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想一想,郭威就开心,他们容城终于有摆脱千年老二的一天,做为省会城市,也算得上是一雪前耻。
他有一肚子话想说,但他看出来陈染有点疲劳。毕竟伤势未痊愈,又在椅子上坐了一天,腰背肌肉肯定有些僵直了,会不舒服。
他的身份不便,不可能动手帮陈染按摩,那他就只能少说几句,让陈染能有机会闭目养神,休息一下。
郭威不再议论,想着等明天早上陈染休息得好了,再跟她说一下上个案子的进展。
车子拐进一条四车道的马路时,陈染注意到,有辆面包车开得越来越快,前方不远处红灯都要亮了,那辆车还没有减速的趋势。
郭威也注意到了,他及时打了下方向盘,没跟那辆车发生刮蹭。
回头看了眼陈染,他匆忙问道:“你没事儿吧?”
陈染还好,她及时抓住了把手,只是有一点疼,并没有大碍。
“面包车不对劲,司机是喝酒了还是刹车坏了,怎么不停?”陈染刚说到这儿,那面包车便往右侧的候车亭柱子上冲上去,车门顷刻间被柱子撞得瘪进去一截,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陈染隐约猜测到,司机可能并未喝醉,大概率是刹车出了问题,司机为了避免让车子继续往前冲,撞到其他车辆或人群,便调转方向,冲向路边无人的候车亭。
郭威也发现了异常,他把车开到离那辆车大约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下,跟陈染说:“我过去看看,你先等会儿。”
“不行,我也得过去。车上有几个人还不知道,你一个人怕不够用。”陈染说罢,立刻关上车门跟着郭威快步走了过去。
面包车车窗都是透明的,郭威扒着一扇车窗往里一看,便看到车内一共有四个人。
驾驶位上的司机已经昏迷了,脑袋上还在冒血,估计是撞到了脑袋。
副驾上的人在敲车窗,意识还清醒。
后座俩人一个趴在车座之间的缝隙中,另一个磕到了车门,闭着眼睛,好像也晕过去了。
“我去驾驶室救司机,你先报警叫救护车吧。”考虑到陈染现在身体还在康复中,郭威打算自己承担救人的任务,让陈染联系人就好。
陈染打过电话后,并没有完全按照他的意见在旁边等着。
右侧车窗开着,她伸手探入车窗,在里面开了车门。车门打开后,能看到一个男青年正躺在前后两个车座中间的缝隙里,后背朝上,身体在蠕动,明显还醒着,可能因为受了点伤,一时半会不能靠着自己的力气爬起来。
陈染实在没办法弯腰,暂时又无人在这个安静的马路上经过。她只好拉住这个男青年脚脖子,把他往车外拖。
她只是弯腰费劲,力气还是在的,拉了几下就将那男青年从车座缝隙里拉出半截。
直到他小腹到了车边,陈染才一手扶着车门,直着腰伸出另一只手扯着他后背衣服将他从车座中间拽了起来。
男青年被她拉出来时,可能挺疼的,还在抽气。
但他的眼睛已经睁开,被她拉起后,特意瞧了瞧拉着他的人到底是谁。
这时有路人过来了,人多了起来,陈染便配合着其他人将那男青年放到一个担架上,连个名字都没留下,等车上的人都被救护车拉走后,她就重新坐上郭威的车回了车。
救护车到达二院不久,一辆吉普车就开进了二院停车场,市局的齐副局陪着一个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两人一边往住院部走一边说话。
“陈团,我刚才打听过了,那辆出事的面包车上有四个人,无人死亡。伤势最重的是司机,因为脑部撞击,还没有脱离危险。至于另外几个人,都没有大碍,你不用太担心。”
陈团是武警部门的,他这次带队参与了天御府古墓的保卫工作。接到他侄子电话时,他正在跟齐副局等人在一起。
“这小子是我哥家的,性子野,能长点教训也是好的。这次我哥把他送到我这来,就是想让他吃点苦。所以我不担心他吃苦受伤,只要不留下残疾不伤及内脏就没问题。”
两个人很快到达了住院部,在看到那留着短刺的男青年后,陈团终于放了心。
他嘴上说不担心,其实还是担心的。毕竟是他哥的孩子,真在他这地盘上出了什么事他也不好交待。
他侄子一看到他,脸色马上变了,伸手抓着他衣服就说:“小叔啊,你知道吗,今天救我那个女的手劲太大了,把我硬生生从车缝里拽出来,拽得我腰快断了。”
“我觉得她是把我当成死猪了,抓着后腰上的衣服就给我拎起来了,那个劲儿我要是跟她打起来,我都怕我打不过她。”
陈团也弄不清他说的是谁,当即说道:“能救你就是好事,还挑理,道理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男青年赶紧辩解:“我这辈子头一回让人当猪一样拎,不就是说一下吗?”
