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自己玩都能几次就学会,知道自己找舒服的点,简直就是聪明得不行。
这叫什么,贷款式教育,一下就把尽欢驾到那个高度上去了。
尽欢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嗯,当然聪明了。”
钟晏握住她手腕,指腹轻轻按住她腕骨,跟她说先学最基础的蛙泳。
她基础的已经会了,那现在就是要学会蛙泳腿,钟晏给她讲了一次动作要领,然后扶着她,让她练习腿的动作。
收腿,蹬夹,再配合一次换气,再收腿,蹬夹。
有钟晏在身边,尽欢胆子都大很多,那些被踢啊的糟糕记忆都抛到脑后,她只有玩水的快乐,和自己马上要学会蛙泳的兴奋。
双腿在那使劲蹬水。
这要是在外面,都要被人骂一句“死孩子”的,怎么能这么闹。
钟晏只是看着她,看她动作越来越顺畅,连配合着换气都能一套很流畅了,于是他试着慢慢松开手。
刚一松开,尽欢这边就像失去了支点一样,刚刚还在的漂浮感立马就没了,恐慌感袭来,她吓得抱紧他脖子,害怕地紧紧贴住他:“您干嘛呀?”
钟晏无奈,却还是下意识拍拍她的后背安抚:“要是不放手那永远都学不会。”
尽欢手臂箍得还是很紧,她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钟晏就是她的安全感,只要他扶着就没关系,于是她揽着他脖子,使劲摇头。
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钟晏垂眼看着她漆黑的头顶,他没说话,眼里有很深的无奈,尽欢要是这样撒泼打滚,他确实拿她没有办法,只能拍拍她后背,继续哄她。
”那再试几次我慢慢松好不好?”钟晏在她耳边轻声道,“小宝听话。”
尽欢还抱着他脖子,不过稍微分开了点,盯着他,半晌才眨眨眼。
她视线从他唇上扫过,他唇形偏薄,这样看起来显凉薄,但亲人的时候偶尔温柔又偶尔很用力,从他唇上就能传递出浓厚的情绪。
钟晏任她看了会儿,他低声开口:“学会了就让你亲一会儿……现在不可以。”
“你——”尽欢眉头陡然皱起,话到嘴边讪讪咽回去,泄气道,“好吧。”
钟晏摸摸她脑袋:“那继续了。”
尽欢其实只要唤起一点以前的记忆就可以游起来,只不过游的姿势需要再进行规范纠正,她不闹开始卯足了劲学的时候速度也很快,哪怕钟晏松手也能自己游上一会儿。
钟晏在她旁边守着她。
尽欢学会了就开心地展示给他看,弯起眼睛笑起来,大有一股在问他自己棒不棒的意思,钟晏就温和地注视着她,眼里满是包容。
哪怕姿势不那么优美,游得也并不是很远,但他眼里的意思是,很棒了,这样已经很棒了。
能放手就很棒,能游起来也很棒。
“想喝点什么?”钟晏披了浴巾到池边,“我去给你拿点喝的。”
尽欢确实有点渴了,她想了想说:“橙汁。”
钟晏答应,嘱咐她自己一个人游小心点,要么就先过来歇一下,他先进去一下,很快出来。
这边因为不常住,只有阿姨会定时过来打理,吃的喝的提前几天让人补全了,钟晏从冰箱拿了橙汁,又拿了瓶酒,然后出来。
再回来却没看见尽欢人。
钟晏四处扫了一圈,周围静悄悄,他喊了两声名字——
也没人答应。
钟晏眉头微拧住,他又喊,还是没人应。
钟晏心上已经被攥住,他目光转向泳池,看到中心那一块的水面似乎在冒泡泡,除却那块冒泡的地方,其余地方安静得过分。
他视线一紧,面色变得无比紧张,当下一股少有的恐慌感袭来,如同编织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一瞬间钟晏几乎是本能性的,手上东西放下,直接跳了进去。
第40章 第 40 章 红了像水蜜桃。
钟晏到现在三十多年, 还很少因为什么害怕过。
他从小性格就是这样,少有波澜起伏,对他来说任何事都能解决, 理性才是唯一。
记忆里几乎没有过的情绪, 或者说还在很小的时候才有,而在冒出某个念头的一瞬间, 这种情绪疯狂涌了上来,像装着汽水的瓶子,顶不住震荡冲开了盖子。
一颗原本应该平静安稳的心。
就这样轻轻松松翻了个彻底。
钟晏跳下去, 朝着那个点游, 他动作迅速, 看到一抹白色衣角时,恐惧感一瞬到达了顶峰, 他一头扎进去, 伸手去碰,水里的人突然冒出了头。
“先生。”尽欢弯着眼睛在笑, 她从水下出来, 两条腿蹬啊蹬——一只溺水的青蛙。
“我在练憋气。”
在练水下憋气和吐气站立,这是现在她的重点, 刚刚一直自己在练习,发现练这个还挺有意思,她在水下憋气的时间已经越来越长啦。
尽欢话音没落, 她反应过来钟晏情绪不对,他冷沉着脸,胸口起伏明显,冷冷盯着她也没说话,于是她张了张嘴, 一时有点无措。
“刚刚喊你怎么不答应?”钟晏声音能听到极力克制的情绪,他板着脸的样子让尽欢莫名害怕,她话卡在喉咙,半天说不出来。
她确实听到了。
