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被拖着进来的,他脸朝下耷拉着,导致众人看不清他的脸。
但陈振江一眼就认出来这个人,因为他这阵子曾敦促郝家人把此人找出来。
这人正是天御府项目的风水师,也是导致他女儿陈染后背被炸伤的始作俑者。
他一直想把这个人挖出来,他还没找到人,竟让这年轻道长找到了。
这位道长的身份已呼之欲出,他应该就是陈染在容城那位舅舅吧?
看着玄明子气势十足地走进院子,并随手将郝文涛丢到地上,陈振江倒吸一口气。
郝文涛肯定被这人狠狠收拾了一顿,脸上的伤可能远不如身上的伤重。
这位道爷可真是个狠人,他现在有点明白了,为什么他女儿陈染会长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时陈染已走到玄明子面前,“舅,你抓的人是谁?”
玄明子淡淡地瞥了眼地上的人,说:“姓郝的,抓他给你出出气。”
“这种人,跟他讲理无用,就得用拳头。”
第125章 掌舵人 虾仁诛心
“舅, 你是从哪找到他的啊?”陈染惊讶地问道。
玄明子是和陈染一起来的盛海,但他刚到市区就独自离开,并没有告诉陈染他要去哪里。
陈染感觉她舅有正事要办, 只是没想到,他舅居然是去抓风水师郝文涛去了。
陈凌松刚才在车上还跟陈染提过,这个人很难抓, 郝家四个人被郝文涛伤了三个, 就这样也没能成功把人抓到。
这些话说完还不到半个小时,玄明子就把人丢到了他们面前。
“就在盛海,离盛海市局不远。从他住的楼上能看到盛海市局的大院。”玄明子说罢, 拿出一张纸条,交到陈染手上:“就是这个地址,后续工作交给你们了。我还有事,赶时间。”
陈染和其他人都怔住了,容城市公安部门已经把这个人挂到了通缉令上,他居然敢大刺刺地住在盛海市局附近, 还能从楼上看到市局大院, 这是有多猖狂多自信啊!
玄明子似乎没有兴趣跟院子里的人打交道, 交接完成后就要走。
陈振江哪能让他就这么走了?玄明子这事是为陈染办的, 他作为陈染的亲生父亲,不管怎样都得出面跟人说几句话。
他知道,郝文涛是有本事的的,玄明子能把郝文涛打成这个样子,其实力更是不俗。
他是尚武之人, 对玄明子自然极感兴趣,很想跟这个人打好交道。
所以他快步走下台阶,趁着玄明子还没离开, 客气地跟玄明子说:“道长请留步,您就是染染她舅吧?我是陈振江,染染生父。”
玄明子打量了他一眼,随后双手抱拳,说:“贫道玄明子,染染自幼唤我舅舅。”
“染染既已回归家庭,日后还望居士能对她多加照拂,凡事以她个人想法为准,不宜用凡俗规矩来约束她。”
陈振江怔了下,从玄明子这番话他能听出来,这个舅舅对陈染是真的好。
好到愿意惯着她,让她按着自己的想法去活。
想到这些,他心中感动,面上也有些动容。因为他清楚,只有真心疼这个孩子,才会全心为她打算。
他连忙向玄明子保证:“一定一定,染染回了我们家,关于她的事都以她为主,我们一定不会对她进行限制和约束。”
玄明子再次抱拳,随后看了眼陈染,说:“舅要赶时间,先走了。”
说完这句话,他撇下郝文涛,长袖一甩,一只手握着拳头背于身后,转眼就走出了院落。
看着他飘然的背影,与陈振江一起出来的几个中年男人既惊讶又敬佩。
这位道长一看就是真正的修行之人,不慕繁华不羡富贵的那种。
陈振江快步跟着玄明子往外走,直到玄明子走得没影了,他才叹了口气,跟身边的陈染说:“染染,你这个舅舅可不是一般人,要是有机会,你能不能帮爸引荐一下?”
