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见怪不怪,谢妄言高中一入学,便凭借无可挑剔的颜值与气质,俘获一众少女心,递情书礼物的学姐学妹无数,但他从来没有收下。
大家猜测这瓶汽水的归属大概也是会直接进他同桌的陈京肆的胃,没什么悬念。
然而下一秒。
站在桌边的少年垂眸看了会儿瓶身上的水珠,右手冷白的指节微屈,不紧不慢地扣了上去,提起的瞬间,指尖不经意扫过了瓶底。
“啪……”一声轻响。
葡萄味气泡炸开的声响与陈京肆的声音一起落下,“哎呀,谢哥今天咋这么客气,还亲自给我打开呢。”
被一群人行注目礼,谢妄言面不改色地喝了几口,锋利的喉结微微滚动,微凉的湿痕沿着他指节蜿蜒至掌心。
平时洁癖的少年浑不在意。
四周寂静,齐刷刷地盯着他的动作。
陈京肆十分惊奇地问:“谢哥,你喝了?”
这可是爱慕者送的汽水,他谢哥终于打算踩着高中的尾巴,谈一场校园恋爱了吗?
谢妄言:“喝了。”
葡萄味的汽水,是有点怪,但……
他平静地补充了句,“没毒。”
陈京肆:噗……他当然知道没毒。
谢妄言这么淡定的样子,显得他像是个傻逼。
陈京肆下意识环顾四周,见其他同学也瞪大了眼睛。
哦……
幸好傻逼不止他自己。
谢妄言将贴在瓶底有些潮湿的小纸条夹进一本厚皮书里,书页合上的刹那间,依稀可见上面画了只小企鹅,吹起的气泡上里写着一行小字:友谊万万岁。
他内心轻嗤:谁要和你友谊万岁。
应伽若没有往后看,她拿着笔做了两道题之后,在旁边空白处用圆珠笔画了一只张开短短小翅膀做飞翔状的同款企鹅幼崽。
南城气候温暖,学校的玉兰花树每年二月初便开始鼓起花苞,今年却开的尤其晚。
直到今天。
教学楼下大片大片粉白交叠的玉兰花,携着暗香姗姗来迟,偏生开的比往年更盛大繁茂。
在应伽若情窦迟开的十八岁。
作者有话说:
谢妄言:事已至此,跟我谈个成年向的恋爱吧。
第3章 这宝座你想坐就坐
伽蓝巷的夜晚永远静谧,好似被月光隔绝了,连树上窝着的鸟儿都不会发出一点声音,像是集体被毒哑了。
应伽若的卧室灯光亮着。
靠近窗户的书桌旁还开了一盏护眼的学习灯,柔黄的光线落在少女拿笔的指尖,陪伴她写完一道又一道习题。
应伽若偶尔会抬头看一眼外面,继而细眉轻蹙。
窗外生长着大片的芭蕉和一棵枝繁叶茂的桔子树,尚未来得及修剪的树枝倾斜,像是一隅小景。
是上小学的时候,应爸爸听说绿色植物护眼,亲手在应伽若窗外栽种下的,希望女儿卷学习的同时也要拥有一双明亮漂亮的眼睛,鱼和熊掌得兼,是他曾经的座右铭。
嗯……
不知道应伽若现在5.0的超强视力有没有应爸的功劳。
总之她每晚都能清晰看到对面复古小别墅二楼也亮着灯的那扇窗户,今晚照常映出少年利落而高挑的身影轮廓。
十一点。
十一点半。
十二点。
他怎么还不关灯?
还学?
还学?!
都年级第一了,还学什么学!!
虽说男高中生精力充沛很正常,但谢妄言夜夜都对知识这么如饥似渴、如狼似虎,很伤她的身体好不好?!
她都要被卷虚了。
应伽若手心撑着脸颊,雪白胳膊上印了一道黑色的错题印子,她打开手机,忧心忡忡地给对方发去“爱”的关怀——
伽什么若我要加分:【谢妄言你歇歇吧。】
x:【?】
应伽若想要打呵欠,又倔强地憋回去,并且试图和大脑沟通:不困,一点都不困!
