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在境内多呆,我们得赶紧处理完这个人,纳尔森,你去外面,要小心周围有没有埋伏的狙击手。”
“雇主的任务是?”
“你这狗记性,让他们换人来,带jin出境。”
“等jin到了,你俩先带她走,我来处理这个人质。”
jin是谁?江白回想自己生活中所有名字带“jin”的人,陡然明白这应该指的是祁常瑾。前几天祁星的案子被祁承翻供,又有新证出现,祁常瑾被公安迅速拘留。
江白猜她应该早就留了后手,一旦不对,随时出境,但没想到祈聿的动作比她快,而现在人在狱中她怎么可能和外界联系,还能绑架自己,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帮她。
他们会怎么处理她呢?
“大哥,那你怎么走?”
“我直接把这栋楼炸了,至少能争取三分钟的时候,他们没胆子靠近。”
江白心脏顿时漏了一拍,惶恐地看向他们。
“噢~可惜了,我在越南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嘿,这段时间我可以干点坏事吗?”
“钱不想要了?滚出去守着,警察马上要到了,”老大踢了那人屁股一脚,“要是没有按计划撤离,我是不会回来救你的,老鼠仔。”
江白低着头,浑身发抖……她看着门被合上,身为老大的那个人提着几个沉重的箱子,堆放在了承重墙和工厂的四个角落。他把沉重的沙袋扔到门口,封死门后拍了拍手,拿着引爆遥控从二楼的窗户跳了出去,寂静空旷的场地只剩下她一个人。
冷汗从她头上流了下来,江白不知道还剩多少时间,但是再不想办法她只有死路一条。环视四周几乎没有利器,她身上的绳子结实得不能撼动。江白不停告诉自己冷静下来,她看向了承重墙没有包边的四个角,借助粗糙的水泥,这是她唯一的办法了。
*
无人机搜寻整座山,一旦靠近工厂,就会被一发子弹打下来,警方只透过窗户拍到了一张模糊的照片,黄警官赶紧与祁聿确认。
“是她吗?只有她一个人质。”
照片很糊,只有一个侧影,江白靠在墙壁上,黑发遮挡了半张侧脸,衣服还是她早上穿出去的那一套。祁聿久久地看着那张照片,从看不清脸的头到她被捆绑的双手双脚,仔仔细细,似乎要盯出她有没有伤来,他捏紧拳头,指尖都陷入掌心的肉里还没有反应。
“是的,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陈世捷看得发愁,这片山地势复杂,狙击手到位了,但是据说看到绑匪带的有疑似火药的东西,都不敢擅自开火,对方不图钱只图人,谈判几波都节节败退。
他们要确认江白的安全,对方却给了5min限制,如果他们不先交出祁常瑾,对方每隔一分钟就会割下江白的一根指节,让他们确认。
而他们不可能同样割下祁常瑾的手指,她的罪行未定,法律也不允许。
一面是人质的健全,一面是人质的生死,谈判官心率飙到了一百八,根本不敢提任何方案。
每倒数一秒钟,祁聿的指骨就捏得嘎吱响。
军方当机立断:“人员戒备,把人交出去。”
祁常瑾缓缓转过头,朝祁聿阴恻恻笑了一下,仿若胜利。
几个炮弹朝他们扔过来,陈少校大喊一声“伏下”,烟雾弥漫。
“不准动,躲避!”
果不其然,只过了几秒钟,对方的火力劈里啪啦覆盖下来。他们还不能开火,火药的事没得到确认!
“江白!”
工厂里,江白像条毛毛虫一样蠕动过去,凭着感觉摩擦腕部的绳子,直到完全割断,手腕已经鲜血淋漓。
“动手!”巨大的燃弹声响起。
爆炸突如其来。
江白被吓得身子一缩,还以为是楼炸了,直到外面的烟雾弥漫进来,耳边响起子弹扫射在警车上的声音。
“江白——”恍惚中她好像听到了祁聿的声音,这么近的距离,他会受伤吗?
江白的心一紧。
她撕下胶带大喊一声,可惜弱小的声音即刻被淹没在枪林弹雨中,连她自己都听不见了。
她抠烂了指尖才把脚上的绳子解开,疾步往二楼跑上去。
军车旁边,陈世捷眼疾手快抓住祁聿往军用皮卡后面一倒,那子弹就从他们头顶上的铁皮弹了出去,流下一个巨大的弹坑,陈世捷心有余悸,冲祁聿大吼道:“你他妈疯了吗?那么多子弹,你去送死啊!”
祁聿双目赤红,脑子却无比清醒:“你猜他们要怎么撤离,他们会炸了那栋废厂争取时间!”
“我们没有时间了!”
“shit!”陈世捷朝陈少校喊道,“哥!他们要炸了那个厂。”
“开枪,将人逼到工厂附近!”陈少校当机立断。
决策是正确的,只是太晚了。火力刚刚消失,那群佣兵已经麻溜带着祁常瑾撤到了很后面的位置,工厂开始爆破,剧烈的火光吞没山头,一分钟、两分钟,没有营救人员可以靠近,就眼睁睁看着尘嚣乍起,那栋废厂像被碾碎的石膏像一样缓缓坍塌。
直到寂静,工厂倒了一半,唯独承重墙周围还有一片支撑着的区域。陈少校也只是观望着工厂,没有发出指令,如果还有第二波爆炸,贸然前去会损失更多人。
唯独祁聿,不顾阻拦向前走去,步伐笃定。两步的距离,已经足够他看清废墟的全貌,没有一个活人,如果有人,只有可能是埋在废墟下面。可他没有停下,仍旧往前走,直到忍不住咳了一声后心脏传来剧烈的疼痛,一下夺走祁聿的意识。
他捂住胸口,眼前的世界逐渐模糊直到彻底失去平衡。
陈世捷顾不得其他,冲上前去接住兄弟,脸吓得惨败:“小鱼!祁聿!你怎么了!”