她听见钟晏在喊她,怀着一种没那么好的想逗弄他的心思,于是就没从水面出来。
“我、我不知道您会跳下来。”尽欢呢喃着解释,不过是想跟他闹一闹,真的不知道钟晏才喊她两声就直接跳下来找她——在尽欢心里钟晏是不会做这样鲁莽事的人。
按照他的性格,应该最多就担心她一下呀。
而且想想就知道,这么浅的水她怎么可能溺水啊,就算真出事也不至于沉下去,肯定要挣扎啊。
不笨的脑子都能想到。
意识到做错事的尽欢于是乖乖低下了头,心里在想钟晏生气了,他肯定生气了。
不知道钟晏生气的后果,尽欢呼吸都停住,脑子慌得一下失去了思考能力,她脸色又红又白,只在想这下完蛋了。
真是好端端的跟他闹什么闹啊。
“先上来。”钟晏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沉着脸,还是抓住她胳膊,带着她往岸边过去。
带着水的漂浮感,她胳膊被他拽得很紧,根本没有要松手的意思,直到到了岸边,他扶着她上去,随后自己也上来,扯过一边的浴巾给她裹上。
钟晏全程没说话,给她拢上浴巾后就拿了水给她喝。
尽欢接过杯子,听话地喝下去。
阳光透过树影撒在她后背,他站在阴影处,静静望着她,神色淡淡,明明阳光照下来是暖的,尽欢却感觉后背发寒——她把整杯水都喝下去。
“还、还喝吗?”尽欢试探地问。
钟晏没回答,他目光从她脸上缓慢地转了一圈,拿过喝空的水杯,低声道:“去洗澡。”
“哦。”尽欢应了一声,手攥着浴巾边缘,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钟晏身影落在地上,光是影子都围绕着一股低沉的气息,让整个氛围压低,再压低。
洗澡的时候尽欢惴惴不安。
她在这方面情绪很敏感,乖巧的孩子最会自我反思,在认识到做错了后愧疚感无限涌了上来,无心认真洗澡,把沐浴露洗发水冲干净后就擦干出来了。
钟晏正在一楼客厅,腿上放着电脑,没猜错是在处理工作。
他也已经冲过澡,没换家居服,而是套着浴袍,他一手放在腿边,一手搭在电脑键盘上,胸口处还有未干的水珠,挂在蜜色皮肤上。
尽欢裙子下是两条细直的腿,她从门口探出头,也不敢喊他,慢慢挪到沙发边,踩着拖鞋啪塔出动静,他却头也没抬,直到尽欢又挪到他身边。
她头发没有吹得很干,发尾还是湿湿的,搭在锁骨上,脚尖已经快挨到他脚边,钟晏这才抬头看向她。
和他对视上,尽欢喉头一紧。
她僵硬笑了下,轻轻开口:“先生,我耳朵好像进水了。”
尽欢这样说,在心里骂自己,什么耳朵进不进水,她肯定一早脑子就进水了。
难怪早上起床就觉得晃荡晃荡有声音。
尽欢紧张地干咽口水,她偷看钟晏一眼,又飞快收回,就这么站了一会儿,钟晏把电脑放到一边,眼神淡淡示意,让她过来。
尽欢抿着唇角,坐到他身边,把脑袋慢慢靠过去。
钟晏大腿支起,让她侧头靠上来,他从茶几上拿了棉签,手掌一侧靠在她脸颊边缘,棉签顺着耳朵边缘伸下去。
耳膜被棉签擦过,细微的震动感,异样的酥麻伴随着舒爽,缓慢地,轻柔地,拂过耳内绒毛,沾上一点点水珠,她忍不住手指抓住,脚趾也无意识蜷缩起来。
尾椎的酥麻感有点淡,但总隐隐在。
钟晏这边弄完了一只耳朵,他手掌轻拍了下,示意她转到另一边。
全程一句话都没说。
尽欢马上就明白他的意思,她于是转过来。
这样脸对着他怀里,抬眼能看到他浴袍交叉处露出的皮肤,尽欢小心翼翼抓住他浴袍一角,小声道歉:“先生,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那样的。”
她都不辩解,只乖乖道歉,幻视已经自己背手走到墙角去思过:“您原谅我好不好?”
“不要生气了。”
道歉就要有道歉的态度,尽欢最有这样的觉悟,但钟晏还从没有跟她生气过,尽欢也把握不好他的生气程度在哪里。
她自己很忐忑是真的。
钟晏手上拿着棉签,动作停下,他眼里冷淡平静,就这么垂眼看着她,眉心微微拧起,眼底沉默的深渊,尽欢仿佛要被这深渊吸进去,置身一片黑暗里,她看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
而她在钟晏面前就像一个完全的透明体。
他只是依旧这样注视着她,目光无波无澜,慢慢地透过她,在想些事情。
他这样的眼神让尽欢喘不上气。
她大着胆子拉了拉他:“您实在还生气,就惩罚我吧。”
钟晏这时目光才有了变化,他眸光微眯,淡声问:“怎么惩罚?”
做错事被daddy惩罚和管教是应该的,尽欢满是认错和愧疚的眼神,像一只摇尾巴的小狗,她看到他冷沉压迫的喉结,突然觉得也很喜欢他这样没什么情绪的样子。
“我没生气。”钟晏开口,“没生你的气。”
他不骗人,说没有生气就是没有生气,但他现在情绪确实不好——他只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情。
他突然不受控制的,几度被推翻,想要生气的那种心情。