说到这儿,他想起一件事,说:“小叔,救我的人跟你长得还有点像呢?”
陈团瞪着他斥道:“你眼睛花了,瞎说什么呢?”
第84章 警队重器 她什么都知道
陈团刚开始并没有把侄子陈凌枫说的话当回事, 但他得找到人,毕竟别人救了他侄子。
了解到侄子身体没什么大碍,他便转头跟市局齐副局说:“听说救人的女孩子叫了救护车, 也给报了警,能不能帮我查查她是谁?我得亲自见见她,向她表达下谢意。”
“我问下吧。”齐副局说完去了走廊打电话, 让陈团留下, 向他侄子了解车祸的情况。
几分钟后,齐副局回来了,面上神色有点奇怪, 还特意打量了陈团几眼。
“怎么样?问到了吗?”陈团一时也不清楚齐副局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打个电话的功夫,表情就变了?
“救人的女孩我认识,是咱们市的一位刑警,也姓陈。”齐副局说。
什么?那女孩是刑警?
听到这个答案,即便沉稳如陈团, 这时也吃惊不已。更不用提他侄子陈凌枫了。
“她居然是刑警啊?!”陈凌枫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这时, 齐副局又说:“陈团, 你侄子要是不提, 我还真没太在意。他这一说,我觉得那女孩子跟你确实挺像的,到底哪儿像我一时说不好,总之就是像。都姓陈,你家在这边有没有亲戚?”
陈凌枫听到齐副局这么说, 马上道:“小叔,我刚才就说你们俩像,你还不信, 现在信了吧?”
陈团可以不信自己侄子的话,但齐副局能这么说,就由不得他不信了。
他思考片刻,最后迟疑地摇了摇头:“在容城应该没什么亲戚……”
说到这儿,他怔了下,好像想起了什么事,问齐副局:“你说的这位女刑警她多大?家里什么情况?”
“她吗?是今年的大学毕业生,周岁22,虚岁23。七月底进入莲山派出所工作,因为表现特别突出,上个月破格调入河西区分局,目前在河西区刑警大队工作。”
“什么?!”一时之间,陈团和陈凌枫全都不敢相信齐副局说的话。
陈凌枫知道的事儿少,没他小叔想的事儿多,所以他惊讶的点就在于陈染工作后升级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陈团也觉得这种升级速度逆天,但更让他吃惊的是,这女孩子恰好也是22周岁。
算下出生时间,应该就在77年前后,这个时间点实在太巧了。
再加上这女孩跟他长得像,这就由不得他不多想。
想到家里老人的情况,陈团不再犹豫,哪怕碰碰运气他也得多了解一些。于是他马上跟齐副局说:“能不能帮我查一下她家里的情况,她是她父母亲生的吗?”
“这……”齐副局只见过陈染几次,对她印象深刻,但他从未想过陈染不是她父母亲生的。
关于她家里的情况,梁潮生倒是提过一嘴,说陈染爸爸以前是做地质堪探的,妈妈在单位做会计。
他是做公安工作的,自然要比普通人敏感,所以他听了陈团的问题后,稍加思考,就反问道:“陈团,听你这意思,你们家里丢过一个女孩?她的年龄跟这位女刑警相仿?”
