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擅长把所有情绪隐藏在温和的外表下,宽容,体面,并且克制。
哪怕有异样,他也不会轻易表露。
“让我抱抱你……小宝。”钟晏用这样侵略性的眼神盯着她,下巴微收,示意尽欢过来。
尽欢有点迟疑。
她还是担心钟晏说他不舒服,并且不知道他泡澡到现在有没有缓解一点,但钟晏用这样温柔的声音喊她,她根本就受不了。
浴缸的水在身体划过一抹阻拦感,尽欢扶着浴缸边缘,手指抓紧慢慢过去,膝盖抵在浴缸底部,有点被硌到,但疼意还没上来,她已经被他揽进怀里。
他手臂揽住她腰,动作很轻,下一秒埋头在她肩颈,鼻息沉沉扑在她肩窝处。
钟晏唇瓣贴着她皮肤,低低唤她:“尽欢……宝宝,小宝。”
一声声让尽欢心脏和后背一起颤抖,她第一次见钟晏这样,像对她很依恋,很珍爱,甚至有种……她之前从没感受到的占有欲。
这样亲密的拥抱和称呼,完全就是夫妻间在调情,钟先生光是声音就能成为催化剂,染着他的情绪,平和又有点厚重的,简直让尽欢招架不住。
她完全受不了这样。
她好喜欢。
“这样会不会觉得不舒服?”钟晏很关心她现在的感受,不太常泡澡的人容易被泡得虚脱,他耐心地询问她,拍拍她后背,身体靠着后面往下一点点,让她能更多靠到他身上。
完全是把她放在主导地位,以她为主,又那么有耐心地关心她。
尽欢有种快要兜不住的错觉。
里面全是水,外面也全是,好像浴缸里的水会“咕咚”一声滚进去一样,明明外面的水很热了,里面的更热。
水流潺潺,弥漫成一条单独的小溪。
“不舒服是吗?”钟晏再次询问,他手指按在她腰窝下一点,皮肤被水泡得又红又软,他一只手过去拉她的腿,低声道,“不舒服的话,把腿放上来。”
两个人如果挤在一起就显得浴缸小了,钟晏抱着她的腿让她环过来,有点滑的液体和清水不一样,敏锐的人能感受到。
他们之间有那么熟了。
当然是这样,尽管尽欢对他的称呼听起来还很生疏,不管多少次了,甚至还会对他说“谢谢您”,钟晏反而很喜欢这样的可爱。
是真的很可爱,可爱到人心里发软的程度。
他此时的心情确实不同寻常,他说的也不是假话,心里不舒服……是真的不舒服。
怀里这个是他的妻子。
只是他的妻子。
浴缸挤,到处都很挤,行走的那么艰难,钟晏在她耳边低声问她:“这样可以吗?”
在水里的话可以吗?
看似询问实际上是肯定的语气,都已经进去了,还问什么可不可以,可以怎么样,不可以又能怎么样。
说实话,尽欢第一次觉得钟先生……实在很强势。
年龄的优势在任何时刻都能显现出来,他的掌控力,他的能力,他骨子里的强势程度,即使他面上还是那么宽容温和,却让尽欢摸摸他心口处,问她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尽欢又不是心内科的医生,她怎么知道他心脏生了什么病。
水面在晃荡,她心里在这么想。
“已经快好了。”钟晏声音嘶哑,手掌掌侧卡在她下巴上,“心脏这里,已经没有很不舒服了。”
尽欢心脏反而跳得很快,她手指只敢轻轻触碰他心口的地方,好奇问:“这样也能好吗?”
也能治病吗?
“嗯。”钟晏应了声。
尽欢于是主动压下腰,两只手抱住他,这样简直彻底挤到不行,她咬咬牙忍住,红着脸乖乖说:“我知道了。”
能治病的方式,她现在知道了。
回到房间,尽欢主动到钟晏怀里,她腰有点痛脚也有点痛,双腿几乎一直被他挽着,以至于分开得有点僵硬,钟晏于是一只手在给她轻轻揉着腿上的肉。
钟晏下巴靠在她头顶,他此时的气息很放松很慵懒,手掌心里的肉被按得很软,哑着声音低低道:“水真的很多,都从浴缸满出来了。”
这怎么可能,这当然不至于。
“您不能睁眼说瞎话啊。”尽欢小声反驳,“……您也很多的。”
“是吗?”钟晏轻描淡写应了句,“多的都在哪里?”
