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经常有人这个点进来啊。

　　“不算旅馆，没证的。我们是城中村，老板自己的房子修出来当民宿。大通铺一块钱一晚上，六人间一块五，四人间两块......去不去？”

　　“去！”这会儿哪还能讨价还价？不去就真得风餐露宿了。

　　闻轻跟着那人往前走。也不怕这人敢拐她去卖，打不死他！

　　“每天都有人从这里进来啊？”

　　“是啊，我今晚已经引了几拨人进去了。要不是快到年底了，生意不太好。我也懒得这个点了还在外头招揽。”

　　这个时间节点，会来深圳打工的人少。

　　闻轻道：“挣钱嘛，不寒碜。你家民宿有多大啊？”

　　“我老板在自家屋基上修了八层高的电梯公寓，上面六层是长租的。下面两层除了自家住，就用来开民宿招待短期客人。像你这样的，我带一个进去，可以提成15%。你再晚一步，我都收工了。”

　　闻轻的瞳孔稍微放大了些，那你老板一个月收房租和民宿住宿费，很赚啊！

　　还有，你带一个人至少赚一毛五。一晚上守两个小时，看来起码能带七八个人。那一晚上至少赚一块多啊。

　　再加上正式工作的工资，应该也还不错。

　　闻轻如今的消费观念还停留在她一个月津贴35元。

　　所以，两个小时赚一块多，她觉得蛮好的。

　　不行以后她都能来干这个，就是要事先和民宿老板讲好提成。

　　她已经不太想去‘跑运输’了。

　　倒不怕辛苦，跟人干的话，往返一趟16个小时赚二三十块吧。

　　就是偷税漏税，还是不能那么心安理得。好歹她也是受部队教育三年。

　　而且，真要干，她现在完全可以自己干。那赚得肯定更多，一个月一千多估计不成问题。

　　她问带路的人，“深圳进货不收税么？”

　　“是啊，学香港嘛。不过离开深圳超出一定数量肯定就要收了。你路上遇到那些运货去广州的了吧？”

　　“是的。”

　　对方感慨道：“那挣的也是辛苦钱啊。只要你有本事，完全可以找别的活儿。深圳，遍地都是黄金。”

　　闻轻笑道：“你怎么不去捡啊？”

　　“我没学历嘛。这边外企或者好一点的公司都要求学历的。你应该也不是大学生么吧？如今的大学生，都是分配到政府坐办公室，不然也是到厂矿当技术员。等闲下不了决心骑自行车来深圳闯荡的。”

　　“嗯，不是。”

　　她高考差两分，但家里的钱全给她哥走关系进厂了，甚至为此还负债几百。

　　她就没有复读的机会了。

　　至于说到了部队考军校。那些高干子弟占了些名额，又要向上过两山前线的战斗英雄倾斜。

　　她这样没根基的义务兵，就没什么机会了。每天训练累得跟狗一样。

　　“这儿是什么村？对了，你怎么称呼啊？”

　　“叫我小范好了。这儿是向西村。深圳的城中村很多。我们这里靠近罗湖东门，市中心的位置。”

　　两人说话间，已经进村了。

　　这里确实是一栋栋的楼房，看着真不像个村子。

　　“她住六人间。”

　　“没了，只有女生的四人间、双人间、单间还有床位。”

　　闻轻道：“那就四人间吧。”

　　“身份证拿出来登记。”

　　闻轻掏出来递过去。她的身份证也刚领到不久，而且老家的人都还没领到呢。

　　是八几年才开始在大城市喊人去拍照，然后全国范围内陆陆续续的制证、发放。

　　登记后，对方递出来一把钥匙，“手脚轻点啊，其他人都睡了。”

　　“好！”

　　闻轻对号进屋，没开灯。匆匆在附设洗手间洗漱了下，然后就爬上了床。

第4章

　　闻轻差不多挨到枕头就睡着了，等睁开眼已经大天大亮。

　　三个同屋都已经起床，不在屋内。正好没人和她抢洗手间用。

　　她穿好衣服，洗漱了出去。

　　走到昨天登记的地方，先看了下墙上的挂钟。还好，才九点多。不算离谱！

　　闻轻问今天值班的人，“在哪可以吃早饭？”