陈凌枫本来在喝水,听到齐副局这么问,他差点被呛到了。
他大伯家丢过女孩的事他也是知道的,因为他大伯家里有个空房间,平时不让别人住,还经常打扫,就是给他那位走丢的堂姐留的。
过年的时候,他大伯母也会在饭桌上多添一副碗筷,那副碗筷没到吃完饭,没人敢动。因为谁都知道,那也是为他们家丢了的女儿摆的。
想到这些他眼神灼灼地盯着他小叔,想听听他小叔会怎么回答。
在齐副局的注视下,陈团承认了:“对,丢过一个,是我大哥家的老二,比小枫大三个月。丢的时候那孩子刚会走路,大概十四五个月大吧。”
齐副局默默地听着,却并没有答应陈团的要求。
他跟陈团私交不错,也希望能跟武警部门相处良好。但他有自己的考量,所以在陈团追问下,齐副局说:“如果年龄方面吻合,小陈确实有一定可能是你们家的孩子。”
“但这件事我觉得不能过于冒失,据我所知,小陈在现在的家中是独生女,家庭和睦幸福,父母待她很好。如果让小陈知道她的身世存疑,我不确定这件事对她是好还是不好。”
他对陈团有一定了解,也知道陈团家里家世比较优越。但他不知道陈家那孩子丢失的原因,不确定是不是被家人抛弃的,更不清楚陈家人对这个孩子的态度,所以在不了解清楚这些事情之前,他不想打破陈染现在平静的生活。
做他这种工作的,多少接触过一些寻亲家庭,所以他知道,回归家庭的孩子各有各的际遇,并不是所有被家人找回的孩子都过得好。
有些走丢的孩子在认亲之后并没有得到新家庭的善待,双方毕竟错过了那么多年,没有感情的磨合和培养,突然相认,彼此之间很难保证会和睦相处,没有芥蒂。
陈团是个聪明人,很快就猜到了齐副局的顾虑,他甚至还能猜到,齐副局对这位女警应该挺熟悉。
他当即做出保证:“当年不是我们家不要这孩子,是家里出了意外,闯进来很多人。等事件平息后,才发现孩子丢了。”
“现在我大嫂家里还留了很多照片,也有她小时候穿过的衣服鞋子和玩过的玩具。”
“我大嫂家老大比走丢的女孩大五岁,现在是工程师,家里没什么负担。”
齐副局明白,陈团这么说,是想让他打消顾虑。
“这事你先别急,我考虑下看看怎么办?”
“我建议你不要私下里直接跟小陈接触 ,我这边先了解下再说。”
“行,这事儿我尊重你的意见,我等你信儿。”陈团说。
既然已经知道这位女刑警就在容城,想找到她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毕竟,容城市的女刑警本来就没几个。
他可以自己去查,但他尊重齐副局的意见,想再等等看。反正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差这两天。
被齐副局拦住,陈团非但没有不高兴的想法,反倒产生了一种感觉,齐副局对这位姓陈的女警似乎挺重视。
这也从侧面说明,这个女孩在容城似乎过得不错,这也算是个不错的消息。
他们最怕的是女孩子这些年过得不好,吃不饱穿不暖,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甚至被人虐待。
从齐副局所说的话能看出来,如果这女孩真是他们家丢的那位,那她这些年应该过得不错。
齐副局从医院出来后,在车上琢磨了一会儿,想着如果陈染身世真的存疑,那他要是一直对陈染隐瞒也不太好。陈家家境那么好,如果他们能善待陈染,对陈染以后的发展当然很好。
他在这儿拦着也不是个事儿,所以他经过一番考虑,就给手下打了个电话,让他调查一下陈染的身世。
两个小时后,有人给齐副局打了个电话:“齐局,查出来了,你让我查的陈染确实不是陈少秦夫妇亲生的。陈少秦早年在工地受过伤,生育功能受到了影响,他们就去福利院领养了一个孩子。”
陈染居然不是陈家夫妇亲生的?哪怕预料到这种可能,齐副局心里还是很惊讶。
因为他从陈染身上,丝毫看不出被领养的痕迹。而且他们家就只有她一个女孩,按早年的社会情况来看,如果家中无孩,又没有生育有力的话,还是领养男孩居多。
这并不完全是因为重男轻女,而是与当时的社会现状有关。在那种生产力低下,民间经常有人打架闹纠纷、盗抢频发的年代,没有男孩的家庭更容易受欺负,而且有被吃绝户的可能。
“行,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不要对其他人讲,一定要保密。”
等到对方答应了,齐副局才挂断电话。但这件事他并没有直接跟陈团讲,反倒从市局办公大楼下来,准备去大院西侧那座楼看看。
看了看表,这时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
几个人下楼时,一位下属向齐副局汇报道:“今年指纹大赛出了个大黑马,就是咱们容城的陈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