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刚说完原谅,后脚她就补充道:“沈律师, 你结算费用的时候, 记得把这个记上。”
许尽欢掏出手机,对准手腕上的纱布, 按下快门。
随着“咔嚓”音落下,她把照片从企鹅发给沈砚舟,并一本正经地微笑道:“工伤。”
沈砚舟垂眸, 扫了眼她手机里企鹅的对话框, 轻笑道:“嗯,算工伤。”
他又问道:“你一个月工资多少?”
许尽欢歪着头想了想, 她其实没有工资啊,相映成趣的现金流发完员工工资后, 结余的都被她攒着买新设备,或者垫钱投进新项目。
她想了一会儿,按照自己摄影的水平,对比偶尔接私活的价格, 报了个数。
沈砚舟双手撑在她两侧, 身体前倾,那双深邃的蓝眸在许尽欢眼前放大,近在咫尺。
他们的距离被压缩到无限小, 近到无需使用长焦或者微距, 她单靠肉眼就能看清楚这双眸子虹膜的纹路。
仿佛只要她一动, 就能够令自己沉浸其中,溺毙在赛里木湖的湖水中。
许尽欢莫名有点渴,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可她忘记了,此刻和沈砚舟的距离是如此接近,两片唇瓣之间的仅有毫厘之差。
柔软的舌头舔舐唇瓣,却不小心触碰到另一片偏凉的薄唇。
“我不是故意要……唔……”剩下的话语无声吞没唇齿交缠间。
沈砚舟唇角上次的咬痕刚刚掉痂,此刻又添新伤。
他含着那条软舌,惩罚似的绞紧,直到怀里的女人发出哼唧呻吟,沈砚舟才结束相互纠缠的一吻。
许尽欢毫无准备,猝不及防被他吻住,两个人就连接吻都要分个高下,谁都不肯服输。
一通争夺下来,都顾不上换气,搞得许尽欢大脑有些缺氧,连反应都变得迟钝了些。
蹲着的姿势并不好受,沈砚舟坐道许尽欢身旁,轻轻抚摸许尽欢的后背,帮她顺气。
狡黠的小狮子,靠在自己怀里,乖得像一只朝主人露出柔软肚皮,任他抚摸的小猫。
沈砚舟心里那颗新长出血肉的心脏,泵出滚烫的血液,温暖了四肢百骸,将那些带着海腥味的冷意尽数驱散。
“吻我之前,能不能先打声招呼啊。”许尽欢抱怨道。“你看我多有礼貌,刚刚还问你。”
“嗯,好。下次亲你前,我会先征求当事人意见。”沈砚舟答应道。
“对了,你问我工资干嘛,松青也有拍摄业务吗?”许尽欢问道。
“这倒不清楚,需要的话,明天帮你去问下。”沈砚舟拂过她的长发,解释道:“问工资,是为了方便核定工伤赔偿。”
许尽欢挑眉:“说好陪你来赛车,车都没摸到,我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她一字一顿,暗示意味十足。
沈砚舟也没辜负她的期待,勾着嘴角说道:“按一级伤残的级别,来结算工伤补偿。”
说完,他找了个袋子,将拆封用过的气雾剂装进去,递给许尽欢:“明早记得上药。”
许尽欢接过袋子,迟疑道:“不是说带我赛车麽?不飙了?”
沈砚舟睨了一眼她的腕上,洁白的纱布下那片青紫仿佛还眼前,他淡淡道:“赛车转弯的向心力过大,手腕有伤会握不住方向盘。”
闻言,许尽欢不乐意了。
搞什么啊,她忍辱负重跑过来,就是为了体验一把真实版速度与激情。
车都没摸到,就要打道回府,岂不是白来了。
“现在回去,显得我很像是个小丑。”许尽欢瘪嘴,无语道:“感情我大晚上不回家,跑着一趟就为了讨个工伤。”
她有话直说,不开心的情绪直接摆在脸上。
沈砚舟抬腕看了眼表,十一点四十五,还差一刻钟,就到他们事先约好的十二点。
“开车是不要想了,你受伤不适合上赛道。”
许尽欢手腕也疼,但理智还在,也清楚自己这样,哪怕沈砚舟松口放她上去,也很容易出意外。
“行吧,那你们玩。我打个车回家了。”许尽欢伸出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勾着塑料袋晃悠。
走到门口,沈砚舟却没给她让路,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门口,仿佛一座巍峨的高山,挡住许尽欢的去路。
许尽欢诧异看了他一眼,男人稳如泰山。
她无语地抬抬下巴:“让路,OK?”
“这次不能教你开赛车,不过如果你想飙车的话,还有别的办法。”
沈砚舟伸出手,点了点手表的表盘,提出建议:“距离十二点还有时间,接受坐副驾的话,我可以开车带你飙几圈。”
许尽欢眼睛一亮,生怕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赶紧点头道:“副驾ok的。时间不等人,现在立刻马上gogogo!”