陈染摊了下手,说:“这个我可不敢保证,我舅不喜俗务,无事不下山。有机会我可以帮你说下,行不行另说。”
“行行,你能帮我说一下就可以。”陈振江赶紧答应了。
两人回到院里时,郝文涛还在地上躺着,玄明子并没有用绳子绑住他,但他竟一直在地上趴着,似乎连爬起来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陈染走过去时,跟她爸一起出来的几个中年人也走到了郝文涛身边。
陈凌松半蹲下去,给郝文涛翻了个身,让他面朝上躺在地上。
郝文涛嘴角边溢出了血丝,面色灰败,气息也弱。身上软趴趴地,好像力气被抽干了一样。
“这是怎么弄的?”几个中年人弯腰看着郝文涛,有个人还试了下郝文涛的脉。
观察完毕后,几个人竟开始讨论起这个人的伤具体是如何造成的。
谈话中,他们还提到了江湖中流传的一种特殊的截脉手法。这种手法可以截断别人的经脉,让人肢体不灵。
从外表上验的话,看不到什么伤口,脏器也可以不用受损,用寻常的验伤方法是验不出来的。
就好像有些人生了病,明明身体这不舒服那不舒服,到了医院用机器一检查,各项数值却在正常范围内。就诊的人感觉自己生了病,医生的结论却是没病。
郝文涛身上那些伤,除了脸上的青肿,其他部位都没办法验出来什么,但他就是爬不起来了。
陈染在旁边听着,默默不语。她没想到,她爸这几个朋友知道的会这么多。
别人不知道她能不知道吗?这些人谈的那种手法她舅就会,其实她也会,只不过她没有用武之地,至今都没用过。
若非碰上大奸大恶之人,踩到了玄明子的底线,她舅是不会用上这种手段的。
郝文涛身上没力气,意识却是清醒的,他清楚自己被一帮人围在中间,心里愤怒却没有任何反抗和逃走的力气。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气愤异常,气极之下,他喘息声越来越重。喘了好几分钟,陈振江感觉到这人有点不对劲了。
“这是要喘不上来气了?”陈振江纳闷地说。
看样子应该是气的,但他活这么大,没见过人会把自己气成这样。可能是因为平时跟他接触的人情绪相对来说都比较平稳,能扛得住事,所以他真没见过这种快要把自己气死的人。
“岂止,你们看他的手,抽得像鸡爪子似的,得想想办法,要不然就憋死了。”
郝文涛学风水的天赋很高,这养成了心高气傲的性子,现在他却像个猴子一样被人围着,他感觉都要疯了。激愤交加之下,他两只手抽得更为严重。
这时陈染拿着一个塑料袋过来,并将那塑料袋围住郝文涛口鼻。片刻后,郝文涛的喘息开始变得平稳,两只手也逐渐舒展开。
陈染淡淡地拿开塑料袋,讽刺地跟郝文涛说:“我知道你什么都明白,也能听得到。”
“你应该没想到你还能有这一天吧?敢圈地寻宝,还敢在建筑工地底下埋炸药。上了通缉令还敢住市局附近,胆子确实不小。”
“你是不是以为别人查不出来你,没办法抓到你啊?”
“虽然我不知道这个自信是谁给你的,但我现在只想告诉你一句话,你再怎么有本事,都有能收你的人。”
郝文涛果然能听得清清楚楚,被陈染挖苦了几句,他又开始喘上了。
陈染不疾不徐地拿出塑料袋,准备再次往他口鼻上套。
郝文涛气地想抬手,却抬不起来,只能虚弱地阻止:“别套,我…我…”
看得出来他已经在努力控制自己情绪,免得自己在这些人面前再把两只手抽成鸡爪样。
陈凌松在旁边看着,知道他妹心里有气,不让她说几句这个气消不下去。他便用拳头掩住唇,默默地听着,好让妹妹说个够。
这时陈染已拿开塑料袋,说:“怎么,让人抓住打一顿,你就气成这样?你想没想过,你让人把炸药埋在地下的时候,会有多少人被炸死炸伤?别人的命不是命,就你的命是命吗?”
