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这些摆在外面的椅子桌子容易吃灰,温姨早晚收纳的时候都会把灰掸一遍再挪进旁边的凉亭里面。
“不用收,没雨没风,你休息去呗。”
温妙婧不走,反而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道:“你喜欢祁哥哥?”
江白不明所以,温妙婧总是突然发疯,她不回答,只是用默认代替了肯定。
“他双腿残疾,又不能走路,也生不了孩子,这些你知道吗?你已经很有钱了,我妈还说你有一份很好的工作,你为什么还要和我抢他呢?”
这话听着就格外刺耳了,江白面色瞬间冷了下来,冷冷抬眸看向她:“你以后不用来了。”
“凭什么?”温妙婧瞪大眼睛。
“你会跟你的上司、领导、雇主这么说话吗?吃着别人给的工薪,转头却攻击别人的痛处?”
“我只是陈述事实,我不是侮辱他,”温妙婧倔强昂起下巴,“你难道就没想过吗?他伤到双腿肯定也会伤到别的地方,你想要伺候一个残疾人吗?反正我不会嫌弃他,我什么都能做。”
“是吗?我只从你的语气里听到了勉强、嫌弃,”江白丢下猫站起身来,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你能不能不要像个蠢货一样自以为是地做出你愿意牺牲的模样,这里没有人需要你牺牲。”
“你要是还想回来看看你妈,就不要让我从你嘴里听到残疾两个字。”江白斜睨她一眼,准备转身离开。
“你站住!”温妙婧气恼,“你也不是真心喜欢他的吧,何必假模假样来教训我。”
江白沉着气转头给了温妙婧一巴掌,声音清脆,温妙婧痛得捂住脸。
“那我就以别的立场来教训你。你口口声声说的残疾人是我哥哥,是这个庄园的主人,是资助你海外留学的慈善家。这个地方是我的家,我有权力决定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去留,以及残疾、嫌弃这些词在我耳朵里就是侮辱我哥,你用着他的钱却转头在我面前侮辱他,我想让你滚你就得滚!”
“还有,你不是嫌弃你妈妈在这里做保姆不体面吗?她当然可以离职去你的出租屋里照顾你的一日三餐,前提是你能养得起她,但你的工作是你自己的吗?”
“是你妈妈看你几次面试没有结果,知道现在工作不好找,所以求祁聿给你一个平台锻炼你的能力,你才能进乾元资本做个实习生,不然以你那个野鸡大学加上混过去的大学绩点,你觉得南城有哪家公司愿意录用你?”
温姨跟祁聿提起温妙婧工作的时候她正好在旁边,听说是被原本提前签约的公司毁约了,中国的市场环境确实不比国外,她还安慰了温姨不用太过着急,找工作的过程也是一种磨练,祁聿便说没有结果能给她一个短期的跳板。
后来听说祁聿给了她一个基础岗位实习,可以把这段经历放到在读阶段的简历中,再去找新工作,没想到她就此不挪窝了,温姨一直替她垫付房租,而她就此满足于四千块钱的实习工资,到了八月尾巴可就彻底错过了应届的招聘。
江白才真正意识到,什么叫“烂泥扶不上墙”。
她直冲冲地跑回屋里,诺拉跟在她屁股后面一路跑、一路叫。
江白径直推开书房的门,发出砰一声的闷响,她气得双脸绯红,而祁聿正戴着一副无框银丝眼镜在电脑前开会,跨国会议,他说了两句法语戛然而止,抬头看向她。
原来是真有工作。
她瞬间冷静下来,关上门,走到沙发上坐着,等祁聿开完会。
江白只听到一句会议转交给xxx,然后祁聿就合上了电脑,饶有所思地看向她。
“谁惹你了?”
“以后我回来不想和温妙婧碰面,你要是叫我回来,你就让她去公司加班,我走了看不见就随便她。”江白气鼓鼓道。
毛都炸开了,祁聿头一次看到她的头发飞扬,像通了电一样。
“就这样?”祁聿挑眉,“我还以为她打你了,头一次见你发这么大脾气。既然惹你这么生气,你就这样轻拿轻放算了?”
