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是大嫂娘家那边的亲戚, 右边是她姥姥姥爷一大家子。
一些熟悉面孔渐渐变老, 又新增了些陌生面孔。但似乎和她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上菜了, 麻烦您挪一挪位。”
关月荷立刻收回了视线, 从孩子堆里把林听给拎了出来,带她洗了手, 就把她按牢在凳子上,等着开饭。
从新家属院吃完酒席出来,林听坐在摩托车后面,紧紧抱着她, 兴奋地晃着脚, 大喊:“妈妈快冲!我们去抱旺旺回家!。”
“旺旺”是林听给小狗起的名字,这两天。林听挂在嘴边最多的, 就是旺旺了。
林听终于接走了小狗, 全大爷也彻底地放松了下来。
目送她们母女俩出了院子大门,全大爷转头就和老伴儿蛐蛐:“和忆苦那是半斤八两的臭脾气。”
家里添了只小狗,还有被小狗吸引过来的谷雨。
为了和小狗玩, 谷雨开学这几天都要留在小姨家住。
开学前一天,谷雨还是被她爸妈给逮回了家。
谷雨试图商量着要拿她的零花钱找全大爷买只小狗,没得到同意,谷雨还抱着关月荷大腿一边哭一边说不肯回去。
关月荷对上关月华冒着火气的双眼,没敢大方地说:“小姨给你买一只。”
“谷雨好可怜。”林听摸着旺旺的脑袋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娟娟姐姐也好可怜。”
娟娟今天被关卫国送到了银杏胡同,跟着送来的,还有娟娟一年四季的被子和衣服。
刚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关卫国出了胡同口,娟娟转头就抹眼泪。
第二天,可怜蛋就变成了林听。
“不要!姥姥,我不想上学!”林听一觉醒来,就被告知要去育红班上学,试图躲进被子里藏起来,最后还是被姥姥给抓了出来。
“不去上学,你就是文盲。你看看其他的小伙伴,人家今年都去上育红班了,没人在胡同里陪你玩儿。”江桂英嘴上不停歇,手里的动作更是快,刷刷刷地就给林听换好了衣服,夹起林听就往门外走,“再过两年,姥姥就该抱不动你了,哎哟喂,小胖墩儿真沉手……”
知道今天必须要去上学了,林听又企图撒娇,“姥姥,我带旺旺去学校。”
“你就甭想了。你妈昨晚特意叮嘱的,防着你把小狗藏书包里带到学校……我看看你书包,行,没藏。看你姥爷老早等着了,行了,上学去吧。”
林听新学期的第一天上学,闹得跟打仗似的。
胡大妈起得早,靠在家门边看热闹呢。
林听被塞进了自行车后座,关沧海脚一蹬,就骑了出去。
他得把林听给送育红班去了,再转头去开店。
心里庆幸道:得亏家里孩子岁数都隔了几年,要都凑一块儿,他真不敢想!
—
新房子赶在国庆前终于全部完工,关月荷和林忆苦只要休息在家,就会过去转一圈,新家里的边边角角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同时,蚂蚁搬家似的一点点往里添置一些新家具。
家里的家具大多都好好的,再用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所以,添置的新家具不多。
林忆苦一说能腾出十一月初的第一个星期天休息,关月荷立刻对外宣布那天是最好的日子,就定在了那天搬家。
“那就是下星期天呗?陈立中星期天休息,让他过来帮忙。”
林思甜懒洋洋地躺沙发上,抬头看着房梁,忽然叹气,引得关月荷转头去看她:咋了?
“以后就不能天天见面唠嗑了。”林思甜这几个月都住银杏胡同,几乎天天能和关月荷见面聊天。等关月荷搬走了,虽然离得近,但总归不像现在那么方便走动。
关月荷嗐了声,多大点事儿啊?
“家里有空房,你想找我唠嗑了,就和陈立中带小鱼搬过来住。”
林思甜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小声道:“待会我哥又该问我了。”
说着还学林忆苦的语调说话,“又准备把我赶杂物间去啊?”
俩人都同时都笑了起来。
窗户被敲了两下,林忆苦提醒林思甜道:“我听得到。”
林思甜赶忙给关月荷使眼色,于是林忆苦得到了新任务:去胡同口拎林听和旺旺回家。
“就该你来治他!”人一走,林思甜又神气起来了。
“哎,要喊老丁和老许不?”
“明天打电话问他们。”关月荷忍不住道:“要不还是喊名字吧,这喊得多老啊!”
虽然大家也不年轻了,都快奔四十的人了,但心态还没老呢!
