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不做,你脱衣服干嘛。”她强装镇定地质问。
沈砚舟嘴角划过一丝笑意,回答道:“没那本事穿着衣服洗澡。”
他随手把脱下的衬衫扔出去,刚好盖在她头顶上,语气危险:“色猫,别偷看。”
许尽欢困得不行,一开始没注意扔过来的东西是什么,下意识嗅了嗅。浅淡的雪松味,还挺好闻。
等抓下头上遮住视线的东西,定睛一看。
拳头硬了。
“你有什么好看的!我合作过的男明星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你都排不上号,有什么值得我偷窥的!”
她攻击性十足的话语,因为太困,尾音黏糊,像是收起爪子后的猫科动物,拿柔软弹性的肉店往你身上拍。
气势逼人,实则勾得人总忍不住,想要去抓住它的爪子捏捏。
沈砚舟忍着笑回应:“嗯。我哪有许小姐经验丰富。”
许尽欢被他轻描淡写的话,揶得不上不下。
她捏着腿在心底措辞一会儿,顺便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告诫自己一定要意志坚定,抵制出浴的男色诱惑。
沈砚舟今天也忙了一天,晚上被宋德源拉着去逛夜市。
热闹是热闹,就是路过小吃摊的时候,被撞了一下。
他只得把沾了油的西装脱下,一路拎回酒店。
总觉得身上一股麻辣烫的调料味,于是洗澡久一些。
等他披上浴袍,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
酒店的大床上,娇小的女人缩成一团挤在床边,被子则尽数堆在她脚边。
沈砚舟叹了口气,单膝跪在床沿,手臂穿过她纤细的脖颈和腿弯,抱着人挪到正中间。
“冷,成欣言你把空调打高点。”
怀里的女人不安分的扭了扭身子,闭着眼睛嘟囔道。
沈砚舟摸了摸她露在外边的脚踝,触手冰凉,如同一块带着冷意,质地极好的羊脂玉。
“踢被子,活该你冷。”沈砚舟轻声教训道。他伸手拉过团成一团的被子,细心理好,搭在许尽欢身上。
把人安顿好后,沈砚舟绕到另一边躺下,关灯前还是将中央空调打高了两度。
许尽欢这一觉睡得格外的香。
梦里她似乎又回到了冰天雪地的赛里木湖,她一个人苦哈哈坐在越野车里熬时间,等云雾散去,拍摄星轨。
半夜,高原地区的风似乎都柔和起来,带着温热的湿气规律起伏。
最关键的,车里突然多出来一个大号暖手宝,像被子一样,能让她整个人缩进去。
但比纯棉的被面更加光滑,蹭上去的时候滑溜溜的,一点都不扎人。
抱着这暖和又贴心的暖手宝,哪怕在梦里,许尽欢都爱不释手。
闹钟铃声响起时,她甚至不愿意醒来。梦醒了,她的天选暖手宝就要变化为泡影,下次再梦见这等宝物,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不舍得的话,那就再睡五分钟吧。
她死死扒着暖手宝不肯撒手,但成精的宝物却有自己的想法,居然张口说话。
它说:“松手,我去关闹钟。你抱太紧了,我够不到。”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沈砚舟:睡着的样子也不安分,更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狮子了。
第13章 .say no
◎“你对自己睡姿,最好重新建立一下认知。”◎
许尽欢定律之一:睁眼发现自己在修罗场的话,就装睡吧。
逃避虽然可耻,但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社死和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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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尽欢若无其事地松手,自然而然地翻身,假装没醒。
听到闹钟戛然而止后,耳边响起穿衣服的悉索声。
她还是没忍住,一点点掀起眼皮,透过睫毛缝隙往外看。