江白吐出一口气:“她没打我啊,但我打她了,以后她看到我估计都要退避三舍。反正我再也不想看到她,我一见到她就想起她嘴里冒出来的蠢话,我有厌蠢症。”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你不说说?”祁聿轻轻勾起唇角,很欣赏她耀武扬威的模样。
江白闷在原地。
祁聿随便一猜:“跟我有关系?”
她眼珠子动了一下。
“好吧,既然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会跟她说清楚的。”
江白坐到离他最近的沙发去,她下巴靠着沙发靠背,嘟囔着问他:“之前你说温姨帮了你妈妈,什么事情来着?”
“我妈头一次骑马摔下来,驯马师看得不严,温姨直接用身子去接她,结果自己摔得腰椎错位,手臂骨折,康复后她也基本上提不起重物了,平时就只给家里做做饭。”
江白咳了两声,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冲动。
祁聿扫了她一眼:“不过一码事是一码事,我会处理。回房间早点休息,不要熬夜,自己身体也不好,少胡思乱想。”
等江白出门,祁聿懒得下楼折腾,晚点发了个信息让温妙婧过来。
祁聿看见灯光下她脸上明晃晃的巴掌印,才知道江白所言非虚,是真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温妙婧低着头,双眸含泪,看着像是被人欺负惨了。
“小白打的?”
她看向祁聿用力点了点头:“我明明没……”
“给你算工伤,钱下个月打到你工资卡上,但是有两件事我需要重申一下。我不喜欢工作人员的家属进入我的居所,你也一样,以后别来了;第二个是你的实习合同在八月底就到期了,记得找份工作,别让你妈操心。”
温妙婧瞪大了眼睛:“我、我……”
“今天太晚就算了,明天跟你妈说一声就走。”祁聿摆了摆手,让她出去。
他看向助理刚刚发过来的会议纪要,确定没有太大问题,让他发下去实施。
温妙婧恍惚下楼,不小心被地毯绊了一下,差点摔下去,她心有余悸地回过神,突然意识到同样是资助,祁聿对她和江白是双标的,这就是江白硬气的原因。她动了一下嘴唇,突然有些崩溃,这么多年里她是有真心喜欢过他的呀,为什么他看不见。
后面几天江白再也看不到温妙婧在她面前晃,心里骤然舒服了许多。休假结束后江白回去上班,可能是三天太过漫长,她后知后觉到杨嵩鸣和余清对她的态度发生了转变,她的工作提议总是在会议上被杨嵩鸣反驳两句,她在小群的发言被两个人刻意忽略。
不过这些小事并没有影响到她什么,王琛反而把一个重要项目直接交给了她,并且有意无意暗示她可以早点下班,项目不急。
领导有了侧重心,同事生出嫉妒心,她也不能做什么,江白默默把那个群设为了消息免打扰。
晚上下班江白看到了林思远的消息。
Lin:智航医疗给我发了offer,我怎么想都觉得有你的帮忙,出来喝酒吧,我请你。
Lin:[地址]
大白:怎么回来就没了自信,以你的实力随便进。[小狗点赞]
Lin:我又不是傻子,来吧,我很开心。
大白:等我十五分钟。
江白仔细想了想,和林思远这么多次往来和帮忙,他们现在也不算萍水相逢的同事,一声朋友还是当得上的。
林思远在南城市中心最大的夜场酒吧,他还订了一个卡座,按时计算低消,费用还不低。江白下班直接开着小mini过来的,还穿着工作的缎面衬衣和白色莱赛尔面料的西裤,与整个酒吧格格不入,但她那身衣服挺显眼的,前后不少人侧目过来搭讪。
烟酒的气味充斥酒吧,池子里都是热舞的男女,举起来的双手挡住了全部视线,江白有些茫然,一只手突然拉住她手腕轻轻往后带,江白诧异回头。
林思远笑着看向她:“找到你了。”
他染了个头发,栗色小卷毛,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水光潋滟,白皙的脖子上有一根交叉的黑色丝带,是衬衣自带的设计。江白记得他往日是有戴眼镜的,今天可能换了隐形。
“你今天……跟平时很不一样。”
