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宋羡好好歹也是个有脾气的,回到公司,私下里没人的时候,越想越觉得伤心,越觉得窝囊。
等闲真是对她们太好了,骂人竟然骂那么难听,都不知道积一积口德吗?
另外,她的香水,就那么难闻吗?
想到这里,给黎夏发消息:哎,你说,为什么公司那么多骂我的?我感觉,她们对我恶ῳ*Ɩ意怎么就那么大呢?这次公司遇到危机,都是我爸决策性失误,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好伤心啊。
黎夏说:现在社会戾气很重,你在公司也低调点,免得被员工拿刀砍。
宋羡好只顾着伤心,掐着腰说:你说,是不是我太优秀了,所以她们才动不动就骂我?就好像那个安妮海瑟薇,不就是因为太完美太卷,才招骂?
黎夏回:是人都会有别人讨厌,再好都会被骂,你总跟我说别在意别人说什么,现在是怎么了,要跟这群智障“量子纠缠”?
宋羡好有些不耐烦:她们可不是智障,她们是销冠。
黎夏还真慕强,一说是销冠,态度立马变了:那你是得好好检讨检讨自己,怎么就得罪人家了呢?是不是业绩提成太少了?占人家便宜,占多了?
“……”
在实力面前,美貌果然一文不值。
*
这个小插曲暂且不提,总之接下来几日,宋羡好不敢再迟到早退。
每天8点到公司,晚上10点才离去。
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表现了一个周。
才终于换来了好脸色。
这日,部门经理拿着几个合同,让宋羡好来签。
恰好宋羡好要出去取东西。
于是捏起来钢笔,草草签上名字。
签字时,隐约就觉得小腹隐隐作痛。
她深吸一口气。
旁边部门经理还问她,“宋总是不是,不舒服啊?”
宋羡好额头冒冷汗,“对啊,肚子有点痛。”
这部门经理也是个女的,女人之间说话自然方便,目落到宋羡好小腹上,“是不是快来例假了?”
宋羡好签完字,递过去合同,“上个周例假才刚结束,就是单纯……”她皱着眉,有气无力说,“估计吃坏肚子了。”
部门经理前脚走,宋羡好后脚紧随其后。
谁知才刚出了办公室,宋羡好就痛得眼冒金星,随即眼前一黑,脚下一软,就往旁边倒了下去。
耳边“哎呦”一声,一把扶住她,问东问西。
宋羡好腹痛难忍,恨不得就地打滚,勉强睁开眼,看了一眼旁边围着的一群人。
镇定自若地催促她们——
“别大惊小怪的,赶紧送我去医院……”
再磨叽,她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说完以后,头一歪,就彻底痛晕了过去。
第23章 口嫌体直
从公司到最近医院,只有不到二十分钟车程,这十几分钟,此刻显得尤其漫长。
宋羡好在剧痛中,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冷汗顺着脸颊滑落,紧紧握住下属的大拇指,时而清醒,时而昏迷。
车子轻微的颠簸,在这个时候亦被无限放大,加剧了她的不适。
人总是在身体出现病痛时,才开始反思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才开始反思,以牺牲健康为代价的追名逐利,是对,还是错?
在这一刻,宋羡好亦不免俗。
等这次好了,她一定乖乖吃早饭,不再追求什么所谓的,纤瘦骨感……
耳边下属安慰她:“宋总,你再坚持坚持,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然后又催促同事,“开快点儿!”
