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政也没说什么,就安静坐着。好像他就是进来蹭空调的一样。
服务员可能真的是打盹去了,眯着眼压根没注意到又来了客人。
闻轻搅动咖啡,“你父母在的时候,让你一定要拉扯六个兄姐么?”
秦政苦笑了一下,点点头,“是的。怎么,你也遇上了?”
“那你就顺从了?”
秦政道:“我挑了一个让他们自食其力,我也顺道能赚点小钱的法子啊。你不是也给你哥介绍到上海会所上班了么。”
闻轻道:“我妈想我借钱给他买房子。他买房压力大,那自己努力啊。凭什么跑我这儿来想劫富济贫?”
“父母嘛,都是要劫富济贫的。他们就是希望自己每一个孩子都能过得好。如果其中有一个比较突出的,肯定是希望这个孩子能和兄弟姊妹均贫富。”
“凭什么慷他人之慨?舍不得他吃苦受累,拿自己挣的去贴补。”
秦政道:“反正不能没底线。一旦开了头,父母是真巴不得自己生的孩子均贫富。五个手指头还不一样长呢。说起来,我上次去上海看到你哥哥了。”
他既然去了上海,肯定会关注下闻重。
怎么说呢,真的只是中人之资!很难相信他和闻轻是一个爹、一共妈生的。
他和兄姐的差距,主要是受教育程度和生活环境导致的。
但他们兄妹俩,这二者真的差不多啊。
哪怕闻重学历低些,那也是他自己造成的。但成长环境真的差不多。
当没当兵,应该也不至于造成那么大的差距。
闻轻道:“景少还说要派他来出差呢。保安有出差的机会?”
“你要是希望他来,我让安排一下。”
闻轻摇头,“不用特地安排。”
秦政道:“你要是还觉得憋屈就再和我说说,别闷在心头。”
闻轻道:“其实我从小就知道在父母心头我比不过他。他叫闻重,我叫闻轻!哼,重男轻女!今时今日他们依然在重男轻女。”
“有没有可能,只是为了取个反义词所以你才叫闻轻的?第二个孩子跟着第一个孩子取名字,很寻常啊。又不是等你生下来了,才给你俩一起取名字。所以,不要钻牛角尖!”
闻轻想了想,“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秦政看她释然了些,继续道:“还有啊,有时候可能并不是重男轻女。你看我也是男的,我还是幺儿呢。父母,很可能就是怜贫恤苦。要能干的拉着不能干的一起过。只要不妨碍到根本利益,没必要跟他们针尖对麦芒。浪费时间和心力!”
闻轻道:“我也是一时有些没控制住情绪。”
“嗯,父母是没得选的。但是,我们可以选择伴侣啊。选一个会把你放在心上的伴侣,就不会再那么稀罕从父母那里得到情绪价值了。”
闻轻给他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再让他继续说下去,该毛遂自荐了。
秦政只好打住这个话题,“我觉得你已经很厉害了。其实我刚回来那两年,也很满足于父母和兄姐对我吹彩虹屁。我被吹捧开心了,也会傻乎乎的扛起责任。”
“那好歹还给你吹了彩虹屁,提供了情绪价值。这些本身就很值钱。不过,你傻乎乎的样子,不太能想象得出来。”
秦政道:“真的!我估计没什么人能受得住父母的彩虹屁。就跟你讲,幸亏还生了一个你之类的话。受不住的!”
闻轻笑出声来!
如果她妈情商高些,这么和她说,她估计也会飘飘然。
秦政朝她出租屋的方向指了指,“你爸妈在呢?”
“嗯。”
“那你要不要跟我去打牌?挺好玩儿的,私人山庄。临水的,栽了很多防蚊虫的植物。吃的更是一绝!回头估着时间打到你楼下,请小卖部的人叫了他们接电话,知会一声就好。”
闻轻道:“谢谢你的好意,我不去。我这就准备要回去了。”
她跟着他去参加私人聚会、看他跟人打牌,算怎么回事啊?
秦政都起身了,又坐下,“跟你汇报一件事。”
闻轻一脸的莫名其妙,还来不及阻止他已经巴拉巴拉的说开了,“我最近陆续购进了若干黄金,原准备用那些钱在香港太平山购置一间半山别墅的。”
闻轻愣住,她有打听过香港的房价。那岂不是至少买进了价值上亿的黄金?