　　对方道：“你出门随便找个方向走一段，就能看到村里好多小饭馆的。价格也都挺实在，住城中村的一般都不富裕。而且这里头的房子房租低，好些原本就是自家的屋基。”

　　说的是普通话！不像广州，好多人说白话（粤语），完全听不懂。

　　这对闻轻显然比较友好。

　　昨天要不是有关心悦一道，她都没法跟不会说普通话的本地人交流。

　　她道了一声谢，背着一个小的黑色双肩背、准备去推上自行车就走。

　　要紧的东西都在这个包里。

　　至于她那件放钱的绒衣，这会儿还穿在身上的。

　　这边十多度的温度，穿这么一件加个薄外套就足够。

　　就昨晚，她也没脱绒衣，穿着睡的。

　　陌生的地方，肯定得保持一定的警惕。

　　“哎，今天要续住么？要退房的话，12点之前啊。”

　　闻轻点头，“续住。”

　　她又交了2块钱，还是住原来的四人间。一天5毛钱的价差，懒得换来换去了。

　　这样一天一天的住，肯定不如上头六层长租的划算。

　　但她还没安顿好，怎么敢就冒失租房？

　　而且，这样的地方真的挺方便初来乍到的人。

　　“我回头要跟人打听这里，怎么说？”

　　值班的人告诉她，“你就说找XXX家。”

　　“听说深圳要查暂住证？怎么去办呢？”

　　值班的人看看闻轻，“穿体面点不至于见人就查，联防队那群人也都是看人下碟子。暂住证，两百多办一年期限的。一般是通过工作单位才方便办到。不然就得有租房证明，村里一般没人开那个。你要是想省钱，村口有办假/证的，逼真得很。那儿便宜！在村里活动的话，联防队基本是不会进来查的。那太得罪我们这些靠房吃房的了不是。但出了村子，就要小心点。拿着假证，你尽量坦然。别一副很心虚的样子！”

　　“好，谢谢。”

　　出门后，闻轻特地记了一下这栋电梯公寓的样子。

　　又没有门牌号啥的，幸好不像军营里房子都长一样。但要说有多大特色也说不上，就记个外墙颜色之类的吧。

　　果然出门没走几分钟就看到小饭馆了。不过这会儿没什么人，已经过了饭点。

　　这边的早餐和四川迥异。闻轻坐下，看着墙上写的菜单点了一份肠粉1.5元。

　　还蛮好吃的，尤其是那个酱油特别开胃。就是不太惯饱。

　　她吃过又要了一份，这才算吃饱了。

　　明天得挑个更实惠些的才是。

　　等吃过，闻轻在村里转了转。

　　她发现所谓的城中村还挺大，而且里头衣|医食住用行都可以一站式的解决。

　　感觉都跟老家一个镇，规模差不多了。

　　不过深圳的农民看起来并不种田的。同样的面积拿来修个八层甚至更高的电梯公寓，显然划算太多。

　　闻轻一路走到村口办假/证那里问了问。

　　对方竖起三根手指，“一口价，30。把一寸照片交来，明天就可以取了。”

　　这种都有模板的，很快。

　　闻轻想了下，刚逛过来的路上好像看到了照相馆。

　　于是走过去拍了一张标准照，5块钱可以拿到9张照片。也是明天可以拿到。

　　她准备等假的暂住证拿到了，再出村子。多一事不少一事！

　　路过一个小卖部，那里有公用电话。

　　闻轻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等自己安顿下来再联系关心悦。

　　那姐们挺仗义的，她不想多麻烦人家。能自己解决的事，闻轻喜欢自己解决。

　　至于班长的表叔那里，就直接不去了吧。

　　班长说打过电话，但对方早就成规模了，应该不会缺人才是。

　　感觉在深圳只要能安顿下来，找工作应该不太难。这边机会蛮多的。

　　中午闻轻在村里的湘菜馆吃的。

　　湖南离深圳很近，来这边淘金的人更多。湘菜馆也就遍地开花，她在村里都看到了四五个。

　　这村里商业区、住宅区划分得还挺清楚。

　　“啧——”湘菜比川菜还辣，里头放很多辣椒呛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