“哪不一样?”林思远牵着她的手腕走出拥挤的人群。
“平时是老实社畜,今天……算是天价男模吧。”江白觉得这个夜场还不一定请得起这样的男模。
夜场的灯光一扫,她看到了林思远耳朵上发光的蓝色钻石耳钉,突然失笑道:“我平时就坐你左边工位,甚至连你有耳洞都不知道。”
林思远眼睛弯弯笑起来,嗓音低哑、带着一丝慵懒:“现在你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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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林思远的真实人设是阴湿小狗![摊手]
第54章 手杖 担忧
江白坐到卡座上, 看着桌子上的水果小吃和特调的鸡尾酒,转头道:“我的酒量不好,这么多可喝不完。”
“什么?”林思远坐过来。
酒吧太吵, 很难听清楚对方讲了什么。
江白凑到他耳边:“你点太多了, 我喝不了。”
林思远望着她凑近来的脸庞,呼吸都停滞了一下,半响才羞涩笑了笑, 回应道:“没办法, 有低消嘛。我让调酒师做的特调,都是非常低度的鸡尾酒,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没必要的,我们两个人去吧台就好啦。”
“请客要诚意, 卡座环境对你来说应该会自在一点。”
对于低消这件事他倒是坦诚不遮掩,江白笑了下, 顺着他的介绍选了一杯蓝色的鸡尾酒尝尝, 像甜甜的小果汁。
“那你现在入职了吗?”
“已经适应一周了,我挺喜欢现在团队的工作氛围,大家都很专业高效。”林思远自然不可能说智航医疗的坏话, 但这句也是真心的,在中国能有比齐外资的私企,从人文关怀、薪资福利方面来讲已经算是行业内的佼佼者了。
“现在想想回中国不是一件坏事,至少没有文化差异,也不用在意老外的阴阳怪气,而且能及时照顾到家里人。”林思远靠在沙发上。
说到照顾家里人, 江白突然想到一件事,她凑近林思远道:“对了,我想送我哥哥一根手杖, 你上次见过他的,送男性礼物这方面你有没有什么建议?他脾气很臭,要是像个老头的拐杖他绝对不会收的,肯定嫌拿着都丢人,但是要我去定做的话,我怕我的审美跟你们又不一样。”
“不过一定要好木头,有支撑性。”她补充道。
林思远摸着酒杯沿口:“我有个朋友转卖西洋古董,如果你不介意这一点,不如为他买一根现成的手杖。做工保存都很好,精细漂亮,毕竟以前的手杖对绅士来说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不会太过老气,和你哥哥的气质也很般配。”
“至于其它专业的方面我不是很熟悉,反正审美上来说我觉得是很不错的。”
“你有他联系方式吗?我想看看长什么样。”
林思远打开朋友圈,搜了一下,他左手拿着手机,江白便凑近来看,半个脑袋靠近他的肩膀,她的长发细细软软地搭在他的衬衣上,林思远喉结滚动了一下,抬起右手放在江白身后的沙发上。
“你觉得怎么样?”
酒吧有五颜六色的氛围灯,除了形状江白几乎看不出来质地和做工,她看得眼睛费劲,于是作罢抬起头来。
“你把他微信转给我吧,如果离得近,到时候我约他看看实物。”
“要不你带上我,我怕他天价卖给你。”林思远的酒窝若隐若现。
江白快速点点头。
过了几天她去看了实物立马定下了一根浮雕乌木手杖,纯银包裹两头,低调贵气,维多利亚时期的作品,即使有正常的岁月痕迹品相也非常漂亮。最主要的是难得有棍长刚好贴合祁聿一米八|九的身高,她本来想回去给祁聿量个具体的数据,却突然得知他最近去了京津。没有办法,江白只能选定这根,让老板帮她重新上漆保养。
当天晚上她跟祁聿打电话,却是徐彦接的。
江白知道他还在忙后,躺在床上无心问了句:“还在京津嘛,你们去多久了?什么时候回来呀?”
“来了四天,大概还要呆一个多周吧。”
“他很忙吗?是不是这几天都没去医院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