宋羡好鬓角带着冷汗,苍白着嘴唇,视线模糊着,抬头朝窗外望去。
恍惚中,“中医院”几个大字映入眼帘,那朱红色的大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于她此刻来说,散发着神圣的光芒。
宋羡好感觉自己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虽然她嘴上总说,“反正烂命一条,只要人没死,就往死里干”,但真出了事儿,实际上她还是比较惜命的。
谁都不想在自己花容月貌的年纪,还没灿烂的绽放,就突然戛然而止,得急症死了。
最起码,也得比那些骂她“bitch”的bitch们,要活得更久一些才对。
否则这个世界就没天理了。
所以为了天理,宋羡好也得好好活下去。
她听到下属的鼓励,微微点了点头,想要回应下属自己没事,却发现这一番折腾之后,连说话的力气都彻底没有了。
也不知是惊吓还是痛到麻木,只觉得人轻飘飘的,身体和灵魂都变得轻盈,连腹痛的感觉也都减轻了……
此刻阳光暖意,晴空万里,是深秋以后,近一周来,难得的好天气。
车子缓缓驶进医院的大门,不一会儿,几个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车匆匆赶来,宋羡好被扶上担架,就被戴上了氧气罩。
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宋羡好伴着医院特有的淡淡消毒水味儿,心中五味杂陈。
一会儿觉得庆幸,庆幸没有死在路上,听到医生说可能要插胃管,要做肠镜,突然又觉得活着也是遭罪,死了才叫庆幸……
总之到了急诊室,一个科室的医护人员,来了有一半,下了两次胃管,失败了两次,最后一次护士长亲自下场,按着宋羡好的手臂威胁:“再不配合,我们只能使用武力了哈……”
宋羡好眼含热泪,除了疼痛难忍,内心也甚是崩溃,觉得自己就像案板上的鱼肉,完全丧失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这在她有生之年还是头一遭遇见,让她怎能不崩溃?
虽然宋羡好知道——
医院是最接近生死的地方,每天都在上演着新生命的诞生,和旧生命的消逝。
无论你再光鲜亮丽,再有优越感,到了这里,在死神面前都是一视同仁,该脱的时候就得脱,该哭爹喊娘的时候,就得哭爹喊娘,在冰冷的手术刀面前,都只能亮出来肚皮,被拉一刀。
但,知道归知道,等躺在那儿,又是另外一番情况……
总之宋羡好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周围都是忙碌的医护人员和各种医疗设备的滴答声,大家在商量着,怎么治服她。
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小身板这么脆弱,从小到大,她还以为自己是铁打的超人呢。
被插上胃管之后,宋羡好早就被折腾脸色煞白煞白,双眼红肿含泪,实在没有人样。
每一次难以呼吸之时,不知怎地,脑海中竟然浮现出高奉钧的脸庞。
人不积德,必有灾殃,她泄气地想,是不是最近对高奉钧动了邪念,才让自己遭此横祸呢?
忍不住掏出手机,胡乱拍了几张照片,一边哭哭啼啼一边发到朋友圈,顺道儿的,还特地给高奉钧发了一份儿……
发完以后,宋羡好最后一丝意识抽离,彻底陷入无限的黑暗……
也不知过去多久,宋羡好意识逐渐回笼,第一个恢复的是听力。
只觉得“嘀—嘀—嘀—”有规律的仪器发出的刺耳的响声,在安静的病房内,实在扰人清梦。
她眼珠子转了转,想要睁开眼睛。
紧接着,又听到一男一女对话声。
“是不是要醒了?”
“睡了一天一夜,也该醒了。”
“医生怎么说?”
“也没说出所以然,昨夜胀气的症状减轻,胃管就给撤了,就让正常饮食,再留院观察一天。”
话题到这里,房门一开一合,有人出去。
一阵风“登堂入室”,从宋羡好脸庞上缓缓拂过,她彻底清醒。
睁开眼皮子,先入目的,是挂在床尾的,点滴消炎液,一滴,两滴,三滴……无声且有规律地往下滴落。
她目光顺着输液管,落到自己手背上,软针头插入静脉,凉凉的液体进入体内,手指尖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已然失去知觉。
宋羡好动了动手,一阵酥麻感无情地袭来。
记忆也随之回笼,她回想起来自己腹痛被紧急送到医院的事儿。
又被医护人员摁在急诊室,插了三次胃管的事儿……
画面实在残忍,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又感觉到嗓子干渴难忍,使劲咽了咽。
随即,一个低沉的嗓音突然在房间里回荡——
“醒了?”
宋羡好第一反应是愣怔,然后微微抬眸,看去。
坐在病床一侧的,不是高奉钧还能是谁。
在认识的男人里头,也就他的声音又低沉又性感,别具特色,稀罕人的青叔音。
这病房是普通病房,三人间,尽管房间宽敞,放了三张床就显得空间逼仄,只剩两边走道狭长了。
宋羡好病床右侧勉强放得下一张椅子,而高奉钧颀长的身姿,就勉强挤进这狭长走道,正以一种舒展不开,一看就不怎么舒适的姿势,坐在椅子上。
那双包裹在裤子里的修长双腿,实在有些无处安放。
他想必来了一会儿,抱着手臂打量宋羡好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