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听有羊肉卖,那必须得买点回来吃啊!
关月荷不是最快出门的,但比邻居们更早排上了队。排了十几分钟,买到了两斤羊肉,想着明天去给林忆苦挂个电话,问他啥时候回来。
正乐滋滋地惦记人呢,一晃进胡同口抬头,就看到了林忆苦正在等她。
加快脚步小跑过去,关月荷一脸惊喜,“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家?”
“猜的。”他不知道,只是正好后面两天休息,他就想着今晚回家,明天再去学校看看她。
谁知,刚走到胡同口没多久,就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一回头,果然是她。
他其实也想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家?
“咱俩就是有默契。”
夸完,又见到林忆苦手里也拎着一大块羊肉……他俩简直就是心有灵犀!
“走走走,今晚吃涮羊肉!”
正好,关爱国跑得快,也买到了一份羊肉。拿过来凑一块儿,三家一起吃晚饭。
关月荷还使唤林忆苦跑一趟明大爷家,找明大爷借锅子,顺便让明大爷帮忙调个蘸料。
二号院里,几乎家家户户的都飘出了股肉香味,出去玩回来的小孩们个个嗷嗷喊,催着赶紧把菜端上桌。
六斤肉,八个人吃,没法吃到满足,但尝了个味儿,也不错。锅子的热气熏得大家脸红扑扑的,似是都喝醉酒了。
“以前城里有家馆子的羊肉味最香,以后要能不花票去吃一顿……”关沧海刚起的感慨,就被江桂英给打断了,“就那一次进城,差点被抓走,有啥好惦记的?”
关沧海也是想到了年轻时候的糗事,怕在小辈们面前丢脸,顾不上继续怀念以前了。
只有关月荷追着问:“为啥被抓走啊?老爹你是遇上土匪了还是犯事了?”
“乱说!你爹我能是会犯事的人?”关沧海哼哼,但就是不肯说为啥,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你大伯问咱今年回不回老家?”
江桂英盘算了下时间,春节就那么两三天,没一天是闲的,压根抽不开时间。
“要不叫大哥大嫂来家里玩两天?”
关爱国提醒道:“大哥大嫂说回来过年,除夕在家住。”
多了五口人,家里的三间房要挤一挤,但就没空房间留给大伯一家住了。
“你大伯他们来也不能是除夕就来啊。”江桂英很快就下了决定,“我明天就给老家大队打电话问。”
方大妈道:“乡下也就过年的时候得空,别的时间难找时间出门。正好也来看看月荷和忆苦买的新房子。”
“我就是这么想的!”
吃完了饭,但四个大人还围着桌子唠嗑,关月荷他们几个就负责收拾桌子和厨房,然后开上电视看。
见林思甜还时不时地打哈欠,关月荷就催她回家睡觉。
眼睛下面黑了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遭人打眼眶了呢。脸色还发青,憔悴得不行。
林思甜还想再待一会儿,刚吃饱睡不着,看完新闻再回去。
“我听说现在国营厂工人都要响应计划生育政策只生一个了,按理说,妇产科不该是比以前闲了吗?”
这是兰韵琴说的,说家里亲戚之前只生了一个闺女,现在出了新政策,不给生两个了,婆家的人闹起来了,怪她亲戚之前拖着不生二胎,导致婆家绝后了。
这政策变得是真快。不久前还只是要求干部只生一胎呢。
林思甜呵了声,“你是不知道有些人为了生儿子能多折腾。产妇生了个闺女出来,连我们医生护士都差点被挨打。”
“我们胡同有些大爷大妈都比不上那些人能闹腾,没法讲理,听不进去。产妇生完出来,人家就开始算计离婚了。”
林思甜越说越激动,“还有更离谱的,居然有人想偷偷换孩子!自己家的闺女不要,要别人家的儿子?!”
“糟心事天天见,不说了,说了坏心情。”林思甜又是深深一道叹气声,靠在关月荷身上,又忍不住气道:“我们医院的保卫科就缺你这样能收拾人的。”
保卫科全是男同志,他们能上手去拉闹事的男同志,有些闹事的女同志真不好伸手拉,一伸手就说耍流氓。
还好她脑子转得快,看到事情不对,不是去喊人就是往旁边躲。
真是怕了那些不讲理的人。
关月荷跟着叹气,可怜的思甜。
“你是真该锻炼起来了,要不……”咱晚上在胡同里跑步?
林思甜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我回家睡觉了。”
—
隔天,江桂英第三次过来,才看到关月荷家里的门敞开了。
这都快十点了,这俩人才醒。
关月荷一下子就读懂了亲妈眼神表达的意思,顺手把里头衬衫的最上面个扣子系上,自言自语道:“羊肉吃多了有点上火。”
江桂英:“……”
就那点肉,能上啥火?能冒火星点子都不错了。
关月荷收拾好,才挎上篮子,和江桂英出门前朝屋里道:“林忆苦,我和妈出去买东西,你待会记得去买大白。”
关月荷也不是非得出门,但她烦别人找上门说房子的事情,干脆出门去,谁也甭想找她。
还真有人找上门想跟她租房子的,但门一开,里头站着的是板着脸的林忆苦,“什么事?”