“找人!赶紧的!”
江白被剧烈的疼痛和刺耳的嘈杂声惊醒,她抬起头,一架无人机像蜜蜂一样扇着翅膀,无比聒噪,她动弹不得,大口喘气才能吸进去一些氧气,但又被疼到窒息,几乎昏厥。
直到陈世捷和救援人员先后赶来。
医护人员为她绑上急救氧气,江白看向黄警官,竭力抬起手抓住他的掌心,写下一个“水”字。
“水……路……”江白看向他,执着重复这两个字。
黄宇顿时反应过来:“我知道了,他们走水路,让少校封住公海!”
她这才卸下力,无力垂下手,缓缓闭上了眼睛。
陈世捷顿时跪在了旁边:“拜托了,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小鱼已经出事了,天啊上帝保佑!不要这样吓我……”
江白曲了一下手指,眼角流下一串眼泪。
公安的警车环绕滨江大道,救护车一辆接一辆开往医院,陈世捷站在手术室前,仰头望天叹气,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祁聿明明没有受伤,怎么会突然倒下。
他还以为祁聿中弹了,那一分钟内,连和兄弟离别讲话的场面都在他脑子里过了八百遍。
陈世捷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如果是亲妹妹,情深意重到这个地步他能理解,可江白不是,而祁聿竟然几次冒着生命危险冲出去。
他琢磨了两分钟,没什么厘头,又开始低头祈祷。
江白那个伤势,一看就知道受到了爆炸波及。
无论是谁,拜托了,一定要平安啊!
第76章 洗屁屁 羞愤
“他这种情况只能观察, 按时服药,心脏功能应该会慢慢恢复到以前的水平,近期少运动, 不要感冒发烧。”医生斟酌道。
“还好抢救及时, 如果害怕再次出现这种情况,可以在家里放个急救的。”
“天啊,吓死我了。”陈世捷拍拍胸口。
医生道:“吓一吓也好, 要是抢救晚了, 就是猝死。”
祈聿醒了过来,撑着床坐起来,陈世捷知道他最担心的事,连忙道:“找到你妹妹了, 别急。”
“哪找到她的?”祈聿抬头。
“工厂外面的竹林里,她大概是从窗户那跳了下来, 外面是泥壤, 不过爆炸时离得太近,有波及伤,还没醒……”
骨折、挫伤……问题都不大, 但遍体鳞伤,术后还处于发烧中。
祈聿立刻下床穿上鞋:“她人呢?”
“隔壁病房,你别急。”
祈聿推开门朝里走去,江白还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阴影,眼尾的小痣没了生气。她的脖子上缠了绷带, 手臂打着石膏,挂着消炎药。
他握着江白的手,感受着她皮肤的温热, 竟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祈聿抵着她的额头,闭上眼睛。
陈世捷心情复杂地看着他,祈聿的动作可以说得上对江白视若珍宝,但他怎么总有一种“□□”的既视感。
结果下一秒,这家伙就吻了他妹妹!
陈世捷内心尖叫,默默转过头,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江白动了动沉重的眼皮,好像有一滴泪落到了她眼皮上。她缓缓睁开眼,世界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眼前只映入祈聿发红的眼睛,下一秒她就被祈聿牢牢抱进了怀里。
紧得她喘不过气来,整个人都被拥入木质的清香中,江白头抵着他的肩膀,渐渐安心。
他们都没事,太好了……
她看着祈聿松开她,身后医生和陈世捷、谢莺都凑了过来,两人交谈两声,然后医生走过来,祈聿握着她的浮肿的那只手说了一句话。
几个人都齐齐看向她。
江白茫然,奇怪,她的世界怎么那么安静呢?
她意识到什么,指向自己的耳朵,摇了摇头。江白看到祈聿明显有个瞳孔睁大、胸膛起伏的动作,他在那一瞬间呼吸都停止了。
江白随后却笑了笑,伸手抱过他脖颈,安慰式拍了拍他的背。
劫后余生,能与祈聿再见面,已经让她觉得来之不易了。
“医生,为什么她听不见呢?”谢莺皱眉。
医生看了眼病历:“震破性耳聋,已经做过修复手术,大概要三个月左右她才会恢复正常的听觉,但听力可能会变弱,这要看恢复情况,所以这段时间要记得随时回诊,方便医生观察。”
谢莺摇摇头:“骨折三个月、耳聋三个月,这也太折磨病人了。”
“她现在的情况已经算是万幸,那么近距离的大爆炸,如果有碎石或者碎片扎入心脏、大脑的关键位置,基本上不可能存活。”
祈聿摸了摸江白的头,给她比了个3,江白只是眨眨眼睛看着他,不太明白,他展开江白的手心,用食指一个字一个字写下来:三个月,耳朵会好。
江白反过来给他画了个(^v^)。
只是她手背扎着针,只能僵硬摆动手指。
他又不放心地看了眼江白的手背,这只手犹如冰块,静脉处的鼓包变得更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