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反正不会是我这种的,我有自知之明。”
林苗苗从洗手间出来,听到女孩们的吐槽和疑问,彼此四目相对,她们知道薛政屿喜欢谁,但她们不能说。
“就是就是,又浪漫又烧钱,啧。不过那个阮,”她话锋一转,带着纯粹的好奇,“为啥最后要拼个阮啊?跟流星雨有啥关系?”
“可能是他喜欢的女生练乐器的呗。”有人随口一说。
“好了好了,我来收衣服。”白雪拿着大衣箱子走来,把女孩们换下的旗袍一件件挂好。
更衣室里,阮柠面对着墙,浅绿色旗袍从肩头褪下,露出白得刺眼的肤色。
突然,她穿衣服的手倏地僵住,皮肤骤然生起颤栗感,后颈寒毛立起,像有一道黏湿湿的视线,从暗处爬来令人作呕,毛刺感很明显。
她猛地扭头,视线一一扫向身后,那边只有堆叠的深色幕布,各种道具,还有灯光投下的影子。
以为自己想多了,阮柠快速换好衣服,回眸,可那种被注视、窥视的感觉,并没有消失,依然强烈到让她不舒服。
第30章 微颤 “是我,警察叔叔。”……
薛政屿手里捏着电话, 心不在焉听迟铮在那边叨叨叨,“老薛,这次咱们的无人机表演太爆了, 刚刚导师还问起你,你人怎么就不见了?”
男生抬眸看向大礼堂的后方,漫不经心回复,“有点事。”
视线朝着礼堂的大后方巡梭一番,只见隐隐约约的拐角墙后,似乎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薛政屿走近, 一个男生紧贴着女更衣室那边, 脖子探得老长,手里攥着一台相机,镜头正对着里面,神色贪婪又无耻。
等他脑子里意识到什么,血液轰地直冲上头, 来不及跟迟铮再多说什么, 薛政屿摁断电话, 抬脚像支离弦的箭, 一步就蹿到那人的身后。
他的胳膊从后面猛地箍过去,卡死他的胳膊, 另一只手快如闪电,狠命一掰,硬生生将那人胸前紧攥的相机, 大力一把夺了过来。
徐家山躲闪不及, 又被他像狗一样地勒着,他只能剧烈扭动挣扎,像条破碎的鱼, “谁,凭什么弄我?”
薛政屿不语,只把勒住他的位置从胳膊变成了喉咙,默默加大了力气。
“操,到底你他妈谁啊,放开我。”徐家山喉咙被勒住,声音嘶哑变形,脸憋得酱紫,“凭什么勒老子。”
徐家山语气不善,拼命挣扎。
“凭什么?你说呢?”薛政屿臂弯收紧,紧咬后槽牙顶着上颚,声音像冰碴子擦过徐家山的耳膜,“就凭你他妈在这儿偷拍,偷窥狂。”
徐家山几乎要被薛政屿卡得背过气,却还在死鸭子嘴硬:“你放什么狗屁,有相机就是偷拍,你……你血口喷人,我可以告你诽谤。”
薛政屿力气太大,显得徐家山挣扎的力气都是徒劳,他扳动几下,终于获得了一丝空气,喉咙喘息得像一台破风箱,却还在死狡辩,“证据呢?拿出来啊。”
“还告我诽谤,你看多了TVB剧吧。”
“有没有拍,老子看了就知道。“薛政屿咬紧牙关,膝盖狠狠顶向他的腿弯。
徐家山惨叫一声,整个人顿时软了下去,瘫在地上。
薛政屿顺势拧转他的手臂,用全身重量将他死死按着,他半边脸紧贴地板,徒劳扭动中,嘴里含糊不清大声咒骂。
趁他无力动弹,薛政屿单手举起他那台相机,拇指摸索找到了开启键,随着咔哒一声轻响,屏幕亮起,他拇指滑过方向键,屏幕上的照片快速翻动。
第一张照片模糊晃动,没拍太清晰,照片上只有朦朦胧胧的光影,白得刺眼。
再翻,第二张照片出现在薛政屿眼前,是背对着镜头换衣服的阮柠,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镜头里能清晰看见她光洁的后颈和后背肩胛。
薛政屿目光死死盯着屏幕,眼眸寒意肆起,脸上寒意渗人,单手抹去阮柠的两张照片,直接摁了删除键。
再往下翻,出现了不同的人、各种不堪入目的照片,都是偷拍者的角度。
他只往后翻了两张,脸色越发渗白,心底不禁打着寒颤,后背冒出一阵阵冷汗。
假如他没来找阮柠?