隔壁不困她不困!
她一双眼睛蕴着水雾,视线朦胧地望着手机屏幕,继续敲字:【学这么晚,你就这么担心被我抢走年级第一的宝座?】
从高三应伽若加大复习力度,入睡时间从十点半变成十二点后,某一天,她突然发现,对面谢妄言卧室的灯光,每晚都比自己晚十分钟关闭。
很难让人不怀疑他是故意卷她。
生性好强的应伽若能忍?
那必然是不能的。
于是,每晚都要偷偷地和谢妄言比谁学的更晚。
大概是又被无语到了,谢妄言过了一会儿才懒懒散散地回复。
x:【这宝座你想坐就坐。】
伽什么若我要加分:【猫猫竖中指.jpg】
【这是我区区年级88名想就能坐上去的吗?】
如果物理没有给她猛猛拖后腿,她或许大概可能还有一战之力。
x:【明白,以后早晨给你准备核桃奶。】
你明白个球!
她这么机灵的小脑瓜根本不需要补脑!
应伽若气鼓鼓地抬头看向对面没有任何关灯迹象的窗户,几秒后,她将笔一扔,卷子一合。不学了!
识时务地想:今晚姑且认输,明晚再战。
-
以往入睡前,应伽若脑子里会自动播放物理题来催眠,今晚一闭上眼睛,在极致静谧的环境下,还没决定好梦里宠幸哪道题,是力妃,电妃、光妃还是……
沾床就失去意识。
她梦到了谢妄言。
深夜,乌压压的云遮蔽了原本繁星满天的天幕,疑似有暴雨倾盆,偏生一点雨滴都下不来。
明明还不到三月,应伽若半梦半醒间,总感觉空气变得潮热,裹挟着愈发浓郁的花香,一同闷在床上方无形的热罩之中,让人喘不上气儿。
她无知觉地掀开薄被,露出一小截细白的腰,睡裙堆积在上面,像是鼓起一朵淡粉色的花骨朵,亟待雨水浇灌。
应伽若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她很喜欢站在房檐下接雨玩儿,落在指尖时一阵痒,雨是软水,肌肤完全湿透后的触感又滑腻如绸缎,令人上瘾。
而幼时的谢妄言已经展露出洁癖的性格,无论应伽若怎么邀请他,他都不去沾手的。
夜晚被“毒哑”的鸟,一到早晨,就跟憋疯了一样,聒噪个不停。
应伽若被吵醒,整个人懵懵地坐在床上像被禁锢住了一样,与之相反的是她心脏极速跳动,乌黑的长发晃起波澜。
昨晚睡的急,遮光窗帘没有关紧。
切割的光影落在应伽若身上,依稀可见连她眼尾都沾了点秾艳的粉调,像极了一株首次被雨水灌溉后的馥郁玫瑰,开的浓郁而美丽。
明瑞一中每年都会开展青春期以及x教育普及课程,但一切都是纸上谈兵。
大脑还残存着梦中的陌生绵长,如疯长的藤蔓,没有尽头。
太突然了。
难道昨天早晨意外撞见谢妄言在做大人才会做的事情,她才会被吓得也长大了?
不知过了多久,应伽若情绪慢慢松弛下来,她下意识地思考:
所以,谢妄言也是做梦了早晨才会……
想那样?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她慢半拍地瞥一眼过去。
是谢妄言的电话。
应伽若怀疑谢妄言是不是在她脑子里装了监控,不然怎么一想起他,他就来电话了。
她深呼吸好几次平复了一下才点了接通,由于情绪还绷着,说话时声音有点发飘:“喂?”
谢妄言停顿了几秒:“你喘什么?”
应伽若本来做了“坏梦”还在心虚,又被谢妄言一句话戳到敏感的小心脏,条件反射道,“谁喘了。”
“一大早吵人清梦是缺德,你最好有急事!”
谢妄言很轻地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