房间的遮光窗帘没有拉紧,细小尘埃漂浮在空气中,于窗帘缝的光带处形成丁达尔效应。
从室外斜射进来的晨光并不明亮,一缕缕照射在男人身上。许尽欢视力很好,哪怕眯着眼,也能看清肌肉流畅的弧线。
她望着沈砚舟,看他从行李箱里拿出折好的衬衫,许尽欢静静缩在被窝里,感受着身侧残留的余温。
男人灰色的衬衫不知是什么布料,在光线下折射出细微的珠光。
垂感优异的料子,衬得本就身高腿长的男人,越发挺拔。
“醒了就起来。”沈砚舟边打领带边道,“当然你今天如果没有工作,我不介意把房间让出来,提供给你睡觉。”
许尽欢见此,也不再躺着,揉眼睛她坐起来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沈砚舟撩起眼皮:“装睡的演技实在拙劣。许小姐下次跟你那百八十个男明星见面,记得请教请教演技。”
她从床上爬起来,耸耸肩,不以为然道:“也没你说得那么差吧。”
沈砚舟眼底划过几分莫名情愫,他诚挚建议道:“许尽欢,你对自己睡姿,最好重新建立一下认知。”
他们认识得……不算久,几次见面基本上也是剑拨弩张,沈砚舟之前没有连名喊过她。
这是沈砚舟第一次叫她的全名,许尽欢。
她的名字是初二那年改的。
继母带着弟弟进门那天,她气得把家里客厅砸了。温仲气急败坏,让她滚。
十几岁的小女孩,对这个没有母亲的家失望至极,她环顾这套富人区的别墅,发现没什么留恋,于是背着书包就走。
她一个人去了车站,独自买了去南京的票。
等到回许家后,她冷静地和外公说,她要改名。
最后闹得轰轰烈烈,改名事宜甚至闹到派出所,迫于种种压力,唯一的监护人温仲还是签了字。
从此温宜,变成了许尽欢。
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来适应新的名字。
名字,某种意义,是社会化的产物,代表着人自此被贴上一个伴随终生的标签,或者符号。
连死去,都要把这个代号刻在碑上。
“沈砚舟,你的名字有什么含义吗?”她冷不丁问道,眼神里罕见的有些痛楚。
沈砚舟抬眸,平静回答:“没什么特别含义。出生那天,我妈宫缩,痛得砸了我爸的砚台。”
“……”许尽欢没想到,他听上去很有诗意的名字,背后的故事却如此随意,甚至还有些搞笑。
心情好像好一些了。
毕竟温宜,再怎么说,也是当初温仲认真翻字典翻出来的。
后来改的许尽欢,更是她自己选的。
随母姓,未来生活不被世俗的枷锁桎梏,人生得意须尽欢。
自得其乐,朝夕尽欢。
优越感和幸福感,有时候,真得靠对比。
方才那阵郁结的情绪,在听闻‘痛到砸了砚台’的故事,低落的情绪顿时就烟消云散。
许尽欢心里舒服了。
“沈砚舟,幸好你妈妈当时拿的是砚台,不是花瓶。”她同情道。
“嗯,感恩我妈。”沈砚舟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转头问她:“洗漱吗,还是回对面?你同事现在应该醒了。”
同在一张床上和衣而眠,睡都睡了,更亲密的事情也早干过。
许尽欢没跟他客气,扯了扯身上睡皱的衣服,赤着脚往卫生间走。
酒店卫生间的门都偏窄,两个成年人无法并肩通过,他们在狭窄的门框内侧身而过。
许尽欢能闻到他须后水的雪松味。
和昨天扔过来那件白衬衫,味道一模一样。
收拾完自己,许尽欢拎着包告别。
“嗯,谢谢啦。有缘再见。”
就事论事,她还是很感谢昨天沈砚舟的收留,避免了她睡走廊的惨案。
“嗯,会再见的。”已经打开笔记本开始处理工作的男人,从屏幕后抬头,金丝镜框下的眼神意味深长。
许尽欢以为他说的是,上次套破变故发生,医生让复查HCG的事情,于是答应道:“行,等复查,我们再约时间。”
说完她意识到他们好像,还没有联系方式。
当初是她以为一夜情后,就不会再有什么后续,主动拒绝了加好友。
现在反过头,要联系方式的话,总觉得无形中低人一头。
就像将军明明打了胜仗,却不得不低头归降。
许尽欢思考了两秒,决定抛开这个选项,拎着包就走人。
以后事情,以后再说吧。
反正医院和松青律师事务所之间,才隔两条街,实在不行到时候去律所找人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