秦政道:“不好奇我哪弄来那么多钱么?”
“钱生钱,肯定比人挣钱容易些啊。”
“错!钱生钱万一判断错了方向,可能会满盘皆输。倒是人挣钱,只要找准了赛道,以后就是t做加法甚至是做乘法。我觉得你提醒得很对。我如果不想将来被什么银行家拿捏,是得有避险资金。不能倾家荡产的花在房地产上头。”
上海、深圳的地皮花了20亿,至今还没付清的尾款也是小十亿。
再在香港买半山别墅,而且就他一个主人家。确实是有些膨胀了。
闻轻道:“你不介意分享的话,那就告诉我吧。”
秦政便把自己这几年跟风华尔街做空卢布的事说了。
闻轻知道前苏联解体之后,很多国家、组织以及个人瓜分其资源。
但她哪一处都沾不上边,所以没有太关注。
原来,最大的盈利是在汇市。
区区四年, 1美元能兑换的从1.8卢布到3000卢布,好吓人的贬值速度啊!
“所以,现在是已经要到尾声了么?”
“这么大的利润率,够了。人家国家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闻轻道:“中国可千万不能步了他们后尘。”
秦政点头,“那确实。不但汇市,妇女和儿童更是最大的受害者。真得走了,拜拜!下次再有什么不顺心,随时欢迎给我打电话。不收陪聊费的!”
闻轻目送他上车离开,然后自己也结账走了。
路过出租屋楼下的公用电话,她给闻重打过去。不能光是她一个人受伤害!
“哥,有个事和你说一下。”
“什么?”
“上次在乐山大酒店宴请于总,我们喝了一瓶洋酒。”
当时闻轻只收了闻重饭菜的800多元,没跟他要酒钱。
1982年拉菲啊,一万多!而且有价无市。
而且,那回本来就是秦政坑她多欠债。一定要闻重承担确实过分了。
但可以让他承担原本要喝的人头马的钱。
闻重的呼吸都一下子重了。
半晌道:“那好吧,我分三期还给你。这三个月就先不给爸妈寄钱了。”
闻轻道:“你那哪是寄钱,你分明就是让他们帮你强制存款。”
闻重道:“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拿我撒气。我虽然是有这点小心思。但买老公房、交社保,如果他们用了,我难道还让他们还啊?”
打了这个电话,闻轻出了些恶气,上楼午休去了。
这回气顺了,睡得着。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察觉她妈过来,把掉到地上的毛巾被捡起来拍拍,又给她盖上。
唉,又是这样!
第141章
闻轻翻了个身背对外面。
算了,跟个出生在旧社会、从小耳濡目染都是重男轻女的老年人计较什么?
她又没参加过革命,接受新思潮洗礼。
自己以后不做同样的事就是了。想从思想上改造上一代人是不可能了,政府都没办到。
反正她的态度摆出来了,绝不可能对闻重牺牲、奉献的。
再叨叨她就搬回村里, 大家分开住。
闻妈看出她已经醒了, “醒了就起来吧,睡多了晚上失眠。”
闻轻还是没理她。
“你还跟老娘记仇啊?”
闻轻坐起来, “还没隔夜呢。”
“好了、好了,知道你现在也难。”
在中国,要想长辈正式向晚辈低头认错是不可能的。能这么表达一下歉意已经算不错了。
“起来了,我要打开门。”
闻轻是睡的客厅,穿着睡衣一家人无所谓。
但要开门肯定就不行了。
她道:“你看谁家大门是成天打开的啊?”
闻爸道:“对啊,这深圳怎么邻里间互相都不往来的?”
这一点让他十分的不习惯。
深圳的气候他很适应,觉得待着挺舒服。深圳的城市建设也十分先进。
但就是邻里之间十分的冷漠。
“楼房都这样啊。”
闻轻记得小时候, 一条街的人都是敞开门的, 站或者坐门口摆龙门阵(闲聊)。
谁家吃好的,还要让小孩子端着碗往相熟的人家送。她都被使唤过好多次。
谁家有什么事,招呼一声,大家都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