“行行行,听小关的。”林思甜笑嘻嘻地改口。
林听笑嘻嘻的样子,简直和她一模一样。
“对了。”林思甜忽然想起了正事,身体坐正,开口前谨慎地看了眼外面,关月荷自觉地把耳朵凑了过去。
“我们科室一个大姐和秀娟爸妈是邻居,秀娟爸妈想让秀娟趁现在没给瑶瑶上户口,把瑶瑶送老家亲戚那儿,再生一个。秀娟和她爸妈还吵起来了……”林思甜提醒她:“你和江大妈提一提瑶瑶户口的事儿,省得秀娟爸妈还提,这种事情,不经提,提多了,以后不好说。”
国家管得严,公职人员只能生一个,就是只能生一个。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些人第一胎生了闺女,把孩子往乡下亲戚家一送,后面生了儿子,只给儿子上户口。
有些狠心的,故意把孩子弄没了,就能多出个生育指标。
她在医院见得多了,有些年轻同志耳根子软,经不住老人整天说。
好在她们银杏胡同的邻居还可以,起码不会当面说别人生闺女不好这种话。
毕竟,胡同里不少人家里是独生女,特别能打能骂的那几家,大半都是独生女。
“不过,你顺嘴问一问瑶瑶上户口没就行了,别大剌剌地提醒他们早点上户口,万一人家两口子有别的想法,你这不干坏事儿?”林思甜不放心地叮嘱。
像他们,孩子的名字一定下来,就赶紧去把户口给落实了。
瑶瑶就比陈鱼小半个月,拖了几个月没上户口,万一人家小两口也有别的想法呢?
真不怪她多想,任谁天天在医院接触多了“只要儿子不要闺女”的事,谁不多想?
关月荷啧了声,“我知道,又不傻。”
“兄弟姐妹成家了就是这样,处理不好,关系就僵了。”
林思甜忽然美滋滋地道:“还好你来当我大嫂,哎呀,我以前真怕我哥给我找个不好相处的大嫂回来。”
关月荷哈哈笑,她可太知道了。她俩没少躺一张炕上唉声叹气呢。
没两天,关月荷下班回来去三号院接林听时,见全家人都在,就多待了一会儿。
“我们单位有个同事给孩子上户口时没注意看,过了半年才发现孩子名字给登记错了,不止名字错,连姓都没对。”
说完,提醒关爱国和万秀娟道:“你们给瑶瑶上户口的时候也小心点,最好把名字写好了让工作人员照着登记,省得登记错了,还不好改。”
关月荷就起了个头,家里其他人就跟上了这个话题。
“是得注意,有些工作人员听岔了,也不问,自己乱填上去。”
关沧海倒是和他们说起了自己兄妹三人名字的由来,“当时村里来了个老秀才借水,我爹给他拿了三个窝窝头,让老秀才给我们兄妹三个起个好听名字。”
“这名字起得值。当时城里从乡下招工人,我和公社另外一个会剪头发的老大哥竞争一个位置,厂里负责招工的同志一看我写的名字,以为我认字儿,就把我招进来了。那位老大哥留在了公社的理发店。”
关沧海笑道:“我看当时不如把那位老大哥也给招进来,后来给我送了个老陈过来做搭档……哎哟!遭罪!”
知情的都大笑,只有几个小的,不知道陈大爷剪发技术不如狗啃,只能一脸懵。
过了几天,关爱国和万秀娟就去给瑶瑶上了户口。
回来后万分庆幸地道:“还好咱们盯着登记员做登记,差点就给登记成摇头的摇了!”
得知他们两口子去给孩子上了户口,万秀娟爸妈都没了话说。
而关月荷也只管提了下上户口要注意这事,后面就没再管了。
要不是江桂英和她说瑶瑶的户口上好了,她都不知道。
这不,忙着收拾家里的东西,好方便星期天那天搬家呢。
“林听,你的铁皮青蛙还要不要了?”
翻箱倒柜,收拾出来一篮子的铁皮青蛙。关月荷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夸她,毕竟这些铁皮青蛙全是谷雨送的,没一只是林听花钱买的。
林听最近只爱她的小狗,对铁皮青蛙彻底失去了兴趣,大方地道:“都给酸菜鱼!”
外头,江桂英听不下去,纠正道:“这外号多难听啊,不准这么喊了,只准喊小鱼!”
“知道啦姥姥!”林听认错很积极。
但谁生的崽谁知道,关月荷赌她下次还照样喊“酸菜鱼”。
第210章 又搬家
家里的东西平时收拾得齐整, 显得东西不多。但真要把东西收拾出来,能把家里的空地堆得到处都是。
星期天,关月荷和林忆苦早早出门买早餐。吃饱喝足, 换上旧衣服就开始往外搬东西。
到了九点多,邻居们也陆续起来了, 搬家的帮手又多了好几个。
没特意去请人,谁在家闲着,你喊我、我喊你的,也就都过来了。
不是给谁面子,而是在这胡同里生活这么多年下来,大家都这样, 遇上谁家有事儿, 顺手就帮一把。
伍家旺过来时, 刚好看到其他人正在抬那张又贵又重的紫檀木书桌。
幸好月荷姐当时没听他的把书桌卖了, 不然,要是让月荷姐知道现在这么完好的一张紫檀木书桌能卖多少钱, 他都怕被她套麻袋打一顿。
“别光看啊,过来拿这袋。”关月荷不客气地把一大包行李递给了他,接着又自己拎起两包走在了前面。
“月荷,还有要帮忙的不?”
“没了, 都搬完了。谢谢您了。”
房子里的物件全部被清空, 门都用不着上锁。反正没东西可以偷的。
小院大门外的胡同道上挤了不少人,大多是银杏胡同的老邻居们, 好奇她家小院子给建成了啥样, 要过来瞧一瞧。
小院地方本来就小,送过来的家具有些放在院子里,容不下那么多邻居参观, 大家只能分批进去,大致扫一眼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