“在——”尽欢张口,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您今天晚上很过分。”尽欢只敢小声嘀咕,但声音再小钟晏也都能听到,听她自己在碎碎念,不服气地一直念着。
行为过分说话也过分。
好像她做错了事情在惩罚她,幻视用鞭子抽她好让她长记性,可钟晏一直那么温柔让她又觉得这个比喻不贴切,虽然鞭子抽是真的抽了。
尽欢埋头进他胸膛。
“可能生病的时候会不受控制。”钟晏说。
“那您的病好得真快。”尽欢声音从他胸膛里传来,被压得闷闷的,这时候她大概已经意识到,是她被钟先生骗了。
心脏是身体很重要的器官,如果心脏真的有问题,哪里还可能持续得了那么久,她也算半个学医的,这都是悖论。
钟先生竟然会骗她,这还不过分吗?
“也没有好得很快。”钟晏顿了顿,语气变冷,“有可能明天还会不舒服。”
尽欢很轻地哼了一声。
不说其他的,她根本不相信。
过分过分就是很过分。
尽欢轻轻地磨牙,想咬他一口。
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她怂,她不敢的。
第31章 第 31 章 我的妻子。
早上尽欢把粥用饭盒装好, 顺便又打了一杯豆浆。
尽欢庆幸自己的粥没有受到伤害。
锅里沸腾之后,就自动断了电,粥于是慢慢在里面温着, 早上她起来后才想起来, 赶紧去看,万幸的是没有糊锅。
尝了一下味道还可以, 她于是重新加热了下。
尽欢把早餐打包好,还从冰箱拿了一个苹果放进去。
她早上只匆匆吃了个三明治,因为要赶着早去看杜青栩, 得比平常还早半个小时出门。
她大腿这里还是酸痛得厉害。
昨天晚上睡前虽然钟晏一直在给她揉着, 慢慢地揉, 但她昨天在浴缸里几乎一直是被被他按着那样——很酸很胀。
就着水像在海面上漂浮一样,一切都很慢很慢, 水是轻柔的, 慢慢地进来又出去,到她眼泪要忍到挂不住时, 又任她脚趾难受到紧紧蜷起来。
神经和肌肉相连的那些地方一起痉挛。
他大多时候俯身埋在她肩颈里, 呼吸声在她皮肤上,他低声询问她:这样可以吗?能不能受得了?
看她点点头, 他又轻笑着夸,小宝真厉害,小宝好棒……这样的话。
说实话, 尽欢是很喜欢这件事,之前钟晏很在乎她的感受,他样样都很克制,很传统,很点到为止, 那种新奇的酥麻感,已经让尽欢很上头。
但在这之上,她从没计算过这种感觉的阈值在哪里。
就是……原来还可以更高,更高,再更高。
她从水里出来时几乎虚脱到竭力。
尽欢脑子里还在回想昨晚那时候的感受,她心跳莫名加快,虽然钟先生那样的行为有点过分,但她不得不承认,她最喜欢。
甚至还在想是不是可以更多,再更多。
“尽欢。”钟晏从楼梯下来,他喊了她一声,然后停在阶梯上。
尽欢闻声回头。
钟晏套了一件深色大衣,他眉目沉冷,在今天的穿着下添了一份威严,他站在栏杆边,出声问:“今天这个领夹好不好?”
尽欢愣了下,才去找他领夹的部分,银色的金属质感,镶嵌了一颗蓝色宝石,颜色低调不沉闷,在细节里平添了他两分气场。
钟晏在个人穿着方面一向很讲究,他很注重细节,尽欢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也是戴了这样一个相似的领夹,冰冷的金属中和掉了他的温和,让人下意识对他远离,又敬畏。
尽欢不懂这个,但看得出来钟晏是仔细搭配的,于是她点点头:“很好啊。”
“您今天怎么穿这么正式?”尽欢眨眨眼问。
西装裤贴着大腿,结实有力的腿部肌肉,用力时快从布料中涨出来一样,他就这样平静地看着她。
“正式吗?”钟晏温声反问,他笑了下,并不觉得。
在任何场合穿着整齐都是应该的事,没什么正式不正式的。
这是尊重。
钟晏走下来,看了眼尽欢提在手里的早餐盒,那被她整理得很漂亮,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他收回视线,淡声道:“走吧。”
到医院的时候是七点半,尽欢提着早餐盒进去,她让钟晏先在外面等等。
关于和钟晏一起出现这件事,尽欢想,她可能还得和杜青栩解释一下。
她轻手轻脚到病房门前,看到他人已经醒了,于是敲敲门,然后推门进去。
他脸色看起来还是很差。
昨天下午退烧之后,半夜又烧了一次,持续几个小时,到今天凌晨五点的样子才退下来。
所以他几乎一整晚没合眼。
病来如山倒这句话是真的。
尽欢不由担心得屏住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