟宋若怡语音，似乎在说什么聚会。

　　过了一会儿，陈欣欣兴奋地说：“明天若怡组了个局，庆祝秦铭遇康复，她请了好多人，我明天晚上不回宿舍了。”

　　又是秦铭遇和宋若怡的名场面，一股邪恶的情绪充斥着路屿的胸口，即使对方确实没有招惹自己。

　　路屿假装不经意地问：“晚上要住外面……聚会的地方很远吗？”

　　陈欣欣没有什么戒备心地说：“不远，就在麓廷，只是太晚了回来也不方便。”

　　或许是很少参加这样正式的聚会，陈欣欣有点坐立不安，而路屿悄悄搜索麓廷，想要寻找混进去的方法。

　　半晌，陈欣欣忽然说：“明天那些人我也都不太认识，若怡还要陪秦铭遇，可能怪尴尬的，要不你陪我去吧？”

　　路屿抬起头盯着陈欣欣，对方实在是沉浸在兴奋的情绪里，很难发现她的异样。

　　“你确定？这样不好吧……我跟宋若怡也不认识。”路屿慢吞吞地说。

　　“没事，多一个人若怡不会介意。”陈欣欣说着就发了语音给宋若怡，说自己要带室友一起。

　　宋若怡爽快地同意了。

　　“路屿你就跟我一起嘛，可以免费蹭吃喝呢，我也是第一次去麓廷。”陈欣欣抱着路屿t的胳膊撒娇。

　　路屿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会儿，然后才轻声说：“好啊，我陪你去。”

第7章

　　周日白天路屿草草地赶完本周的作业。

　　她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穿衣打扮上，想找到一套得体的，没起球变形的衣服不太容易，她的所有化妆品都是开架货，也不经常用，实在是用上化妆品很难有什么改头换面的效果。

　　路屿的五官最多只能用清秀形容，仿佛游戏最常见的NPC通用建模脸，通俗一点来说是让人过目即忘。

　　要是再打扮得夸张点，就会与她整体的平凡气质起了冲突，反而会产生负面效果。

　　路屿觉得自己应该永远不会忘记高中毕业舞会时，她涂着烈焰红唇出现，吓得她的舞会搭子落荒而逃的场景。

　　NPC模拟器增加的一点魅力对她整体没有产生量变作用，路屿选择了一套普通的灰色大衣，彩妆也是用了通勤裸色。

　　麓廷在贝林市中心，位于最繁华的晶蓝湾，那里有着全市最高档的酒店和空中餐厅，可以俯瞰贝林港和海湾。

　　每到冬季，路边所有的房屋和树木都会亮起银色的灯串，好似整条街道都变成了银色河流，成为贝林夜晚最明亮的区域。

　　麓廷就是在高达一百层的晶蓝中心的38至50楼，是个会员制会所，除了会员，只有受邀请的客人才能进入。

　　路屿和陈欣欣打车到晶蓝中心，她立即就被晶蓝湾的繁华震撼到了，路上所有人精致得像偶像剧里的演员，神色间没有一点被金钱世俗困扰的样子，好似所有人都对这不夜城习以为常。

　　世界上还有那么多有钱的路人背景板，为什么她就不属于其中之一？

　　路屿深深地嫉妒了。

　　当她们进入晶蓝中心，陈欣欣给保安出示麓廷的邀请函时，那保安诚惶诚恐将她们送入电梯。

　　进入麓廷后，入眼便是昏暗没有尽头的走廊，灯光映照在反光的深色大理石地面上，墙壁镶嵌着镀金的鹿头雕像。那由不知名石头制成的眼珠，在迷离的光线中如同悄无声息地转动，目不转睛地盯着每一个出现在此客人。

　　空气中散发着松木和焚香混合的香味，黏腻浓稠，似乎不只是熏香，而是从墙壁里渗透出来的气味。

　　看似寻常的场景，却意外有种不真实感，仿佛走廊是怪物的食道。

　　在被领到宋若怡订下的包间后，那逼仄的压迫感才消失。

　　这是个豪华套间，分上下两层，除了一楼的大厅，二楼还有一个能容纳三十人的KTV，路屿和陈欣欣算是最先到达的客人。

　　宋若怡已经在包厢里指挥着服务人员调整装饰品，在看到陈欣欣时，便挥手让她过去。

　　“你来得正好，帮我把这些卡片塞到包装袋下，那些店家真的蠢死了，什么都做不好。”宋若怡指着桌上礼物盒。

　　陈欣欣连忙应了一声。

　　“对了，你的室友呢，她没有来？”

　　“她就在这里啊。”陈欣欣挠了一下脑袋，莫名地看了路屿一眼。

　　宋若怡这才注意到陈欣欣身旁的路屿。

　　路屿寻思自己也没有用隐身术，最多是灰色的大衣在房间里不太起眼，宋若怡却真的没看到她——要不是她们之前根本不认识，她几乎以为宋若怡是故意的了。

　　路屿感到宋若怡在上下打量自己，审视的目光仿佛在掂量一件物品，但很快，在路屿不适前，她就移开了视线。

　　“你也来帮忙吧，清点一下酒水单，看有没有漏掉。”宋若怡递给路屿一张单子，并指向角落里的一堆酒，随后便走开了。

　　陈欣欣朝路屿尴尬地笑了笑：“若怡准备今天的聚会太忙了。”

　　“我们一起帮她吧。”路屿说。

　　路屿本就因为发过的贴子有些心虚，况且宋若怡愿意让她蹭吃蹭喝，还能增加积分，对于这样的金主妈妈，她十分感激。

　　检查完酒水没有缺损后，路屿收到了手机消息提示。

　　【NPC模拟器：已完成宋若怡聚会现场布置，获得积分×20】

　　果然现场动手还是比单纯回贴子得到的积分更多。

　　路屿心满意足。

　　随着时间的推移，包间里的客人逐渐多了起来，不少是贝尔哈文的学生，路屿瞧见几个略微面熟的，或许是在贝尔哈文频道里见过他们的照片。

　　这群人几乎没有带光环的，即使有，相比于宋若怡黯淡许多，尽管各个人模人样，也没几个符合路屿的审美。

　　或者过于油腻，或者过于死装，说的那些装模作样的话题路屿也不爱听，聚会聊什么股市时政呢。

　　她默默喝着气泡果汁，现在就连陈欣欣也围着宋若怡聊天了，路屿挤不进去，只能坐在附近的角落里，竖着耳朵偷听八卦，企图获得些许增加积分的有用信息。

　　秦铭遇七点才到达麓廷，当然，身边照常跟着司嘉航。

　　路屿的注意力全被司嘉航吸引了，那张习惯性满是笑意的脸一出现便让她窝火，她觉得再看他两眼自己就要高血压。

　　秦铭遇气质疏离，不那么平易近人，大部分人都没办法直接搭话，于是他们转而跟司嘉航攀谈起来。

　　很快司嘉航便被一群男男女女包围，他十分乐在其中，不一会儿甚至连周围所有人上的哪所幼儿园都知道了。

　　秦铭遇身边就清冷得多，宋若怡紧挨着他坐着。

　　“铭遇学长，你恢复的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

　　“嗯，已经痊愈了。”

　　“太好了，恭喜你痊愈，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小礼物。”宋若怡笑吟吟地递上礼盒，“这是我挑选很久的袖扣，一定跟学长很搭。”

　　路屿偷偷瞥着那个礼盒，上面的一串字符她只在网上见过，至今不知道怎么念，总之就是随便一个胸针至少几万的奢侈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