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个店的老板娘，你可以叫我梅姐。我这儿，还有旁边几家店都有住在向西村的销售人员，都是小妹子。那村里你知道的啊，太晚了回去可能不够安全。就不说别的，走那长巷子也够呛。有些地方路灯坏了，村里也不及时修。你要是能来接她们下班，适当收些费用应该是可以的。”

　　闻轻眼睛亮了亮，“大概几点，有多少人？”

　　目前接触不到有钱人，不能去给他们的老婆、情人当保镖。

　　接人下班虽然也是当保镖，但收入可就天差地别了。

　　但是，谁让她没门路呢。干了！

　　班长好心介绍的门路，可能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具体是做什么，就知道是搞运输的。

　　“有十来个人吧。这边有夜市，逛夜市的人也会来买衣服。所以我们都要开到那一波人散了之后。你晚上十点半来接。”

　　经过协商，一个人包月十元，论次五毛一次。闻轻负责送到各自居住的楼道口。

　　闻轻觉得可以。把人都送到，她就提着马灯去给小范替班。

　　小范说合适的话，可以建议他舅就把活儿包给闻轻。就不用他们几个轮着去了。

　　“好，那我今晚十点半准时来。”

　　找到一个合适的活儿，闻轻挺高兴的。

　　她骑着自行车上了深南大道去溜达。这上头风光可好了！漂亮得都不像是大马路了。

　　深南大道从1979年就开始分段修建了，据说明年就会全线贯通。

　　到时候将会是深圳东西向主干道。

　　全长25.6公里，横跨罗湖，福田和南山区，连接蔡屋围与南头。

　　闻轻心情不错的把能骑的地段骑了个来回。

　　中午就近找了个粤菜馆，奢侈的吃了一份白切鸡和烧鹅的双拼饭，6块钱。

　　毕竟不像在村里，老板要给门面费的。村里4块钱就能吃到。

　　吃饭的时候，她听到旁边一桌的客人道：“这深南大道就是政府仿造花园城市新加坡的路政建设打造的。深圳市长还特地去考察过。”

　　闻轻挑眉。她刚看过深南大道，真觉得对比内地的道路，那可是太美了。

　　就不说老家了，哪怕对比成都的道路都太先进。

　　原来，还有一整座城市都是这样的好地方？

　　她这趟出来，能不能淘到金先不说，但确实比以前长见识多了。

　　她18岁以前就在小镇上过日子，然后当兵在军营关了三年。

　　这几天的见识真的是让她觉得大开眼界。

　　闻轻吃过再慢悠悠的骑回去。一个半小时就骑回了向西村。

　　这自行车吧，虽然没能用来跑运输，但有一辆确实出门方便多了。

　　她问柜台，“小于，有没有电话找我？”

　　今天早上投出去的简历，应该没有那么高效。

　　她指望的是麦当劳通知自己去面试的电话。

　　那个值班经理说了，会提前一天打。

　　“没有呢。哎，听说以后去外头接客的活儿你包了？”

　　闻轻瞪他一眼，“说话注意点，是接引客人。”

　　小于改口，“好好，接引客人。”

　　昨晚看录像的时候，小范说闻轻能打。小于不服气，一个女的能有多能打？

　　两人比划了一下，他没打过。那对闻轻的态度肯定就得客气点了。

第7章

　　当晚十点零几分，坐在底楼大厅、和一众长短租客看录像的闻轻有些恋恋不舍的起身。

　　这录像七点半，《新闻联播》结束后开始放的，要到十点半才放完第二部 。

　　别说，这港台的录像真还挺好看的。

　　但她有工作，显然是看不完了。

　　她推车自行车出去，路过柜台又把马灯拿上了。然后就准备往东门那边去。

　　值班的小于已经知道她今天揽了个活儿，去接那些住在向西村、在东门那边卖衣服、小吃的女的回来。

　　马灯原本是给闻轻一会儿去外头接引客人的时候用的。

　　但她提前拿走一会儿也不妨事。

　　反正灯油别用太多、让老板或者老板娘不满就好。

　　闻轻推着自行车走了一截，预备走到好一些的路段再骑。里头有一截路坑坑洼洼的。

　　白天还好，避着些走就是。

　　晚上就有点麻烦，反正不长就二十多米，她把车推出去再骑。

　　刚转弯准备骑上去，就有个女人妖妖娆娆走到她面前。捏着嗓子道：“小哥，玩不玩？”

　　闻轻直接道：“我是女的。”

　　旁边电线杆那边传来一阵笑声，那里还站了几个人。

　　“啧，女的长那么高干嘛？”

　　“自己把招子放亮点啊。”

　　这几个又是向西村另一种生态了。简单的说，站街女！

　　有需求就会有市场。换言之，有市场代表着肯定有人消费。

　　深圳这边，挂着羊头卖狗肉的‘发廊’不少。这种直接明牌的也有。

　　这也是闻轻开眼界的一个方面。

　　这个世界，光与影总是并存的。

　　另外，深圳还有著名的二奶村。

　　里头租房住着的，大多是香港人的二奶。

　　1984年中英《联合公报》发表后，两岸往来就多起来。

　　当然，基本是香港那边过来大陆。大陆人还不能自由过去。这里头，又以大货车司机居多。

　　他们运货往返，好些就在深圳另安了一个家：包养二奶。

　　累了一天，回到有二奶的家里，有人汤汤水水的照顾。

　　这肯定比单纯去住宾馆强多了，晚上还有人陪睡呢。

　　他们在香港其实只是普通收入人群。但来到深圳可就都是有钱人了。

　　租一套房，一个月再给两千零花钱包个二奶，还能挑肤白貌美大长腿的。

　　闻轻不再多想，脚下一蹬，往东门而去。

　　22：27，她就抵达了梅姐铺面外。

　　梅姐正看着请的员工收档，看到她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那哪行啊？说好了的。”

　　到22：35准备出发的时候，一共聚拢了七个要回去向西村的女孩。

　　闻轻收到了三块五。

　　她朝后方看看，问其中一个像是这群人里领头的女孩儿，“那俩什么情况？”

　　“舍不得出五毛钱，想远远的缀在后头跟着回去。”

　　另外六个女孩也露出不大高兴的样子。

　　她们出钱请的‘保镖’，那俩就这么来蹭。

　　但是大路朝天，也不能要求她们别跟着。只要别跟太近，她们也没话好说。

　　闻轻提高些声音道：“我收了你们七个的钱，遇到事肯定是以你们的安全为重。走吧——”

　　这七个女孩儿也是骑的自行车，四辆。

　　五辆车就一起回去了。

　　闻轻寻思，她要是能弄一辆面包车开着来接。还能多赚一笔。

　　她在部队学过开车，有驾照的。这也是她找工作的一个优势。

　　可惜，二手的长安面包车也要一万块一辆。

　　半路，一群人被几个喝醉了酒的男的拦住。其中一辆自行车被他们抓着了车龙头，把人逼停了。

　　“美女，上哪去啊？哥哥请你们吃宵夜。”

　　这个点回家，到处乌漆嘛黑的。就是容易遇上各种各样的事。

　　如今的治安，真的不太好！

　　84——87年中国大陆曾经严打过一次，枪毙的犯人数以万计。

　　当时治安立杆见影的好了。

　　可惜治标不治本，进入90年代又各种恶性事件层出不穷。

　　深圳这样外来人口聚居的城市更是如此。

　　说句不好听的，打工妹出了什么事，家里人也无能为力的。

　　闻轻就听老同学电话里说，她们老家有人来这边打工。过了三个月被警方通知来领骨灰盒，就说是出了车祸。

　　到底怎么回事，老家的人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