沈砚舟轻笑一声,牵住她往p房走去。
还是那只方才被他捏伤的手,这回他没有圈着许尽欢的手腕,而是插进她的指缝。
骨节分明的大手,和女人纤细瘦长的手,十指相扣。
——
上海国际赛车场,承办赛车业务的同时,上海赛车俱乐部在此为会员提供能上赛道的车辆。
不过沈砚至于不需要俱乐部提供的车,他自己有一辆改装车常年停在上赛p房,偶尔压力过大的时候,过来跑几圈。
赛车是沈砚舟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他在扭曲的家庭里上缴灵魂,将自我禁锢。
一个孩子从孤儿院走出,拥有家庭。
如果循规蹈矩过设定好的人生,是所需要付出的代价;那么沈砚舟已经持续二十年,付出代价,维持这个家,表面上的温馨美满。
扭曲太久,总需要发泄的渠道,否则哪怕是铁打的人,也会陷入金属疲劳的漩涡,发生机械断裂。
只有极致速度下飙升的肾上腺素度,才能排解他那些藏在阴暗处,无法诉诸于口的苦闷。
“坐好别动,给你系安全带。”沈砚舟说道。
赛车专用的六点式安全带,许尽欢第一回 用,几根带字有些傻傻分不清。
沈砚舟主动接手,她也不松手不再足迹乱折腾,默默记下系带方式,以及对方不紧不慢道来的注意事项。
“头盔大小合适吗?”
许尽欢感受一下,老实说道:“面罩好像不是很透气,有点儿闷。”
沈砚舟按住她企图伸进头盔作乱的手:“难受也忍着,防火面罩不能摘。”
“好吧。”赛道安全大于天,许尽欢理解。
蓝色涂装的赛车从p房驶出,到发车格停下。
“哎,沈哥副驾有人哎,新带的哥们啊。”旁边红色赛车里下来一个男人。
他戴着头盔,许尽欢看不清脸。
今晚上赛被包场,想来应该是和沈砚舟认识的。
果然,另一车上传来许尽欢听过的声音。
宋德源几步过来,勾着乐云的脖子,开玩笑道:“什么哥们,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那是个女的!你小子得喊嫂子,懂不懂啊!”
“啊?我靠,真是妹子啊!我沈哥老树开花了,啥时候办婚礼,我能当伴郎麽?!”
车外咋咋呼呼,车内陷入沉默。
防火面罩下,许尽欢仗着没人看见,白眼一个接一个。
好无语。
沈砚舟的朋友到底什么人啊,这帮纨绔子弟,都喜欢随便拉个女的,就喊嫂子麽?
在他们的世界里,就没有正常的纯洁男女关系了麽?
呃……硬要说起来的话,她和沈砚舟,本质上确实也不太纯洁。
许尽欢思考着他和沈砚舟的关系,不清不楚,纠缠不休,朋友不算朋友,情人不算情人的。
怎么说怎么怪异。
几次沟通,两人都达成共识。
止于暧昧,不谈感情。
偏偏,沈砚舟对外人的这些无端猜测,尽数默认,毫不辩解。
许尽欢心想,或许沈砚舟正好需要一个挡箭牌,而她刚好撞了上来。
“沈哥,梁少喊我们过来陪你飙车散心。”乐云摘下头盔,露出和他座驾如出一辙张扬红发。
他走过来,敲敲车窗,笑嘻嘻道:“我觉着吧,没那个必要。早知道你有嫂子陪,哥几个就不凑热闹了。”
沈砚舟隔着头盔,睨了他一眼,那双没了眼镜遮掩的蓝眸波澜不惊:“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话。”
乐云嘿嘿一笑:“沈哥,你把嫂子藏得真严实。”
说着他对着车里的许尽欢,挥了挥手,调侃道:“嫂子好,第一次见。啧,嫂子您真漂亮。”
说着他就把手伸进车窗里,要和许尽欢握手。
许尽欢心说,这个红毛也太自来熟了点。
隔着赛车服和头盔,脸都遮得只能刚看见两只眼睛,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漂亮个鬼哦。
她心里吐槽归吐槽,正打算抬手礼貌握手。
沈砚舟冷不丁打掉乐云伸出的手,信手把那只胳膊推出车窗。
“初次见面,你空手来的?”沈砚舟慢斯条理地带上手套,撩起眼皮看他,语气淡淡:“见面礼呢?”
乐云:“……”
晚风吹过,吹起他头顶乱糟糟的红毛。
乐云愣了两秒,开始摸口袋。
但事与愿违,防火赛车服设计特殊,连体式,无口袋。
一旁的宋德源心思活络,上前两步过来解围道:“给弟妹的见面礼当然要有,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回头给尽欢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