“我知道你现在很气,恨不得杀人放火。但我要告诉你,那些被你炸伤的人也恨不得你被炸死八百回。”
陈染心里确实积累了很大的气,因为她背上的伤疤至今也没有好全。
那片伤痕面积大,即使用了上好的药膏,伤处与周边的皮肤之间还是有点色差。严重的地方还有点凹凸不平。
她也是女孩,同样有爱美之心,要说一点不在乎外表的改变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她不喜欢诉苦,那些担心和气恼都被她压了下去。
为了治好她的皮肤,肖明非又在其他大夫手里买了些膏药,她现在还在抹那些祛疤膏。
看着郝文涛又喘上了,陈染继续手拿塑料袋,说:“就你这点气量,还想干大事?趁早找个山沟藏起来,免得下回蹦出来还被人打。”
杀人诛心哪这姑娘!
几个中年人在旁边听着陈染不客气地嘲讽着郝文涛,不由面面相觑。这样的姑娘浑身上下都透着野性,在现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少见。
他们小声跟陈振江说:“老陈,你女儿这个舅舅可不好惹啊,你女儿是不是从小就跟这个舅舅一起长大的?”
陈振江点头:“对,听说是这样,染染一放假就上山,她舅算是她半个启蒙老师。”
一位姓梁的中年人朝着陈振江伸出大拇指,小声说:“你女儿肯定也厉害。”
陈振江心想你这话都多余,演习才结束,你们几个本来该回家的,却都跟着他来了陈家,不就是对陈染好奇,想亲眼看看她吗?
但陈染能多认识一些人总是好的,所以他要把这些人介绍给陈染。
郝文涛被陈染好一顿损,本就青肿的脸更加青了。他把头扭到一边,开始装聋做哑。
陈染不再理他,转身拨通了梁潮生的电话号码:“对,天御府项目的风水师郝文涛抓住了……不是我抓的,回头再跟你细说……行,梁队你抓紧时间派人来把郝文涛接回容城,抓到他,天御府那个案子就可以圆满结案了。”
联系好梁潮生,陈染转头跟陈凌松说:“我刚才也给容城市局的石林打了个电话,稍后他会带人过来把郝文涛拉到盛海市局先关着,明早容城那边会来人把他接走。”
“行行,让你哥先在这儿看着点,你跟我们进屋。这几位叔伯都是爸爸在单位的同事,你来认认人。”
陈染进了屋,先跟这些人客气地说了几句话。这时候的她跟刚才完全不一样,看着挺乖巧的。
陈振江给她介绍了一圈,想到了玄明子叮嘱他的话,就告诉陈染:“你先去休息吧,保姆马上到,她到了我去找你。 ”
如果是陈凌松,陈振江肯定得让他留下来陪这些叔伯聊一会儿,甚至下下棋。但他刚答应玄明子,不要约束限制陈染,所以他没敢向陈染提出让她留下陪客人的要求。
陈染这几天熬了夜,确实有点乏了。她跟这几位叔伯又不熟,也确实不想多待。
她就客气地跟这些人打了下招呼,回了自己房间休息。
她前脚一走,一位姓梁的中年人便跟陈振江说:“你这丫头有意思,乖的时候看着挺乖的,要不是刚才我就在院子里,我都不知道你家这小孩到底什么性格。”
“这孩子还没对象吧?”
陈振江摇头:“那我不清楚,应该没吧,找对象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
这时保姆到了,陈振江把保姆迎进来,转身去陈染房间找她。
“你就是染染?”保姆年纪挺大了,看着已经有七十岁左右。
“像像,实在太像了,真像老陈家人。”这么多年没看到陈染,突然看到,她已长大成人,保姆看着很激动
陈染任她打量,那保姆很快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吸了吸鼻子,说:“照片都带了吧,我看看能不能认出人来。”
陈染点头,把胡家人的照片放到茶几上,为了方便辩认,她特意取来几张纸,将照片鼻子以下盖住,让保姆好好观察这些人的额头和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