假如徐家山持续偷拍?
假如……?
越想他越心惊,无法接受关于阮柠的任何后果,幸好没有假如……
“你是不是喜欢阮柠?”反正被薛政屿看到了照片,徐家山装都懒得装了,偷拍阮柠被抓住,他不觉得有自己做错什么,怪只怪是他运气不好。
他有一套自己的偷拍方法,先找看中的女孩搭讪,然后长时间摸清楚对方的踪迹,再趁对方去洗手间时,独自一人时。
一直以来他都小心翼翼,从未失手。
这次被薛政屿抓住,只怪他大意了。
见薛政屿没有反应,他故意出声激怒他,只有正面交锋,他才有逃跑的机会。
“怎么,你真喜欢阮柠,就这个小聋子,确实长得漂亮,人却高傲得不行,我约她,她还不搭理我。”
“你还没试过她味道吧,这种清纯小处女的味道最好了。”
他久仰阮柠的大名,又见她长得确实漂亮,身边圈子也干干净净,大学以来一直单身,是最合适他的研究对象。
“我告诉你,根据我的经验,越是这种表面看起来正正经经的女孩子,其实越欠…操,只要被男人开发过了,尝过男人的味道,就比谁都骚,在床上像泥鳅一样紧紧缠着你不放,要不等我尝尝味道……”
不等徐家山说完,薛政屿瞳孔缩成两点细针,极寒,眉骨像二块黑铁沉沉压下来,猛地出拳,对着他的脸,重重来了三下,心里还是气不过,又临着补了两脚。
外面传来的明显打架声,终于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林苗苗一边帮白雪整理衣服,一边问道:“外面是不是在打架呀?”
“好像是有人打架,我们去看看。”柳穗起身,走到门边把门打开,走出来就被薛政屿像疯了一样,用拳头砸人的举动吓到了,她连忙出声阻止,“薛政屿,你住手。”
薛政屿充耳不闻,手中拳头如雨点砸落,脸上暴戾明显,暴起的青筋代表了他的愤怒,手里的动作,也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柳穗急中生智,大声喊道:“等会阮柠看到你这样会被吓到的。”
陡然听到阮柠的名字,薛政屿出拳的手顿了一下。
一想到假如不是他,徐家山有可能带给阮柠的伤害,他心底滞了一下,随即钻心的疼痛蔓延至全身。
等缓过那阵疼痛,最终,他咬了咬牙,缓缓回了手。
徐家山已然被薛政屿打懵了,嘴里混着血沫喷出来,哀声求饶:“别打了,大哥…我错…错了…大哥饶命…你想要相机,我送给你,你想怎么欣赏就怎么欣赏,可以吗?”
突然,柳穗心里一激灵,像是有一道闪电划过,一下子恍然大悟。
她瞪大双眼,脸上带着震惊与难以置信,死死盯着徐家山,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你在偷拍我们?”
柳穗的目光迅速扫向更衣室的方向,嘴唇微微动了动,继续说道:“你躲这里就是为了拍……”
话还没说完,她敏锐察觉到对面薛政屿的暗示,柳穗心下一凛,差点脱口而出的关键信息,硬生生停在了嘴边。
紧紧咬住下唇,她先让自己镇定下来。这时,室内的女生们听到外面的动静,也纷纷走了出来。
在听清楚薛政屿和柳穗的对话后,女孩们神色微变,惊疑、愤怒和恐惧的心理蔓延,一下子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起来。
气氛紧滞。
仿佛能让人窒息。
“怎么回事?他躲这里干嘛?”
