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向晚将鼻子深深地埋进宋茹的肩窝,放肆地深嗅她肌体的香气,嘴唇不能自控地轻吻了一下她裸在外面的肌肤。
她没有吻自己,她没有将自己看成逢场作戏的玩物,她仍可爱。
这个念头令他对怀中的人爱不释手,他越抱越紧,内心觉得自己比先前更爱她了。
他将头与她的紧紧相挨,一直到昏沉沉地闭上眼睛,他都没有松开她。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一夜全是梦,乱七八糟,梦太多,太乱,弄得他根本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根本就是在清醒地发了一夜的疯。
听见宋茹的叫声时,他正梦见宋茹脑袋上夹着一朵喇叭花,跟他一起在他老家的砖墙头跳来跳去。
他三岁,宋茹比他高一些,他一跳,就跳进了宋茹的怀里,他很高兴,嘴里咯咯咯地笑着,宋茹也满脸的笑容,伸出胳膊把他抱住,她脑袋上的喇叭花一颤一颤的,漂亮极了。
……
……
“你快醒醒——”
何向晚睁开眼睛,看见宋茹坐在自己面前,她脸上全是震惊。
“怎么了?”他问。
宋茹满头乱发,脸上的妆从昨天糊到今天,加上醉酒之后面肿筋浮,整个人一团糟糕。
这样乱糟糟的她,看上去与素日的精致截然不同,看着——很私下,很家常,何向晚呆呆地看着,发现自己竟然更喜欢这个样子的她。
如果我能常常看见就好了,他想到。
他听见宋茹问自己,口气很虚:“我昨天——喝醉了,怎么了你没?”
何向晚想到昨天晚上,那些梦境到底是做梦还是他在清醒着发疯,他一脑子乱,根本分辨不出来,但脸上却全是若无其事,还反问她:“怎么了我什么?”
“我——我有没有做什么丢脸的事?”她着急地追问,深深地喘了口气:“我好像有点儿印象,我——茹姐有没有干什么下作的事?”
下作?
怎么下作?
而且突然强调“茹姐”两个字是什么意思?还想当我姐?
何向晚在心里暗暗地问了一句,一脸的茫然不知问:“你做梦梦见什么了吗?”
宋茹看他这么回答,吐了口气,用力摇了一下头,然后猛地啊了一声,这一声音量之大,把何向晚吓了一大跳。
“我再也不喝酒了!”她啊完了,发泄地大喊:“我确认了!果然你猜的不错,我前男友果然找了新女友!还是我闺蜜!”
“闺蜜?”何向晚奇怪地问,心想那个女的,竟然是宋茹的朋友?
宋茹嗯了一声,懊恼得长吁短叹,拳头都捏紧了:“我确认了之后,气得我要死,过去这几年我简直就是个瞎子和白痴!越想越气,又没有办法,只能不停地喝……”
那倒是难怪你喝上头,何向晚心想。
男友和闺蜜双重背刺,如你自然只能喝酒了,又没法打人。
“小晚,茹姐走背字,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惹你见笑了。”宋茹发泄完,看向何向晚,对他抱歉地说道:“我没对你干下作的事情,真是太好了,我做了一宿乱七八糟的梦,唉,都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谢谢,承让,我也一样,何向晚想到,“那你还伤心吗?”何向晚问。
“伤心?”宋茹怔了一下,她明显想表现得举重若轻一些,但是略微僵硬的唇角泄露了真实的她,显然她还没过去这个坎,“我不伤心,合则来,不合则去,伤心也解决不了问题。”
何向晚盯着她的唇角,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嗯了一声。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宋茹问他。
何向晚将昨天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宋茹听见自己竟然跑到绿阳苑去了,惊得瞪大了眼睛,问何向晚:“我干了什么?”
你脱了衣服,如无无人之境,我晚一步你就爬上人家俩人的床了。
“什么都没干。”他答。
宋茹吐了口气,嫌弃地唉了一声,又开始懊悔:“我再也不喝酒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是啊,这都什么事儿啊,虽然被闺蜜背刺很让人厌恶,但是归根结底,你伤心什么呢?不正该庆幸渣男贱女凑一对儿,祝他们久久?
一个周永兵而已,他何德何能呢!
“你前男友干什么的?”何向晚问,盯着宋茹的眼睛,问她:“他很优秀吗?”
“优秀?”宋茹愣了一下,她显然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如今被老家的后辈问起来,她思索了一会儿,摇头说道:“不是优秀,就是我到了年纪,该谈恋爱了,该结婚了,正好遇到这样的一个人,就想要定下来。”
原来如此,何向晚喜欢这个答案,也跟他猜想得差不多。
定下来?定下来干什么呢?给那个姓周的生儿育女?
想一想就要作呕的事情,难为她竟然看不穿,此番被甩合该举杯庆祝,她竟然还痛哭难过,真是又愚又钝——
等我长大,跟我戏耍人间不好吗?
第17章 纷争
何向晚从床上爬起来,走出卧室。
这是一个很小的小套房,两室一厅一卫,两间卧室隔得很远,昨晚他所在的屋子已经很小了,看样子还是个主卧,另外一间房间在门口,只能摆下一张单人床,狭窄得像个储藏间。
“这房子是我自己的,以前薇薇姐还在的时候,这里是员工宿舍,后来她——进去了,这里又只有一个卫生间,就打算卖了,被我图便宜买下来了。”宋茹从卫生间出来,对何向晚说。
她洗干净了脸上的残妆,头发湿漉漉地,上面随便搭了一条毛巾,一边走一边对何向晚说:“你站的位置以前摆了两张高低床,住了四个人,我买下来之后就把这个客厅空出来,现在看着大多了吧?”