找上门的人一听关月荷不在家,想和林忆苦商量,得到了一句“家里的事她做主”,就被关到了门外。
连着往外跑了两天,星期天一到,关月荷就招呼邻居们帮忙收拾新房子。
房子里面的情况比关月荷预想的要好,墙面还能将就着看看,暂时先拆了隔房子用的隔板就够了。
牛家把厨房给弄在外面的半间里,两间大房被隔出了四间小房和一个小客厅,房间用的木板做隔断。
这要是夫妻俩晚上办事,怕是隔壁能听得清清楚楚,这隔断形同虚设。
关月荷之前想得好,这边两间半是挨着的,这里的半间还更宽敞些,干脆就把半间给改成厨房和洗澡间,剩下的两个大间给改出一大一小两个房间和一个客厅。
但现实却是,现在天冷,都到零下了,不适合改房子。刮墙、刷墙都容易裂开。怎么也得过了春天再说。
所以,只能先拆了隔断,把屋子搞个大扫除,家具什么的都搬过来,先将就着过吧。
好些邻居都过来帮忙,拆得快,卫生也搞得快。
元宝嚷嚷着过来帮忙,全是帮倒忙,被周红旗拎着后衣领带回了家。
一号院好几户人家都来了人看热闹,正好让关月荷把这些人给认了个全。
住倒座房的胡大妈家人口不多,胡大爷在汽车厂下的养殖场当门卫,胡大妈没工作,他们儿子儿媳妇还有俩孙子孙女跟着一块儿住。
住门房的那对小夫妻是双职工,女同志怀孕了,一大早就回了娘家去。
后院和后罩房的总共四家,和关家、林家都没什么来往,对关月荷和林忆苦搬进来住这事,既不排斥也不欢喜,打了个招呼就忙自家的事情去了。
关月荷盘算了下,以后估计还是和对面的周红旗来往比较多,其他邻居,只要互不干扰,也不用多来往。
新房子一收拾完,关月荷再一看,里头一个大房间和一个大客厅,宽敞明亮,越看越喜欢。
除了一点不好:这炕小了点,也就她家的一半大。
林思甜开玩笑道:“等翻新的时候,你还能把炕再整长些,够你多翻几圈。”
关月荷却想着:两个人躺一块儿的时候就睡一半,犯不着再加长了。还是原来的大小合适。
接着就是把家具给搬过来。
“不是,二姐,你这书桌也太重了!这什么木打的?”
关月荷看了眼,是她用的书桌。这书桌是比别的书桌重了点,但也不至于三个大男人一起抬还要龇牙咧嘴吧?
一看,抬桌子的人是常正义和关爱国、张全斌,又觉得能理解了。
这三个都是一拳能撂倒的,怪不得抬桌子都抬得费劲。
对面站着的周红旗正翻白眼呢,嫌弃地道:“抬桌子还抖腿,三个没用的。”
一回头,看到金俊伟端着盘菜站身后表情复杂,忙道:“你和他们不一样的。”
那三个是没力气还长不好看。
元宝帮着她说了后半句,“我爸爸比他们好看!”
忙活了一天,原来的房子被搬空了,新房子这儿又堆满了东西。
林忆苦下班回来,跟着一起规整家当,收拾到晚上十二点才忙完。
“这炕小了点。也不够暖和。”
“等天暖了,再一起改,还按照原来的尺寸,两米宽三米长?”
“嗯!”关月荷手脚往他身上搭,“你往里挪点,别掉下去了。”
“你不伸脚踹我,我就掉不下去。”平静的语气里带了点无奈。
“……”关月荷收回手脚,过了一会儿,把人往外推,只推动了一点,可见,是不可能把人踹下去的。“你自己睡觉不老实吧!”
说完,关月荷就把被子扯上来,下巴也给盖了进去,闭上眼睛拒绝再聊天,“睡觉,不准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她呼吸平缓没多久,就把手脚伸了过来,林忆苦闭着眼睛,熟练地把人抱住,顺便把她的腿压住,也跟着熟睡起来。
—
搬好家的第二天,关月荷还是一大早就出门。
“月荷,你这假期去哪个单位实习?”
大家都习惯了,关月荷放假期间经常被安排去单位里实习,听说暑假是去个什么外研社,大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单位,但带个“外”字,估计也是和外语有关。
“寒假短,不去实习。”
大家本来已经信了,但看到关月荷跟着他们一起拐进五星汽车厂,惊讶道:“你来厂里帮忙做翻译啊?”
关月荷没否认,“我顺路去找章老师。”
其他人就认定了她肯定是来帮忙做翻译的,进了厂大门,纷纷挥了手,各自朝上班的车间或是部门去。
而关月荷则是拐到了房管科,在外头等了一会儿,等到了罗桂芳。
俩人又等了一会儿,金洪昌和伍二妮也小跑着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