“跑女更衣来偷拍?真的假的?”
“天啊,太可怕了。”
“谁被拍了?好吓人。”
“放心,你们这里都没有被偷拍。”薛政屿抬了下眉梢,直起身子,左脚踩在徐家山膝盖处,力道加重。
女生们听到薛政屿的话,都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柳穗,报警,打110 。”薛政屿声音像淬了冰的刀片,不容置疑。
站在几步之外的柳穗,此刻脸色发白,听到薛政屿的安排,她下意识摸索出口袋的手机,“好好,马上。”
几乎同时,林苗苗和白雪也换完衣服直接冲来,在众人的言语中,很快明白事情的经过,听完,林苗苗惊叫一声:“天,阮柠还在更衣室。”
她心急如焚,脚步匆匆迈向更衣室的门,扬手,用力拍打门板,“柠宝,柠宝,你弄完了吗?”
拍了几下,林苗苗懊恼着嘟囔:“她听不见,怎么办?”
白雪一脸焦急快步走来,眉头紧皱一起,眼神露出担忧,“我试试看。”说着,她便抬起手准备拍门。
手还没碰到门板,里面的门缓缓打开。阮柠出现在众人眼前,她换下了旗袍,身上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简约的穿搭却掩盖不住她的美丽。
她茫茫然看着围拢在门口的女生们,又看到了被薛政屿压在地上的徐家山这诡异的一幕。
阮柠再看到旁边是手指微抖、打电话的柳穗,站着神色焦急的白雪和林苗苗。
再往旁边看,是脚踩在徐家山大腿上的薛政屿,她注意到薛政屿手里还捏着一台相机,认出这正是徐家山脖子上一直挂着的。
“怎么了?”阮柠出声,脑子里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挂了电话的柳穗走到阮柠面前,看着她缓缓说起,“徐家山偷拍女生,正巧被薛政屿发现,他被逮了个正着,我已经打了电话报警,警察马上就到。”
柳穗的话音刚落,阮柠便看懂了她的唇语。
刹那间,她眼底茫然的雾气迅速消散殆尽,泛着桃粉色的脸,瞬间像抽走了色彩,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苍白如纸。
女孩扶着门框的手指收紧,指关节发白,身体不易察觉微微晃了一下。
难怪刚刚换衣服时,她后背掠过毫无来由又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原来不是她的错觉,真有人在偷拍她。
难怪徐家山总拿着一台相机,莫名其妙纠缠她;难怪在她拒绝后,他竟留下那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原来,他早有预谋。阮柠将他在图书馆主动搭讪,以及后来两次强行要拍照的事一一串联,刹那间,只觉后背冒起的寒意直透心底。
恶心感袭来,瞬间占据了她的身心,胃部传来一阵绞痛,她攥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
痛意传到心里,嘴唇颤抖,阮柠喏喏着却发不出声音。
眼眸慌张望向薛政屿那边,男生心领神会对她点点头,没发出声音,只用她能看懂的唇语安抚,“徐家山没拍到你,放心。”
薛政屿漆黑眼眸里的寒意收敛,眸子散发出温润如玉的暖意。
阮柠抿了抿唇,手指不受控制发抖,等看清他的唇语,女孩睫毛微颤,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相信他,毫无理由地相信。
很快,刺耳警鸣声打破了此时的安宁。一辆警车径直驶到礼堂楼下,两位警察下车后,迈着沉稳又极具压迫感的步伐走来。
地上的徐家山亲眼看到警察到来,仍在挣扎,薛政屿死死禁锢住他。这时,一位警察开口问道:“刚刚谁报的警?”
柳穗连忙举手:“是我,警察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