大多了?还没有咱们老家那里烧饭的堂屋大呢,何向晚琢磨。
“那个薇薇姐进哪儿去了?”他问宋茹。
宋茹犹豫了一下,回答:“监狱。”
何向晚被这“监狱”这两个字惊到,看着宋茹,一串猜想在脑内连轴滚过,心想她竟然跟犯过罪的人有交集?
“她是艺尚实际上的老板,她进去了之后,让我帮忙看店,不然你以为茹姐会有那么大的铺子?”宋茹笑着说。
“所以你其实是店长?”何向晚问。
“算是合伙人吧,薇薇姐还得几年才会出来,她本来也不管这店的事,交给我她坐享分钱,省心省力。”宋茹回答。
“她犯了什么事儿?”何向晚问。
宋茹笑了一下,看了一眼何向晚,摇头说道:“你还挺好奇。”
我并不是好奇,我只是要知道你身边都有哪些人,我要知道这些人全部的底细,才能更好地懂你。
宋茹走进厨房,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速冻饺子,一边烧水一边问何向晚:“下四十个够不够你吃?”
你干脆下一百个,把我撑死多好,何向晚没好气地琢磨,恼怒她认准了自己是个饭桶。
“随便。”他随口说,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都是宋茹洗漱之后的香气,何向晚不客气地深呼吸一下,目光扫过墙壁上挂着的雪白的浴巾、毛巾,各种毛茸茸的刷子,还有满目的瓶瓶罐罐,看了一会儿,将那些瓶瓶罐罐的字统一朝外,拿出手机,用他老破手机的照相功能,对着那些瓶瓶罐罐照了两张。
记下这些东西的品牌,等我赚到钱了,买了送她。
他脑海里有一串渗透宋茹的想法,电视电影里那些女人喜欢的,他可以分毫不差地照做,只要能讨她喜欢。
他需要的,只是时间。
他抓紧时间随便洗了洗,出来的时候,宋茹已经煮好了速冻饺子。
她将盛满了饺子的盘子放在桌子上,喊何向晚道:“拿点儿醋去——”
“我不吃醋,我吃酱油。”何向晚说。
“那拿酱油去。”宋茹示意他。
何向晚走进厨房,这厨房也很小,一个冰箱,一个简单的煤气灶,一个洗碗池,就没有空间了。灶上的厨具稀稀落落的,没有几样,一眼可以看出她极少在这里煮饭,甚至极少用餐。
“酱油在哪儿?”
“冰箱里。”
何向晚拉开冰箱,被冰箱里满满当当的啤酒吓了一跳,她这——是冰了一箱啤酒吗?
酒鬼?
宋茹随后进来,绕过何向晚取了两个小碟子,看他对着满冰箱的啤酒发呆,随口问他:“你想喝?”
何向晚愣愣地看向宋茹,眼睛里露出迷惑。
“过了十八了?”宋茹打量他一眼,挑了一下眉道:“想喝也等晚上,大早上喝酒耽误事儿。”
何向晚拿了酱油,关上冰箱门,问摆放碟筷的宋茹:“你怎么放那么多的啤酒在冰箱里?”
“前几天心情不好,下班之后喝两罐,喝完了就睡觉。”她答,坐下,夹了一个饺子,看何向晚一直站着,示意他坐下快吃,“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昨天心情不好,就去灌酒?”
“喝酒就能好?”何向晚开始吃,现在是上午十点多,他很饿,饺子蘸酱油又适合他的口味,饺子三下两下咽进去,夹了一个又一个,不一会儿面前的盘子就空了。
宋茹将自己面前的碟子推到他面前,示意他继续吃:“本来就是给你煮的,我吃两个就饱了。”
何向晚的筷子在夹与不夹之间犹豫了半秒,就继续吃了起来。
宋茹果然吃完第二个,就放下筷子不吃了,对何向晚说:“喝了酒会好一些,不过我也只是这几天心情不好,才有了这个习惯。”
“一个人喝酒太危险,昨天在酒吧有人想要对你使坏。”何向晚提醒她,脑海中回忆着昨天那个口出恶言流氓的容貌,口气丧丧地说:“你以后不要一个人去喝酒了!”
宋茹对这件事没印象,问了两句,然后语带歉意地道:“我的天,我竟然被你救了?”
何向晚嗯了一声,觉得她好像没有留意自己的重点:“你不要再一个人出去喝酒了!”
宋茹哦了一声。
何向晚听她的口气,觉得她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瞬间胃口全失,愣愣地盯着面前的盘子,脸色铁青。
宋茹见他不吃了,起身收拾,从厨房出来,看他还在桌子边坐着,催促道:“刷牙漱口上班了,愣着干什么?”
何向晚抬起眼睛,看着宋茹。
他的目光如此复杂,好像一只恶狠狠的狼面对一只不怎么对胃口的兔子,又凶狠又嫌弃,把宋茹给看楞了。
她笑了笑,全当小孩儿闹别扭,不太在意地道:“看什么?姐一夜醉酒脸肿成猪头了?”
猪头?
对啊,你就是猪头!
何向晚心情怏怏地起身,接过宋茹递过来的新牙刷刷牙漱口,一起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